區區幾句話,就讓丞相的攀比心表露無異。
劉彘一邊呵呵樂著,一邊看著那些仆人在周圍依次站好。
仆人們站的很規矩,一個個都是微微垂首,看上去很是恭敬。
劉彘看了一圈後,對陶青說道:“不錯不錯哦,只看他們行走站立的樣子,可比太尉家的規矩多了。”
陶青有點得意,一擺手,仆人們又魚貫而去。
劉彘愣了一下,心說你就這樣讓他們走了?不想讓他們乾點什麽啊?
看著仆人們已經出門,劉彘突然說道:“在丞相家做仆人好福氣。”
陶青一愣,道:“大王為何這樣說?”
“丞相,你看啊,他們進來一趟什麽也不用做,就這麽走了,也是輕快的很啊。”
陶青心說我就是想顯擺顯擺,又不用他們做什麽。
劉彘又說道:“太尉家裡的仆人就沒有這般好福氣了。”
陶青問道:“大王為何這麽說?”
“太尉家的仆人們累啊,兩人抬著這麽大一隻鼎,吃力的很啊!”
說著,劉彘雙臂環抱,比劃著那隻大鼎有多大。
陶青想了想,說道:“他們可是在上飯?”
劉彘連忙點頭,說道:“對對,他們就是在上飯,那大鼎裡面烹著一整隻羊,想必沉的很,他們才那麽吃力”
陶青明白了,這位諸侯王是來打秋風的。
看樣子還想吃羊。
這好辦,我家裡的羊可比周亞夫家裡的好,那都是匈奴單於送的大肥羊。
一聲令下,陶青就把飯食給劉彘等人安排上了。
劉彘樂了,連忙說道:“丞相,你是知道的,我久居宮中,不知道外面的吃食是何味道,故而想嘗一嘗你家的飯和太尉家的飯有何不同之處”
陶青卻說道:“幾隻羊而已,我管的起。”
衛綰見狀,頓時是連連搖頭,心說自己曾為三公,今日卻要跟著這位膠東王要飯吃,簡直是丟人啊!
司馬相如這種求食與王侯家的人,就沒有衛綰那樣的覺悟。他隻覺得這膠東王厲害啊,人家那麽不待見你,你不但生要了人家一匹馬,還蹭了人家一頓羊肉。
簡直是我等做門客之人的楷模,佩服佩服!
羊肉端上來了,估計是陶青又是為了顯擺,他讓仆人端上來的這隻鼎,竟然是八個人抬著。
看著冒著熱氣的大鼎,劉彘一邊流口水一邊說道:“丞相,你這是把烹人的大鼎拿來用了嗎?”
劉彘本來說的是一句玩笑話,也沒指望陶青會笑,可結果陶青竟然哈哈哈大笑起來
笑罷,陶青甚是得意地說道:“大王好眼力,這鼎就是當年用來烹人的鼎”
劉彘一聽就在心裡罵了他一句,同時又在心裡說道:你嚇唬誰呢?你敢吃乃公就不敢吃嗎?
衛綰和司馬相如臉色卻是變了。
衛綰知道這種大鼎就是用來烹人的。不過,打了勝仗的時候,也用這樣的大鼎烹羊。
不過,丞相用這樣的大鼎在家裡烹羊待客,這是衛綰沒有想到的。
司馬相如也見過這種大鼎,那還是在梁王那裡見的。
雖然他見過的那隻大鼎久已不用,但看上去還是讓人生畏。
這時候,就聽劉彘大聲說道:“好,昔日霸王項羽要烹了我家老祖太上皇,高祖皇帝隔河喊話,讓那項羽也分給他一塊肉。項羽畏懼高祖皇帝的霸氣,
最終也沒敢烹了我家老祖。” “這項羽還自稱是霸王呢,其實啥也不是。”
劉彘又說道:“今日丞相以此鼎烹羊,就是想讓我記住高皇帝的霸氣,如此用心,也是難為丞相了。”
衛綰聽完這話,頓時是頻頻點頭,心說這大王行,知道就坡下驢。
司馬相如聽劉彘說完後,也覺得這大鼎不是那麽嚇人了。
陶青則有點慌了,趕緊說道:“大王,此鼎非項羽所用之鼎,乃我專門令人打造用以待客的”
劉彘一臉壞笑的看著他,說道:“丞相,不用在意是不是那隻大鼎,這用意我明白。”
陶青心說你明白什麽啊,我就是想顯擺顯擺我有多豪氣罷了。你把此鼎往高祖皇帝那裡扯,你是想讓你阿父烹了我嗎?
“丞相,咱們吃肉吧,給我撈那塊最大的”
“吃肉吃肉”
一頓狼吞虎咽下來,大鼎裡的三隻羊隻吃掉了一小半。
陶青也是為了在劉彘面前和周亞夫比闊氣,大鼎裡竟然是煮了三隻肥羊。
“吃飽了,告辭。”
劉彘略顯艱難的從坐席上站起來。
臨出門的時候,他還沒忘了囑咐陶青,自己要的是挽馬,會拉車的那種,不是專門用來騎乘的那種。
陶青點點頭,心說明日進宮,我定然要將此事告訴你阿父。
身為諸侯王,坐著一輛插著長戈,擺著長劍,掛著弓箭的戰車招搖過市,有失王者尊嚴。
劉彘不知道他要去告狀啊,還在一個勁的感謝他。
戰車駛入長街,朝著未央宮的方向駛去。
劉彘把住長戈,站著和自己的兩位大臣說話。
“衛公,丞相給的這匹馬不錯吧?”
“大王,此馬不錯,跑起來緩急有序,稱得上是良馬。”
劉彘看著那匹黑馬,心說自己還是大意了,忘了囑咐陶青給自己一匹白馬。這樣,自己這兩匹馬就是一樣的顏色。
不過這樣也好,屬於黑白雙煞了。
“衛公,飆車去。”
衛綰搖搖頭,道:“大王,等你再大一些,我必然把這弄車之技悉數教給你。”
劉彘頓感失望,便看向司馬相如,“太傅,我讓你寫的那辭賦你寫了沒有?”
司馬相如一聽頓時頭大,便硬著頭皮說道:“大王,我正在寫。”
劉彘不高興了,說道:“這都幾天了,一篇辭賦就這麽難寫嗎?早知道我自己寫好了。”
司馬相如心說你就吹吧,你字認全了沒有。
“太傅,你看啊,衛公比我們都年長,他都沒有見過能活七百歲的人。”
司馬相如點點頭。
劉彘又說道:“你也沒見過吧?”
司馬相如再次點頭。
劉彘又自言自語般的說道:“我也沒見過,我阿母和阿父也都沒見過。”
“可見,那李少君自稱活了七百歲,就是妖言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