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課堂上,葉開元果如昨晚對葉懷清所說,宣布大課堂解散。
小盆友們從今而後自由活動,日常當以修煉為主,如果有什麽修煉修行上的問題,可以在小夥伴間聚眾討論,可以問和他們住一個院子的叔叔,也可以問這山谷中所有的叔叔。
如果還有什麽問題解決不了,則可以去他們都知道的那個院子,問老祖。
聽到這個消息,好多小家夥都開始歡呼。
自由活動嘛,誰不喜歡?
雖然老祖一直都很親切和藹,也很得小夥伴們的尊敬愛戴,但這和上不上課是兩回事!
再說了,老祖也說了,有什麽問題還可以去找他!
所以,確實是皆大歡喜!
葉懷清全程靜靜地聽著,如往常一般安靜,他沒有特意去看葉開元,葉開元則更是沒有掃他一眼。
接下來,山谷中的生活,開始變得自由奔放起來,也變得多姿多彩起來。
像是從小學生又或中學生一下子變成了研究生,而且還是散養性質的研究生,小家夥們首先表現出來的,是“自由”。
生活上的自由。
晚上什麽時候睡覺,沒人管。
早上什麽時候起來,沒人管。
一天吃幾頓飯,什麽時候吃飯,同樣也沒人管。
已經不是每天有人定時定點送飯到各自所居的院子了,而是需要他們自己去到一個大院子,那裡有一些嬸嬸們做飯。
從天亮開始到晚上,只要是白天的時間裡,什麽時候都可以過去。有的時候不用等,直接坐下就吃,有的時候則需要稍等些時間,但也絕不用等太長時間,很快地就會有熱騰騰的飯菜。
吃飯是這樣,洗澡也是這樣。
哪怕一天洗一次,也沒人管你,而你就是一個月不洗一次,同樣沒人管。
換下的衣服不用自己洗,就在洗澡的那個院子,有專門的衣物籃,男生那邊的二十多個筐,一人一個,上面都大大寫著各自的名字,每次洗完澡把髒衣服朝裡一扔,過個兩三天,髒衣就被洗得乾乾淨淨而且也疊得整整齊齊放在那裡面了,自己過去拿就是了。
這種自由,使得小家夥們一開始近乎於同步的生活節奏,慢慢瓦解,以至於徹底瓦解,再也不同步了。
睡覺不同步,吃飯不同步,洗澡不同步。
以修煉和修煉探討聚集在一起的小圈子,幾乎完全取代了同鄉圈和玩伴圈。
就以葉懷清的那個小院為例。
最早,是葉懷蕙和她的幾個小姐妹混在一起,有時夜裡並不回院子住宿,隔三差五地才回來一次,而後來,更是基本不回了。
然後這種情況波及到葉懷連。
葉懷連也和他的幾個小夥伴混在一起,慢慢地不見了人影。
原本和他們住一起的葉向榮,則是大課堂解散的那一天,就搬出了院子,和其他那些大人們一起住到了葉懷清他們原本聚集於一起聽講的那個大院子。
於是,前後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裡,葉懷清成了孤家寡人。
原本一大三小四個人住的院子,現在隻留下他一個人,
也不是沒有人找他。
小男生有,小女生更有,甚至時不時地還有好幾個小女生結著伴地來找他。
但他們不是找不著他人,就是見到他在陽光下的院子中打坐,閉著眼一動不動的。
這肯定是不能招呼的,連稍微喧嘩一點都不禮貌,因為他們都是修煉的,
都知道這種最基本的常識。 於是,有人會等。
但就算等半天,那家夥還是一動不動地閉著眼坐在那裡。
所以……
慢慢地,他就這樣徹底地成了孤家寡人。
隨著時間推移,天氣漸暖,幾場雨過,連院子中的雜草都開始生出來了,有一次葉向榮帶著人來清理,葉懷清笑著說道:“可不可以不清理?這些草看起來也挺有趣的。”
現在這院子就他一個人住,有什麽不可以?
於是沒過多久,本來乾淨利落的院子,直接變成了一個雜草叢生的荒院,甚至進門都快要沒有落腳的地方了。
有一次葉懷連回來,似是想要找老大哥敘舊,但艱難地推開門,愣是沒看到人。
為什麽是艱難地推開門?
因為就在門後面,就生了好幾叢草!
這大門一看就是很久都沒有推開過了。
以至於推開門後,這小家夥愣愣地看著已經徹底變得荒涼的院落,簡直懷疑自己眼睛。
站在大門口,他朝三人以前所住房間看了幾眼,又看了看對面葉向榮原本所居房間,然後再看著院子裡那些飄搖著有些已經長得比他還要高的雜草,搖搖頭,再用力地合上門,離去了。
後面,葉懷蕙回來,也是如此。
這個小院就這樣,再無人踏足。
三十五個小家夥,自行分割成了數個或大或小的團體,散居在各個院子,甚至有的直接就用樹木枝葉什麽的搭了帳篷,住在外面,連院子都不住,以至於,慢慢地,這很難說大的山谷中,居然形成了一個個“孤島”。
松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
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葉懷清前世的這首小詩中所描述的場景,漸漸地出現在這個山谷中。
然後,山谷中開始少人。
一個接一個的小家夥被帶出了山谷,不知去向何處。
但山谷中的各種生活設施,都是運轉正常的,一如既往。
第二年的年中時分,一日,葉懷清於安靜默坐中,悄然突破了凝元境,進入了玄關境。
很久都沒去葉開元的那個院子了,這個時候,葉懷清才又踏訪。
還是夜晚時分。
當他來到院門前,那個關著的院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一如去年他第一次來到這個院子的時候。
笑了笑,葉懷清走進了院子。
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那個人一點變化都沒有,和去年一模一樣。
葉懷清倒是有變化。
他的身形成長了不少,看起來已經完全是一個長成的少年。從年齡上說,他是十四歲,但在身量上,和那些十六七歲左右的少年已經沒有任何區別了。
“老師,我晉入玄關境了。”
見面後,葉懷清的第一句話,便是這般地向葉開元作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