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母倆全都在家。
這和那百香肉有關系。
因為不再出攤,兩人走在外面人人見了都是詢問這事的,甚至幾兄弟或門房關系比較近一點的還上門來關心、打探兼問候了,惹得這段時間葉懷清白天都不敢在家,天天早出晚歸地在七叔公那邊躲清閑。
公母倆無可躲,好在一波流的熱鬧過後,現在也已經清閑下來,就在家裡討論修行呢。
葉父是決意要認真修行的,而葉母也在葉懷清的一再唆使下,半推半就無可無不可地和丈夫一起進入泛修行模式。
也就是活動活動手腳啦,把修行的一些基礎知識像小學生一樣地重新複習一下啦。
指望他們整出點什麽成果來,嗯,那是不用指望的。
修行也講基本法,而基本法就是以公母倆自身目前的條件,和修行這件事隔得確實稍微有點兒遠,也所以,葉母對於修行的不熱情,是絕對有自知之明的自我準確定位。
倒是葉父,那天晚上有點被葉懷清渲染上頭,這段時間整個人都處於發燒狀態,一時半刻地有點退不了熱。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
今天,大事登場!
當當當!
踏進家門,看見父母,葉懷清先是蹲下身讓某個小可愛爬到他的背上,然後他才起身,一手提酒,一手曲指彈於酒壇上,當當的,“阿爹,阿娘,今天給你們帶好東西回來啦!”
兩個大人還沒有動靜,帶上的小可愛已經忍不住蹦躂了,“阿哥阿哥,是好吃的嗎?”
今天可讓你失望了呀揪揪,哈哈。
“不是吃的。”葉懷清笑道,“是喝的,而且是小孩子不能喝的東西。”
“哦!”
小可愛明顯失望。
葉懷清這會兒也沒逗她,他得忙著逗兩個大隻的呢,“阿爹,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天下奇珍,修行神藥,向來只有天上見,人間哪得幾回聞的掛霜紅酒!”
“七叔他老人家已經把它給釀出來了?”
聽得這一大串前綴,而且是一聽就深感不同凡響的前綴,葉父已經是激動起來,兩眼冒光。
他大步生風地走過來,接過了葉懷清手裡的酒。
葉母也將信將疑地高興著,“大清,這酒你喝過沒有?真的那麽神奇嗎?”
“真的那麽神奇!”
葉懷清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下,除了葉父更為激動,葉母也開始神情嚴肅起來了,而她接下來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跑到前頭,把前面的大門給關上並從裡面給閂上了!
“阿娘,大白天的關什麽門,這要是讓路過的人一看,哪還不知道你們家正在做偷偷摸摸的事。”
葉懷清笑說道。
“什麽你們家,是我們家!”
葉母嗔道。
女士,難道現在重點是你們與我們麽?
是偷偷摸摸!
搖搖頭,葉懷清徑自掛著一隻小樹袋熊,去廚房裡拿了三個大碗來。
對,大碗!
都說大碗喝酒,大碗吃肉,接下來既然是要喝酒,那怎麽可以不上大碗!
壇子還是葉懷清開的。
葉懷清開壇,葉懷清倒酒。
公母倆的兩個大碗,都被他倒了足足八分滿。
至於為什麽不倒十分滿?那是因為十分滿不好端。
而且,葉懷清也擔心喝了一口後,因為酒水滋味太過美妙的關系,兩人一時異常激動兼手抖,
把酒水給灑了,那可就不美了。 現在,八分滿,則正正好。
而且如果公母倆喝完了還想繼續喝,那可以再續杯……續碗嘛!
至於他自己面前的碗麽,就倒了淺淺一層。
大約,兩小口的量?
沒辦法,這酒其實還是蠻珍貴的,是真正的萬金不換,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浪費,他就還是舍己為人,就忍痛隻陪喝這麽一小點,其它的就全都還是留給公母倆吧。
“大清,你的碗裡不多來點?”
葉父還是很疼兒子的,一如兒子疼父親。
“不了不了,我是小孩子嘛,這酒雖然說是藥酒,但它也還是酒,小孩子喝多了沒好處,我就少倒一點嘗嘗就行。”
葉懷清說道。
然後。
他舉起面前的碗,“阿爹,阿娘,來,咱們先把這一碗給幹了!”
為什麽要一口幹了?
因為一口乾不了,接下來事情就難辦了,哈哈。
“好!乾!”
葉父很豪爽。
這些天,他幾乎每天早晚都要念很多遍那個“抽刀斷水水更流”,感覺已經完全把李青蓮請神上身,整個人相比以前都豪爽了不止一個尺寸。
葉母就還好,但在心愛的大兒子舉碗相邀的情況下,也是很大氣地端起碗來。
一仰頭,一入喉。
咕嚕咕嚕咕……咕……咕……
唔唔唔。
呃呃呃。
嗬嗬嗬……
兩人確實不負葉懷清所望,真的一口氣把碗裡的酒給幹了,這讓他小懷大慰。
而接下來,該發生的事,也如數地,很正常地發生著。
放下碗,葉父已經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喉嚨。
而葉母彎下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還算秀氣的眉毛直接皺豎成了一個倒八。
除此之外,兩人此刻臉上的表情,極其生動且形象萬分地詮釋了什麽叫“竭力地試圖使自己的五官聚合到一起”。
簡稱,糾結!
眉毛向眼睛處糾結靠攏,鼻子向嘴巴處糾結靠攏。
與此同時,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起糾結或者說扭曲著,向面部的中間靠攏,不知道是想要擠在一起抱團取暖還是什麽的。
葉懷清呢?
葉懷清面不改色。
他的臉上依然是平平靜靜,且開朗又放松地微笑著,仿佛正有蝴蝶在他的面前飛舞,仿佛正有花香在他的鼻端縈繞,天正藍,雲正淡,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一切都是那麽恰好和美妙。
嘔。
嘔。
嘔。
嘔得撕心裂肺,嘔得鼻涕眼淚一大把,嘔得兩個大人全都快要暈厥過去了,卻還是什麽東西都沒有嘔出來。
特別是剛剛才灌下肚的那一大碗酒,這就麽點時間,也不知道都跑哪裡去了,根本嘔不出來,一點兒都嘔不出來!
也是到得這時,公母倆才有注意力把眼神移放到對面的兒子身上。
或者,用“眼神”這兩個字來形容已經不是很恰當了。
公也好,母也好,他們此刻的眼睛全都一點神也沒有,兩個人全都臉色蒼白,如同大病未痊,但卻又殘留著剛剛撕心裂肺嘔吐的臉色漲紅,總之,怎一個“可憐”二字了得!
“大清,大……清。”
葉父有氣無力至極,並喉嚨嘶啞。
那喉嚨像是被一百隻鴨子在上面來回地奔跑著踐踏過:
“這就是七……七叔說的……神……神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