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芒一道接著一道,似浪潮般不停。
波濤洶湧,讓人想起海中永遠在嘶吼的暴風雨。
而這暴風雨的主人,製造者——楚北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有些累。
他現在靈力所剩無幾,大概也就再使出個千八百次平A。
瞥了眼身後縮成一團,正抱頭髮抖的白荼。
其實並不是自己靈力揮霍太多,主要還是白荼這家夥的血液太少,不夠用。
楚北又望向地面,挑起眉毛。
真耐打啊,簡直像是蟑螂一樣頑強的生命力。
他還能感受到那家夥的氣息。
血海被劍芒蒸發殆盡,也可能是在血肉許秀的驅使當中被消耗完畢。
地表現在只有早已化為湮塵的建築廢墟,以及數也數不清的巨大傷痕溝壑。
而就在這無數溝壑廢墟當中,數塊碎肉在用細長的肉芽在地面上奔跑,匯合在一起,形成了許秀的模樣。
盡管他的頭顱還沒有凝聚完全,卻完全不影響正常說話。
語氣十分囂張。
“你小子是小腦沒發育完全?還是泡在奶粉裡面泡壞了?”
楚北皺眉,又是一道劍芒斬過。
剛凝聚成的頭顱化為細密的血塵,而這血塵瞬間擴張,粘合在一起。
“痛痛痛痛痛痛!行!算你狠!再打老子認輸了。”
血肉許秀高舉雙臂叫囂,語氣依然囂張。
囂張的投降。
他的雙手還未成型,是兩團在不斷凝聚當中的血肉粉塵模樣,但此刻的動作明顯是舉手認輸。
沒辦法,他雖然死不掉,只要有一點點血肉就能從中復活,但就是害怕疼痛。
應該來說,怕痛是所有許秀共通的弱點。
楚北帶著一臉不情願的白荼,飄落到血肉許秀正對面。
“滾出去。”他淡然道,“從許大哥身體內滾出去。”
血肉許秀翻白眼。
“你以為我想在這麽垃圾的肉體裡面待?連個像樣的蟑螂俱樂部都沒法組建,更不要提我最愛的蟑螂拳擊大賽。”
在說什麽東西?
楚北皺眉:“你是不是腦子不太好?”
“如果不是先知許秀要求我帶話,我早就潤回去看‘第四十三屆血肉許秀阿裡郎肝髒部蟑螂拳擊總冠軍之夜’了,這次是我最鍾愛的重量級選手犀牛蟑螂和狂亂的花樣貴公子德州小蠊的冠亞軍之爭!這下只能看錄像了。”
血肉許秀說話神經跳躍。
“讓我想一想,讓我想一想。先知許秀讓我帶給你的話。”
“哈哈,其實我也不知道。”
他從自己胳膊上隨手抓了一團肉泥,揉成眼球模樣,遞給楚北。
“不過我把它刻進了我基因裡面,你自己看。”
楚北已經確定了,面前這家夥的神經似乎不是太好。
難不成被自己的劍芒切壞了腦子?
還是說本來就是這幅模樣?
他嫌棄地用操物術控制血肉許秀手中的眼球狀肉泥,飄到自己面前,盯著看。
肉泥中好像有東西在鼓動,一跳一跳,些許未揉緊的肉渣被這鼓動震落,卻又被上面伸出的肉芽緊緊抓住。
猶豫了片刻,還是伸出手指,觸碰這塊血肉。
隨著他的觸碰,血肉張開,像是張餃子皮般緊緊抓住他的手指,然後驟然消失。
楚北眼神凌然。
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被血肉許秀製止。
“別!我什麽都不想知道!”血肉許秀擺手,“我許某人最討厭的就是先知的我猜到你猜到我猜你有沒有猜到的繞口令。”
“除了讓我看比賽都看不開心外,其他沒有一丁點用處。”
他把自己的頭扭正。
“既然任務已經完成了,那我就先回去看拳擊賽……”
“別急。這座城市的人類……在哪裡?”
血肉許秀咧嘴。
“你猜?”
…………
“銀帕,不是說氫彈還有好幾個小時才會扔下來?”雲宗師氣喘籲籲,背上是昏迷的白泉吟,懷中是縮起來的少女。
一看到身後天空中憑空出現的巨大血手,他便一把抓住前面的少女,緊緊依靠在旁邊的血肉牆壁上,用以阻擋巨大的衝擊波。
但單靠牆壁絕對無法阻止從血手指間泄露而出的衝擊,一層又一層閃爍著符咒的防護罩仿佛颶風當中的岩盤,緊緊咬合在雲宗師周圍,卸去了大部分衝擊力。
銀帕也一臉懵逼:“按照預計,確實是還有四個小時……為什麽提前這麽早?!”
“上層那群家夥,瘋了嗎?!”
銀帕看向天空中巨大的血手。
“如果不是那個血手,再加上雲宗師你反應迅速,估計我們三人今天就要交代在這兒。
”
她咽了口口水,壓下心頭的恐懼和震撼。
“不過這麽大的血手, 這得多少階級?!”
雲宗師搖頭。
這已經不是他們可以處理的范圍了。
不,這已經不是人類可以處理的范疇了。
就算是氫彈,都在它的手中炸裂,而卻並未擊殺掉血手,簡直可以用神話中的神祇來形容。
應該說,這已經超出他的認知范圍,在他的認知當中,沒有任何一位人類強者能夠處理這種怪物。
連想象都想象不出來那畫面。
“像這種東西,真的是人類能夠戰勝的?”銀帕語氣顫抖,帶著哭腔。
她怕了。
“雲宗師,我……我有些想辭職了。”
雲宗師猶豫。
銀帕畢竟還只是個孩子,像這種挫折很少經歷,現在需要的是耐心的指導和呵護。
行吧,就算是他,之前也從未經歷過。
像這種陣仗,真的會讓人一點兒信心都無法生長而出。
雲宗師剛想要回話,卻神色一凝。
如同躁動的鼓點般,喧囂聲正在迅速接近。
那是說書人單調的說唱,又是舞台上吱呀作響的腳步。
“血之命!心之形!鋼鐵之魂!永生之痕!”
“將軍!大將軍!鋼與火,雨與血!”
在喧鬧的鼓聲當中說書人的讚揚,便如同那戲劇當中的台角般登場——身上尚綻放著半枯萎康乃馨的男人穿著血跡斑斑的軍裝,邁著沉穩緩慢的步伐,在血肉當中走來。
他走到雲宗師和銀帕面前,蹲站在其前,聲音穩重有力。
“你好,同志,需要幫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