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聽一聽我世界的故事?”
“……說實話我不太想。”
“放心,故事就像德國小蠊成蟲發育那麽簡短。”
血肉許秀自顧自講了起來。
在遠超恆河沙數量級的眾多世界當中,總有許多有著相似乃至完全相同運行軌跡的世界,就恰似那鍾表店內的無數鍾表的鍾擺。
盡管外形,質量,體積,大小,材質,或者其他任何東西,鍾表們都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差別,但無一都不在時間的運行下有序運轉。
血肉許秀就在其中一個鍾表當中,和其他世界的眾多許秀一樣安穩度日。
可能身份上會略有差異。
比如說,血肉許秀是個生物專業的,畢業後並沒有去孤兒院當個廚子,而是進某家醫療公司,成為一名倒弄生化材料的社畜。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份工作以許秀的性子可以做到安穩退休,或者某天因為意外的生化實驗事故收獲一筆人身保險後提前進入到多姿多彩的輪椅滑雪生活。
可正如熟睡時放在床頭的鬧鍾,你永遠無法預料它什麽時候會響起。但毫無疑問的是,在它響起的時間,往往是你不願意起床的那一刻。
恰如意外和死亡。
總在想不到的時間和地點出現,全然不給你做準備的機會。
那是突然在大地上出現的巨大金屬怪物。
不,如果用巨大來形容的話,簡直就是誣蔑。
就像在對著鯨魚說它是隻跳蚤一樣可笑。
巨大用來形容特攝片當中哥斯拉,奧特曼那般體型才比較合理,但對於這般大小的,我們一般稱之為——
地面上的月球——【金屬月亮】。
絕無戲言。
目測地表直徑三千八百九十二千米,左肢直徑七百六十二千米,坐標北緯35度東經139度,右肢直徑七百五十三千米,坐標南緯25度東經132度,長尾平均直徑一千七百六十三千米,自然垂落地點西經47度南緯17度……
這是第一月它所在的位置,也是所有人耳熟能詳的坐標。
它就仿佛一隻趴在乒乓球上的蚊子,靜靜地呆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自古以來就在那裡,是星球的一部分。
但很明顯,人們不這麽認為。
【金屬月亮】遮天蔽日的體型遮蓋了小半個太平洋,即使最為愚笨的人也能夠預料和想到些會發生什麽,太陽無法把它的光輝照耀到大地和洋流上,冰河紀以及大洪水就這樣突如其來的來臨。
簡單來說,就是死了很多人,航海業空前的發達,世界進入了大航海時代。
眾多國家不再以陸地板塊大小來劃分,而是由艦隊大小和船隻多少來劃分強弱。
一個又一個國家在船上建立,又消失,恰如往日數千年的史詩,而這一切隻發生在三年間。
而【金屬月亮】一動不動。
在最開始的時候,人們還在害怕著它,還在恐懼當中研究著關於它的一切。
它的體型?它的外形?它的質量?它的材質?它從何而來,有沒有自己的神志?它想要對我們的星球做些什麽,為什麽來這裡?為什麽不存在引力?……
可它一動不動。
當人們習慣了它存在的日子,失去了對它的好奇心後,一切都變了。
【金屬月亮】成了景觀,成了宗教中神權的象征,成了不明現象,成了政治上的工具,成了各種科研上用來水論文騙取經費的名詞,
成了教科書上理所當然的猜想…… 然後就在某一天,它動了。
就好像是睡醒了一樣,隨意的走動起來。
在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內,所有的陸地被它那龐大到不可理喻的尾巴打掃了一遍。
就像張平滑的紙一樣平。
人類甚至來不及抵抗,所有文明就被毀之一旦。
…………
“之後它——【金屬月亮】就飛走了,像隻蟑螂。”血肉許秀聳肩,“我親眼目送的。”
許秀擦了擦額頭的汗:“這……這他媽也太扯淡了些。”
“確實。”血肉許秀說,“確實很扯淡。可這就是我曾經遭遇過的事實。”
“幸好我是許秀,在無意間得到了血肉的力量,不斷吞噬進化,成功活到了最後,看到它離開。”
“這些都不重要,所以不值一提。”
“我現在是我那個世界僅存的人類。”
“僅存?”許秀皺眉,“可是我剛才還看見——”
“你說‘大白鵝’?他是我身上的寄生蟲。”血肉許秀如此說道。
“為了探尋人類存活的未來,我接受他的邀請, 加入了他們所在的組織。可惜的是組織不是很給力,沒有多久就消亡解散,成員也基本死的死,逃的逃。”
“具體解釋起來很麻煩。不過目前而言,結果是這樣:他們都自願被我吞噬,成為我的一部分,在我的身體上生活,就仿佛寄生蟲或者益生菌一樣,並且會幫助我吞噬新的肉體和靈魂。”
“我也不太懂他們,好像是形成了什麽宗教,信仰著人類只有回歸我的懷抱才能躲過神罰,獲得永遠的幸福和壽命。”血肉許秀有些害羞,“雖然我覺得他們似乎說得很對,但這樣誇自己還是讓人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許秀:“……”
越來越亂了喂!
血肉許秀繼續說道:“靈容許秀,我很高興你拒絕了我。但是如果你碰到了我所說的【金屬月亮】,你該怎麽辦?”
“……等死?”
“不愧是我!”血肉許秀豎起大拇指,“和我一樣的想法!”
“不過等死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啊許秀,就好像蟑螂要盡力產卵一樣,你既然拒絕了我,就得自己找到自己的活法。”
“無論是盡力的繁殖後代,還是生化改造,亦或是靈能飛升,機械進化,或者是抱別人大腿,當個神棍,你總得想個法子活下來。”
“這個時間會很長,也可能很短。但你可是許秀!我們許秀聯盟的億萬萬許秀就像相信自己一樣相信著你!”
他看向遠方。
“有人來了,做正事先,你睡一會兒。”
“我會為你鋪好路,但等你醒來,一切都靠你自己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