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秀愣了一下,又低下頭,接著往嘴裡塞飯。
白泉吟沒有接著往下說,就靜靜看著許秀吃飯,絲毫沒有著急的模樣。
等到許秀終於吃完,開始拍腹打飽嗝時,他才慢慢悠悠地開口詢問:
“感覺如何?”
許秀打了個噴嚏:“哈人。”
白泉吟皺眉。
“就這些?”
“如果你想聽其他答案我這裡還有,比如好害怕,好興奮,無所謂,或者慷慨激昂地表達出我的重要看法去拯救人類文明之類的,”許秀理所當然地說著,
“可是不管我的態度和想法是什麽,那又有什麽用?專業的事情應該讓專業的人去擔心和解決,這些比較遠的話題應該讓那些科學家和大領導們去談論。”
“我一活不到二百多年後,二也想不出辦法來解決問題,就一小卒子,擔心那麽遠的事情豈不是杞人憂天?每天不還是得吃飯乾活領工資……對了,我這幾天在工地上乾活,有工資沒?”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白泉吟眉毛舒展開來,悄悄捏碎了袖間的竊聽器,“很不錯。”
遠處,暴躁的士兵又要把耳機砸下去。
“神經病吧?!白泉吟這家夥絕對有問題!”士兵扭頭,咬牙切齒,“他又把竊聽器給弄壞了!絕對是故意的!”
“大不敬!這是對銀渺參謀長的蔑視!對上級命令的違抗!我一定要把他告上軍事法庭!”
士兵的同伴坐在旁邊,看著正在用無煙碳悶烤的飯菜,隨口問道:“咱們這次任務的目的是什麽?”
“當然是確定【血肉之子】的威脅性,能否在掌控當中。”
“那從他剛才的回答中你覺得怎麽樣?”
士兵愣住。“我覺得怎麽樣?如果你問的話,我感覺不像個怪物的回答,而是……”
士兵苦思冥想,卻始終找不到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同伴接過他的話頭,“像個街頭上胸無大志的混混,比起長遠的理想目標更在意眼前的那點兒東西。比起夢想中遙不可及的目標,他還是覺得手中能切切實實抓到的事物更為可靠。”
“你的意思是指?”
“像這種人是最好控制,安全性最高的,只要許以物質獎勵就能拿捏。”同伴說,“我建議只要他再通過最後一樣檢驗,就可以直接把他的評定級別定為良好。”
士兵犯了難。
“啊?這不會太草率了些?”
同伴起身,用木棍把木炭當中悶燒的午飯撥弄出來,“確實有些草率。不過咱們下個任務快要下來了,可沒那麽多時間浪費在監視上面。”
他向士兵問道:“要什麽味道的?紅燒牛肉還是揚州炒飯味的?”
“有沒有魚香肉絲?”
同伴遞給士兵一包午飯。
“兩個都是醬油拌飯。只是問問你而已,你怎麽還真回答起來了?”
另一邊,血肉小桌上兩人還在交談。
“許秀兄你問的工資問題嘛,咱們組織也不是什麽黑心企業,當然是有的。”
許秀頓時興奮起來。“多少?!”
盡管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時間去花錢,不過賺錢是人的本性。哪怕只是看著手中的數字增長,許秀也覺得愉悅感油然而生。
“有,按照市場指導價,一天一百。”白泉吟示意許秀靠近,壓低聲音,“並且因為你是將軍看好的優秀人才,特意還給你申請了補貼:一天五十塊!不要告訴其他人。
” 許秀猛點頭,“那肯定,我懂!那咱們什麽時間發工資——”
“不過你是在試用期,工資需要對半打折。再扣掉早中晚三餐費用,住宿費就不算了,水電費網絡費需要你自己交,這樣算起來的話……”
白泉吟伸出手。“不問你多要,每天交給我五十塊就行。”
許秀僵住。
緊接著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白泉吟,“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一種很新的東西?”
“還說你們不是黑心企業!我每天在工地累死累活,到頭來還要交錢?不給工資也就算了——”
“好!你說的,”白泉吟立馬打斷許秀,“那就不給工資,你也不用交給我錢。”
許秀:“……”
大白鵝老弟你這屬實過分了些。
他歎了口氣。“算了。反正我家都沒了,有吃有喝還有住,沒工資就沒工資吧,和以前也大差不差。”
許秀一臉鬱悶,愁眉苦臉。看著他這幅模樣,白泉吟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一遝疊好的鈔票,遞給許秀。
“大白鵝,你這是?”許秀看著嶄新的鈔票,頓時呆住,咽了口口水,疑惑地看向白泉吟。
“畢竟咱們認識了這麽久,你還救過我的命,”白泉吟說,“這是我私人讚助給你的, 一共一千塊錢,聊表心意。”
“反正我也沒地方花,以後每個月我會給你一千,許秀兄你就當是零花錢吧。”
許秀像條毛毛蟲一樣扭動著身體,扭捏起來,“這怎麽好意思,白白拿別人辛苦賺來的錢……還挺不好意思的。”
“你的意思是不要嘍?”
“要!當然要!”
許秀一把抓過鈔票,欣喜地點了遍,又塞進自己安全帽內的隔層裡。似乎又覺得不夠安全和牢固,他控制著數根微小扁長只有手指一半粗細的觸手從安全帽內部冒出,像是鋼釘般緊緊固定住鈔票。
這下除非頭飛出去,否則這錢肯定弄不丟。許秀樂滋滋地戴上帽子,頓覺神清氣爽,一上午的勞累煙消雲散。
“大白鵝老哥,還有事沒?沒事的話小弟先走了?今下午不用搬磚,我得好好回去練習下遊戲操作,今晚一定要把那個囂張的家夥打的滿地找牙!”
“有,當然有。”白泉吟拍了拍桌子上厚厚的資料。
許秀頓時苦起了臉。
“還有這麽多?!”
白泉吟剛才講了半天的東西,遞給他的資料才隻佔了不到二十分之一,剩下的資料看起來還有很多很多。按照這個速度的話,估計白泉吟要花一下午才能把剩下的部分講完。
“不多。實際上來講的話,只剩下一個內容,並且你絕對看得懂。”
白泉吟將左手壓在厚重文件上,似是禱告,語氣嚴肅。
“名單。”
“這些是因為你而犧牲的人員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