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腥臭味傳來。
黑色紗布被取下之時,陸元神色還有些恍惚。
‘啪’地一個響亮嘴巴,將陸元從昏迷中徹底喚醒。
他睜眼,才瞧見自己身處一間昏暗密室之中。
這裡不是洞穴,就是地下。
四周霉菌血液混雜,無窗無門,只有火把用以照明。
他雙手高高舉起,被左右鎖鏈扯住,鎖鏈的另一頭直連到天花板上。
各種可怖刑具陳列四周,其上還殘留著粘稠血跡。
陸元扭過頭來,才瞧見眼前人。
王翀,還有另一位中年女人。
在皇城裡辦事,即便沒見過真人,也見過畫像。
陸元呵呵笑了:
“韋蓮兒...原來是你...”
眼前的這中年女人,哪裡有那麽陌生。
皇孫李顯的夫人,也是歷史上被稱為韋皇后的韋蓮兒。
事已至此,都不用說的太多,陸元便明白了始末。
搞鬼的...一直都是韋蓮兒!
蔣松岩背後的人,就是她!
“你也配叫我的名字?”
‘啪!’
又一個嘴巴重重扇了過來。
力度之大,就連手上的玉戒都飛了出去。
這種程度的巴掌,對於陸元而言無關痛癢。
但韋蓮兒親自來打,對她來說才是解氣。
陸元低著頭,沉默不語。
這個時候,不能裝酷。
不能激怒對方,否則受傷的只能是自己。
他悄悄打探著四周,觀察環境的同時,試著為自己開脫。
“不是我害的蔣松岩。”
“他不叫蔣松岩。”
韋蓮兒咬著牙道:
“他叫韋宴寧...是我的弟弟!”
陸元神色一凝,難怪如此...
“我先問你,仙筋經...在哪裡?!”
!
陸元雙眼一瞪。
他沒想到,在這裡也能聽到這三個字。
難怪...難怪韋蓮兒一年多不報仇,如今忽然又向他發難。
為的,也是仙筋經?!
陸元忽然想到一年前丟的那本書。
《天陰經》
韋蓮兒費勁如此心思,得到那似乎沒什麽用的天陰經,如今又來找仙筋經。
陸元恍然大悟。
這兩本書之間,怕是有什麽關聯,有什麽秘密!
他很想去問,但卻不能問。
若是說了,他就沒了價值,韋蓮兒更不會放過他的。
“我不知道什麽《仙筋經》...”
韋蓮兒雙眼發狠,伸手拿起火爐上的烙鐵,順著就往陸元的身上懟。
“啊!!”
熾熱烙鐵與皮膚接觸,即便是陸元也無法忍耐這般疼痛。
他疼的齜牙咧嘴,直到皮膚都變得焦黑熟透,韋蓮兒才將烙鐵收了回來。
“我再問你一次,仙筋經在哪裡?!”
陸元大口喘著氣,額頭冒下一層層汗。
“我真的不知道什麽仙筋經。”
“呵呵...”韋蓮兒冷笑一聲,
“你以為你不說,你就不會死嗎?”
“呵呵呵...你放心,我明擺著告訴你吧,你害死了我弟弟,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就算將仙筋經交出來,也難逃一死!”
“只是你若不交...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陸元默不作聲,心跳加快。
他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韋蓮兒不僅要殺人,還要誅心。
從她設計錢明澤就知道了。
將錢明澤家人抓起來,逼迫錢明澤下毒。
為的,就是讓他體驗什麽叫做背叛。
這種事兒,聽起來麻煩,相當周折。
但對於韋蓮兒這種身份地位的人來講,只是為了讓他感覺難受一些,便值了。
就像有幾百億的人,不在乎用一千塊隻讓自己討厭的人摔個跟頭一樣。
韋蓮兒的計劃成功了一半。
遭錢明澤背刺,確實讓他始料未及。
但他和錢明澤,關系也止於此處罷了。
這麽點事兒,還不至於誅心。
可韋蓮兒卻接著拍了拍手。
“遭人背叛的滋味如何?你可能覺得無所謂是吧...王翀,把人帶進來!”
拍手聲音剛一落下,王翀便已衝至密室上層。
隻消幾息的功夫,他押著兩個人下來。
看到那兩個人時,陸元心中一凝。
曲洛妃與慧珠被五花大綁推搡下來,臉上胳膊上,都有新留下的淤青。
而除了她們,一起被領下來的,還有群流氓乞丐,數量約莫有十幾人。
一個個蓬頭垢面,渾身汙泥,一雙雙眼睛,盯著母女二人,欲火已然焚身。
“呵呵,聽聞你最喜愛女人,竟然還玩起金屋藏嬌來了。”
韋蓮兒冷笑一聲:
“這是你最鍾愛的女人吧,呵呵...我倒要看看你在不在乎她們!”
“我要她們在你面前被群臭乞丐玩弄!等他們玩夠了,我再丟給更髒的人...讓她們一刻都不得消停!”
“什麽時候她們二人被玩的連爛肉都算不上了,我便再將他們分了,將肉喂給狗,將血留給豬!”
“我要你親眼看著...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死去活來的樣子!”
“你就算閉上眼睛,我也會用竹棍把你的眼皮撬開!”
“等你命根子起了反應,我再在她們面前將那玩意兒給你剪掉!讓她們親眼瞧見這一幕!”
“你放心,這只是一點點而已...接下來,等著你的折磨還有很多呢。”
陸元心頭顫動。
他咬緊牙關,死死盯著韋蓮兒。
曾經風華絕代的大唐美女,粉紅外衣之下也是毒蛇一樣的心。
韋蓮兒這樣說,陸元不會懷疑真實性。
古代的刑罰,只有人想不到,沒有人做不到的。
殘酷血腥,甚至不能以人的角度去想象!
這就是為什麽法治社會永遠比人治社會要好。
陸元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他在想辦法...什麽辦法,才能從這種境地脫困!
但時間卻不給陸元太多的機會。
“王翀,把她們兩個身上的繩子解開,我要她們掙扎的越厲害越好!越痛苦越好!”
韋蓮兒一聲令下,王翀便從腰間抽出尖刀。
唰地一下將兩人身上的繩索斬斷,又取出了塞入口中的厚布。
像是沒人要的垃圾一樣,一把扔到了那些乞丐之中。
一眾乞丐早已燥熱不已,盯著中間倒在地上的母女二人,等的直發出腥臭味。
對於他們而言,無論是曲洛妃還是慧珠,都跟天山上的仙子一樣。
平日裡見都見不到的女神,現在可以任由他們隨意褻玩,他們早就等的不耐煩了。
如今一動不動,只是不敢違抗命令而已,等的,只是韋蓮兒一句話!
情況已然十萬火急!
可曲洛妃卻忽然道:
“等等,我有話要說!”
突如其來的變故,饒是韋蓮兒都沒想到。
她冷笑著,與陸元道:
“你瞧瞧,你的小情人竟然還有話要說。”
韋蓮兒看向曲洛妃,道:
“有什麽話,你就說吧。也好讓他們都聽聽,你那張小嘴有多甜,聲音有多好聽。”
曲洛妃無視掉韋蓮兒的汙穢話語,看向陸元。
陸元與曲洛妃對視,心頭霎時一緊。
那桃花兒眼中流露出的,有柔情,有不舍,有遺憾。
他從未見過如此複雜的眼神。
陸元的心緒也從未如此猙獰過。
“老爺,多謝你救了我們母女二人...”曲洛妃緩緩開口:
“這一年多的日子,是我與慧珠從未過過的好日子。若是沒碰到你,我與慧珠,或許早就死在什麽別的地方了。”
她沒說,但她知道。
陸元別看平日裡對她冷漠,但他卻是最心善的人。
即便是一隻狸貓,他也能總掛在心上。
曲洛妃知道,即便自己是陌生人,陸元也不會眼見著她遭遇這般虐待的。
她不能讓他為難。
曲洛妃忽然笑了,她仿佛釋然了一般。
一行清淚,從那桃花兒眼中緩緩流下。
她只會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麽偏偏是她,偏偏是她要有如此慘淡的一生。
她只是有些遺憾,即便要死,也沒得心上人真心寵愛一回。
但她不後悔。
至少自己的心上人,讓自己過了最安穩,最幸福的一年。
“陸元,你救了我與慧珠一命...今日,我便把這條命還給你!你無需管我們,就當是一場夢罷!”
“若是下輩子有緣...妾身更想做一隻狸貓,也想遇見您這樣的主人!”
此話一出,眾人神色驟變!
話中意味,已明白的不能再通透。
“曲洛妃!”
陸元匆忙喊著,可為時已晚。
曲洛妃唰地將頭上的發簪拿下,一股白色粉末從機關內被送入口中。
這個世界的毒藥,最毒的,見效不過幾秒鍾。
曲洛妃霎時四肢癱軟,順而仰倒了過去。
與曲洛妃一同要上路的,還有慧珠。
她也同樣急匆匆拿下發簪,但雙手卻微微發抖,延緩了速度。
還不等將藏匿其中的毒藥送入口中時,王翀已然回過神來。
宗師修為,速度何其之快。
只要反應過來,便再不會給人機會。
他一把將慧珠手上的發簪打掉。
慧珠霎時間雙眼都失了神。
“給我...給我!!”
慧珠眼裡只有那簪子。
她拚了命伸手去抓那地上的簪子,卻被王翀一腳踩住了脊背,再動彈不得。
她隻想一死了之,可現在就連死的權利,也不在她的手上。
陸元盯著眼前一幕,舌尖都被他咬出血來。
一切變化都來的太快,他根本始料未及。
曲洛妃就這般死了。
他知道曲洛妃的想法。
她是不想連累自己。
她想自己死了,他便不會再被感情左右了。
這正好如了他的願。
可事實真是如此嗎?
陸元大喘著粗氣,心像是擰成了一團。
韋蓮兒也回過神來。
她的臉上浮現出怒色,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女人竟然對陸元有這般氣節。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人才剛死,手都沒涼,你們莫非就嫌棄了不成?”
“而且,那不還有一個活著呢嗎?”
眾多乞丐聞言一愣,頓時喜笑顏開。
他們擔心的可不是人死沒死,而是怕剛才突如其來的變化節外生枝,惹得他們沒得玩。
陸元看向韋蓮兒,眼中的怒火能吃人。
人死了,竟然還要繼續摧殘。
他第一次理解,什麽叫‘禽獸不如’!
這般蛇蠍心腸,怎能稱之為是人?!
有了韋蓮兒的命令,眾多乞丐也正要一擁而上。
陸元再也忍無可忍。
“等等!”
他一開口,所有人都定住了。
“你想要仙筋經是吧,我給你...放了她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