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思的詩裡逐漸出現曲調,他的情緒通過歌謠宣泄,傳遞給了所有聽到歌聲的人。等到卜鳥恢復了安靜,阿不思覺得自己的悲痛變得綿長而平和,不再激烈了。
他讓卜鳥停留在了肩膀上,走回了小屋。
小屋裡的人們沉默地注視著他,良久,麥格教授開口道:“很獨特的魔力運用方式,波特先生,霍格沃茨期待你的到來。”
伯恩斯女士撫著額頭思考著,然後開口道:“你應該和我去一趟魔法部,阿不思。”
海格皺起了眉頭:“你們要臨時關押他嗎?阿不思還需要更多調整的時間,他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
伯恩斯繼續說著:“首先,這不是臨時關押,而是臨時監護。他應該安全地呆在他的法定臨時監護人身邊,其中一個現在就在魔法部。”
海格繼續說到:“霍格沃茨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三個人靜靜地看著他,海格閉上了嘴。
麥格校長抿住了嘴,但還是開口:“雖然霍格沃茨已經連續三十幾年沒有維持住全年無重大安全事故的標準了,但是它還是比目前有食死徒盤踞的魔法部安全。
正確的程序是把阿不思送回韋斯萊家的陋居,伯恩斯。”
伯恩斯女士深吸了一口氣,試圖給出一些辯駁的理由。“我並沒有指責霍格沃茨的意思,但是魔法部現在聚集著全歐洲最好的詛咒專家,可以近距離研究阿不思的情況。
這對於破解當前的僵局是有好處的,拖的越久,被困的人越難活下來。阿不思的詛咒一旦出現問題,也能及時處理。”
麥格校長目光凜冽了起來,答道:“你給出的這個理由似乎更多出於對當前局勢,而非阿不思個人安全的考慮。
你們的專家不一定能保護阿不思,貿然嘗試反而極可能導致阿不思陷入危險。
更何況現在仍然無法確定阿不思身上是否真的帶有詛咒,他身上發生的一切也有可能純粹是由意外和獨特的魔法天賦造成的。
這不能成為你讓阿不思前往魔法部的理由。”
“如果我們能確定的知曉詛咒的存在,那這十五年裡也不會有那麽多人流血。
不過有一點您說的對,從程序上來說,我不能強迫阿不思與我一同前往魔法部。但是他可以自主選擇去那個法定臨時監護人那裡。阿不思,你願意來魔法部幫助我們,找回你的家人嗎?”
伯恩斯放棄了爭辯,看著阿不思。
“伯恩斯女士,阿不思是一個目前情緒不穩定的六歲兒童,他沒有做出這種決定的能力。”
麥格校長摘下了眼鏡,擦拭起來。她話語中的不讚成化為了一種氣勢,讓房間裡陷入了僵局。
她知道詛咒飄忽不定,魔法部局勢危急,任何可能有幫助的對策都有執行的必要。
但是這位經驗豐富的變形大師並不認為一位兒童。可以在如此詭異的現場自保並在此之上起到幫助。就算是六歲的鄧布利多,格林德沃,甚至是四位創始人或者梅林也一樣。
而她見過了太多因為莫須有的利益和責任送命的年輕人。
伯恩斯女士不再說話了,她沒有與麥格校長理論的籌碼。但是她看向了阿不思·波特,這位少年此時正低著頭撫摸那隻卜鳥,如此神秘,如此沉默。
或許麥格教授和海格都忘了,但是蘇珊·伯恩斯永遠不會忘記。她曾是赫敏的朋友,三人組的同學,她見證了與自己同齡的英雄們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跡,
最終用一道除你武器粉碎了一個黑暗的時代。 那是一個充滿鬥爭,恐懼和死亡的時代,但它善惡分明,無休止地澎湃著,轟轟烈烈得仿佛替過去和後來無數個時代都熱鬧過了。
蘇珊還記得鄧布利多軍的反抗,記得霍格沃茨的那場保衛戰。哪怕許多親友死在了那裡,她也時不時會夢見那一天:
一位頭上有疤的男孩,帶領一群學生,一群老師,一群家養小精靈,推翻了一位吞下了整個國家的魔王。
後來的時光沒有那麽傳奇,她永遠記住了那個時代最美的一面。這就是戰後的一代人,對命運和英雄的信仰。
而坐在自己身前的這個孩子,他長得和他爸爸太像了。同樣凌亂的黑發,碧綠的眼睛,還有略帶憂鬱的瘦削臉龐。這讓她忍不住的想起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
他不像傳言裡那樣是個聰明的怪小孩。他關心家人,不無理取鬧,像一個紳士一樣——平和堅定的表達著自己的悲傷。
蘇珊也覺得自己因為缺乏休息,都快要譫妄了,居然突發奇想要把一位孩子帶到前線,指望他能解決整個魔法部都無法推動的局面。
可是她內心深處還有那麽一塊地方在堅持,和當年支持她不顧自己的生命加入鄧布利多軍的一部分理由一樣。
魔法部有一半的區域淪陷,政權搖搖欲墜,在如此荒誕的現實面前,我們會被童話般的拯救嗎?阿不思會是破局點嗎?整個魔法界,會再次因為一個個體的存在, 而走向光明嗎?
所以蘇珊·伯恩斯雖然沉默,但她並沒有說讓步的話,她在等阿不思的回答。
而阿不思正在哀傷中沉思著。
他很清楚,他的力量來自於自身攜帶的非凡特性,與伏地魔以及他的詛咒大概率是沒有關聯的,這就讓蘇珊建立在他攜帶有詛咒的基礎之上的理由失去了意義。
而現在的他太過弱小了,對魔法界不熟悉,就算去了估計也只會把自己的命搭上。他知道扮演法,他甚至不用尋找非凡特性,他可以等自己晉級到半神或者天使之後再去調查,報仇,甚至復活家人,這都是可能去實現的。
他不應該跟著伯恩斯去魔法部。
但他只是一個六歲小孩,在情緒和理智衝突時,他不會想那麽多。
他想要幫上忙,哪怕只是一點點。
他無法想象一個沒有家人的世界,他們是他前六年生命裡的全部。
他不會在意可能的死亡,他對危險所知甚少。
甚至是出於虛榮心,他想成為那個拯救所有人的英雄,這樣家人們會更愛他,其他人也會和他交朋友。
這些才是他的詛咒。
所以他抬起了頭,“伯恩斯女士,我願意和你一起去魔法部。”
麥格教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後開始釋放守護神咒,打算叫韋斯萊家的人來接阿不思。
“請等一下,麥格奶奶,我雖然不一定能起到伯恩斯女士所說的那些作用,但是我的能力不止於此。”
“不過在我對此進行展示之前,請讓我先回一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