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寒冬前的最後一個月。
獸人主城阿扎巴哈城外圍。
都市聯合的人類聯軍和精靈半精靈聯軍已經兵臨城下,以兩萬人的數量完成了對獸人主城的合圍,在幾個月的拉扯中,形勢不容樂觀。
因為,這支由數個都市勢力組成的聯軍,不僅在指揮方面有著巨大分歧,根本無法進行統一的行動,而且精銳率不到百分之三十,還是以步兵為主,獸人活躍的狼騎兵部隊消耗著聯軍的補給線,讓這場圍城戰變得苦不堪言。
如果巴哈斯帝國的三萬大軍不加入戰事,聯軍必敗無疑。
即使在順風順水的情況下,就算要贏,條件也很苛刻,相當於逼著機動性更強的獸人大軍和自己打決戰而不是運動戰,但凡出一點差錯,就會給對方反攻的可能,那時整個聯軍都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地步。
而現在,終於有機會來臨了。
帝國密使覲見,聯軍召開緊急軍事會議。
“獸人大軍已經打算返回諸公的駐地,請大家做好準備。”
“返回”這個詞,其實就是點明獸人已經打過來了,至於為什麽用這個詞,聯軍將領自己心裡清楚。
帝國並不打算公開表態和聯軍組成軍事同盟,用語盡量中立。因為聯軍拉胯的表現已經讓帝國逐漸動搖,不過站在人類立場,帝國還是以抵禦獸人為主要目的。
但不能因此,就讓勝算不小的獸人大軍抓住帝國協助聯軍把柄,大家心照不宣地對敗者落井下石,就是最好的結果。
...
“這麽說,如果在獸人打過來之前,佔領他們的主城,就可以逼他們決戰,對嗎?”
開口的是一個樂觀的將領,樂觀地認為帝國軍隊會不遺余力地幫助他們。
“如果我們打不下來,可能就進退兩難了。”
“圍困的那麽久的一座城,肯定不能說撤就撤,在獸人軍隊來臨之前佔領,帝國軍隊看到獸人軍隊前來肯定會圍城打援,到時候大事可濟!”
“只能打了….”
原來經常爭吵不休的聯軍會議,這次給出了一致意見。
各個城市派出的部隊各自為戰,分別攻擊四面城牆,靠人數優勢讓守軍缺乏的阿扎巴哈城內部疲於奔命,達到逐漸蠶食的目的。——這是他們討論出的計劃。
不論從哪個方面看,這都是一個愚蠢的計劃。但這對本身就自帶分歧的聯軍來說,則是個避免矛盾的方案,如果統一進攻,統籌起來都是個巨大的難題。
精靈負責北部城牆,半精靈負責西部城牆,人類則負責東部和南部城牆,其中最薄弱的屬東部,這和這座城市的歷史有關。
當幾百年前獸人部落民和人類開拓者到達這片區域時,都依靠祖先的經驗修建城牆,興建建築。人類習慣使用複雜的工程學器械,用物理的方法蓋起城牆,他們的城牆往往更堅固,這讓他們在殘酷的種族爭霸中獲得了優勢,掌握了大量都市聯合區域的土地和資源。
而獸人作為遊牧民族,對建築學原理一竅不通,他們用的是更“化學”的方式修建起較矮的城牆——這種方式就是用他們長期食肉而排出的粘稠的糞便為膠體,粘合石塊堆砌而成,強度十分堪憂。
但在“都市聯合”這個概念成立時,對獸人態度良好的都市首領便恢復了與他們的外交,優秀的人類工程師指導了獸人主城的城牆修復工作,其中,除東牆外的三座城牆被推倒重建,東牆則只是在外部加入泥土縫合,
強度沒有太大的改觀。 因此,突破獸人主城,就靠人類聯軍的東部進攻部隊了。
…
羅姆尼亞斯騎士團,來自人類都市迦達的精銳騎士團,與其他騎士團不同,羅姆尼亞斯騎士團的成員全部為女性。
據說來自龍王評議國的特殊藥劑不知如何被迦達都市市長發現,經過術士鑒定後,這是一種僅對女性起效的力量合劑,能快速提升女性的肌肉力和運動神經。
盡管後來得知這種藥劑在評議國算不上什麽貴重物品,甚至可能是某個龍族煉金術師的失敗作,迦達市長便讓軍隊中的女性使用了這種藥劑,效果十分顯著,這些女性戰士已經可以輕松撂倒沒有訓練過的成年男性,於是,迦達最精銳的部隊——羅姆尼亞斯騎士團就此成立,那些身高僅在一米七左右,遠沒有男性士兵強壯的女騎士能穿起厚重的全身甲,拔起沉重的雙手劍保護市民們的安全,就算對手是平均身高達到兩米的獸人也毫無懼色。
現在,羅姆尼亞斯騎士團即將進行她們建軍一來最困難的任務——佔領獸人主城。
羅姆尼亞斯團長——薇拉.艾爾瑪蕾,27歲,是一位棕色頭髮,擁有一米八的身高,看上去非常值得信任的女性,她是整個騎士團武力最強的騎士(Level 20-25),她的麾下有一千名騎士團騎士和兩千名軍士,以及其他三千名戰鬥力較低的征召兵,這就是這次東部突破行動的全部戰鬥人員。
其實這已經是人類聯軍能調派的大部分作戰單位,其余需要在南部城牆擔任誘敵工作。
薇拉率領著這六千能戰之兵暫時潛伏在城牆不遠處的草垛中,采取豎壁清野策略的獸人守軍沒有給他們留一絲有用的掩體。
薇拉看著城牆上嚴陣以待的獸人弓手和斧兵,看上去他們可能已經知道人類聯軍會主攻東牆。
她從腰間掏出魔法沙漏,違反重力掉落的沙粒提醒著進攻的時間即將到來。
終於,晨曦的微光照亮了整個城牆,宣誓了進攻的訊號。
薇拉一身令下,她的騎士團便率先衝鋒在前,以驚人的速度向著城牆奔去,然後是受過訓練的職業軍士,最後是征召兵。
城牆上的獸人大吃一驚,立馬張開短弓射箭,不過精度感人,就算運氣好射中了目標,但也穿不過厚厚的騎士鎧甲。
幾波射擊下來,無人陣亡。
接下來就是突破城牆的手段。
“野火!”薇拉沉穩地指示到。
野火是一種獨特的綠色硝化物,雖然爆炸威力比不上高純度的煉金火瓶,但炸開內部填滿糞土的城牆還是綽綽有余的。
兩米矯健的女騎士抬著一個綠色的木桶,飛速向城牆中間跑去。
當城牆上忙成一團的獸人守軍根本顧不到這兩名騎士,當他們發現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
完成任務後,所有騎士團騎士指揮著所有人停下腳步,為城牆的爆炸做準備。
薇拉接起侍從遞上的長弓和點燃箭頭的箭矢,張弓瞄準了野火桶。
——“嘭”
灰塵和難聞的氣味四處亂竄,那處城牆立馬開始塌陷,隨後整座城牆都開始晃動,驚恐的獸人守軍不是從城牆上摔下,就是不停地四處逃竄。
等硝煙散去,一個巨大的豁口出現在眾人眼前。
“上!”
薇拉一聲令下,整個騎士團都跟著她朝城內衝去…
…
羅姆尼亞斯騎士團副團長瑪爾格.莉德莉希,也是一名25歲,但久經戰陣的優秀騎士。
“瑪爾格,你帶兩百人肅清城牆,接應後續部隊,其他人和我來。”
薇拉斬釘截鐵地指揮著,她的命令瑪爾格會無條件服從。
因為薇拉不僅是她的團長,更是她最憧憬的人。
“收到!第十一,十二隊,和我來。”
瑪爾格望著薇拉帶領大部隊遠去的背影,堅定了眼神,開始了城牆清掃工作。
獸人守軍大多是矮小的半獸人,和體格健壯的強獸人完全不是一個強度,瑪爾格帶領第十一隊的一百名騎士衝上塔樓,迎接她們的是奔逃的半獸人士兵。
“死!”
瑪爾格揮舞著直劍,毫不猶豫地砍下這些獸人的頭顱,綠色的鮮血濺上了閃閃發光的鎧甲。
無數無頭屍身像木偶一樣跌下塔樓,摔成綠色的肉泥,但羅姆尼亞斯的騎士一個接一個地有序上樓,仿佛在公式化地完成這次屠殺。
甚至有許多走投無路的獸人選擇跳牆逃生,不過也只是省去了磨刀的功夫,很快,整個城牆就被徹底肅清。
“得快點把情報傳遞給聯軍的其他部隊。”瑪爾格立馬通知信使。
“全軍在此防守,不得懈怠。”
瑪爾格看向城牆內部,有不少綠色身軀還在蠢蠢欲動,對這片剛被佔領的區域虎視眈眈。
…
羅姆尼亞斯的主力在城內的大道上行進著。
周圍安靜地出奇,即使有目光,也是沒有武裝的獸人居民發出的,街道兩邊像是被刻意清空,只有沒有來得及熄滅的木質火炬在無力地燃燒著。
除了羅姆尼亞斯騎士團的七百名騎士,還有其他兩千名士兵追隨著大部隊進城,其中不乏有些人是為了搜刮物資而來。
好像之前的進展,就代表了這次進攻勢在必得一般。
“奇怪,”隨著部隊的深入,薇拉也發出了疑問,“獸人守軍大概有兩千之多,但作為一座十萬人口的大城,崇尚力量的獸人會自發抵抗才對…”
非常地不對勁。
薇拉環顧四周,發現跟隨的士兵已經走了一半,他們已經開始分散開來搜尋起獸人住戶內的物資,而且從聲音來看沒有收到什麽抵抗。
再走下去就要到獸人可汗的官邸處,那裡肯定有重兵把手,必須要等大軍到齊才可以攻打。
“暫停行軍。”薇拉下達了命令。
可當她回過頭來,看到了極其奇怪的一幕。
除了自己的騎士團騎士,其余士兵居然已經消失殆盡。
“怎麽可能…”
薇拉覺得不可思議,所經之處根本沒有那麽多房屋,再說獸人這種純肉食物種根本不會存放太多食糧,用不著去大張旗鼓地劫掠。
“不對, 不對,拔劍!”
所有騎士裡面抽出劍盾,警惕地看著四周。
烏鴉似乎也在凝視著她們。
真相只有一個,獸人擁有某種刺殺單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殺害較為弱小的士兵們。
…
薇拉的視線移向了房屋間的狹窄小道上。
黑暗中,流出了殷紅的鮮血。
獸人是不會流紅色血的。
“凶手”獻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名身披狼皮,一隻手拿著巨斧,一隻手拿著一顆人類頭顱的強獸人,在他身旁,有著一只和人類差不多體積的灰狼。
薇拉認識那種生物,那是草原的頂級掠食者——午夜郊狼。
“切…”薇拉凝視著那個面露獠牙的獸人,雙手緊握著劍柄。
下一秒,更多的獸人從陰影中現身,一個,兩個,直到一隊,兩隊…
獸人聚攏在羅姆尼亞斯騎士團的退路上,展出了他們的旗幟。
“獸人都市英豪團。”
薇拉默念著上面歪歪扭扭的字,那似乎是故意寫給她們看的。
周圍的騎士無不冒出冷汗。
這群強獸人,足足有千人之眾,還帶有幾十隻受過訓練的午夜郊狼。若放到正面戰場,也是足以洞穿防線的部隊吧。
“已經預料到了嗎…”
這群獸人明顯是埋伏在路邊,消滅擔任突破任務的士兵,並與騎士團進行決戰。
他們勢在必得。
“列陣!”
在薇拉下達命令的那一刻,獸人隊長也拿起巨斧,吹響了進攻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