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特爾公爵領,是位於巴哈斯帝國中部的一座華麗的小城。
為什麽把它稱為小城,因為這是歷代奧斯特爾公爵作為直屬領地的城堡。奧斯特爾家族在其數百年的傳承歷史中,發現以大城作為家族的直屬領地,勢必會陷入盤根錯節的勢力交鋒中,在鮮血帝把持朝政的背景下,說不好也會和帝國中央產生大大小小的矛盾。與其費力地經管一個人口眾多的城鎮,不如自行建設一個中等面積的城堡,與其他勢力保持距離,讓家族得到休養生息式的發展。
不得不說,這個抉擇是非常明智的,作為在鮮血帝吉爾登基之後鮮有的保留勢力的貴族,奧斯特爾家族的名望不降反升,原先佔地不多的城堡也多次擴建,周圍的村莊也林立了起來,為奧斯特爾領的開銷提供保障。
奧斯特爾領附近的農民也拖公爵家的福,幾乎都能自給自足。要放在從前,城堡內的仆人數量以公爵名號來看的話,可以說是少的可憐,但由於大清洗之後,向依靠奧斯特爾家族的中小貴族越來越多,城堡的訪客也越來越頻繁,奧古斯公爵——麗特的父親,開始規劃起眾多公館的建設項目,專門提供與商人和貴族入住,這樣城堡附近的產業和人口也逐漸喧鬧起來。也因此,此地的糧價和地價連年上漲,原本處於奧斯特爾公爵治下的農民們也靠賣糧和圈地獲得了高額的利潤,成功躋身封建時代少有的“富農”行列。
他們可以看到各種達官貴人來往,可以說是極其見多識廣的農民,但是這一天,他們還是見到了一個少有的,排場驚人的來客。
城堡中極少現身的清泉騎士和長河騎士也出城迎接,外城的主要道路都被肅清。
來客的車隊由十幾輛馬車組成,人數大概有接近100人,如果是普通來訪貴族的話已經是極大的規模了,以當地居民的看法起碼得是個伯爵,而且必須本人親自前來。想到統治這片區域的家族在帝國蒸蒸日上的境況,當地居民也油然自豪起來。
不過,來者並非什麽有事強求的大貴族,而是奧古斯伯爵的唯一親生女兒——麗特.馮.奧斯特爾。
…
奧古斯公爵早已聽聞女兒在數月後終於有機會回來探訪,立馬派出城內的兩百名騎士出城迎接。並且遣散一切不緊急的公務,清空城堡大廳,等著麗特的到來。
麗特在仆人的簇擁下,進入這座闊別已久的城堡,以及自己生活了16年的家。
大廳的大門被打開,自己熟悉的奧斯特爾的家臣們林立一旁,坐在前方的三階公爵寶座上的,是自己的父親。
結合最近經歷的一系列事件,麗特不清楚自己平時習慣的貴族禮儀是否需要在面對自己的父親時用上。
“您的女兒麗特.馮.奧斯特爾前來拜見父親大人。”
終於想到了合適的措辭,麗特隨後便深深地鞠了一躬。
“恭喜麗特小姐回府。”
首先想起的是家臣們一致的歡迎聲,麗特開始懷疑這是否是排練好的。
“麗特小姐舟車勞頓,還請回房歇息,屆時公爵大人會親自照顧,大家可以解散了。”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向大家宣布著。
於是,家臣們紛紛從大門離開,不時向麗特投以微笑。
果然還是父親了解自己,大概知道自己的女兒不習慣天天面對繁雜的交際。若有什麽問題,當面問自己會更好吧。
麗特松了一口氣,在仆人的帶領下,
自己又回到了那個闊別已久的臥室,那個一切剛剛開始的地方。 還是那面一塵不染的鏡子,還是那張松松軟軟的大床,如果沒有這幾個月的離奇遭遇的話,自己應該會在這無憂無慮的生活吧。畢竟從家人的反應看來,他們是不想讓奧斯特爾直系中唯一一名女性子嗣去偏遠地區,甚至是帝國首都辦事,或許在父親的規劃中,自己就該在這座城堡裡無憂無慮地過完這一生吧。
倘若一位已經年過不惑之年的男性,在已有三名優秀的兒子後,又喜獲一名長相秀麗,聰明可人的女兒時,無論他是否身居高位,都會對這個小女兒寵愛有加吧。奧古斯公爵當然不例外,如今,他已經可以頗為放心地把家族大業交給自己已經悉心培養過的兒子,但卻無法把女兒留在身邊,這無疑是一種遺憾。
麗特並沒有在自己的臥室駐足很久,如今的她已經有了極其注重理性和效率的思維,父親想要見自己,自己必須盡快趕過去。
父親的臥室掛滿了絲綢錦緞,幾張雕刻精致的檀木桌椅表明了這裡是公爵平時接客的場所,飲具和餐具都由純金打造,層層疊疊的衣櫃也盡顯家族的奢華。
自從母親在麗特出生不久便去世後,這間華麗無比的臥室顯得有些空虛。在麗特走後,奧古斯公爵便讓親密的仆人們居於臥室兩側,大多都是長相可人的少女。不過即使如此,大概也是她們心甘情願的吧,對於不納側室,忠於原配的父親來說,在晚年縱情神色也沒有什麽奇怪的,畢竟已經到了退休的年齡,家族領地的龐大收入完全貢的起這座城堡的開銷,而且麗特的哥哥們也都勵精圖治,“敗家”這個詞離奧斯特爾家族還很是遙遠。
年輕的女仆們看到一位氣質截然不同的少女走進了這裡,再看看她那熟悉的銀白色長發,就知道了她的身份。雖然素未謀面,但都微笑著低下了頭顱。
一個正常的男性,對於“情人”們的愛意和關切,是不可能多於自己的親生女兒的,奧古斯公爵更是如此。
麗特沉默不語,自己無法用現代的價值觀判斷眼前的事物,但其實也沒差很多,只是一個可能會被譴責,一個在情理之中罷了。
一個盡職盡責的父親,在喪偶後如何管理自己的私生活,是作為女兒的自己無法乾預的。
…
奧古斯公爵換下了那身比較沉重的公爵長袍和金冠, 穿著絲綢製作的輕質衣服,緩緩打開了臥室的大門。
然後他便看到了肅立的女仆和端坐的麗特。
女仆的眼神有些奇怪,大概是已經感覺到了麗特已經明白奧古斯公爵近日糜爛的生活,怕她因此勸阻而身份不保吧。
當然,麗特也沒這麽無聊,但是嘲諷一手還是很有必要的。
“父親大人,您雖年過五十卻還如此精神抖擻,女兒真為您感到高興。”
然後便是一抹看似極其委婉的笑容。
奧古斯公爵一愣,他竟從麗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已逝妻子的影子,麗特雖然繼承了自己銀白色的發色,但樣貌和身材都與她的母親極其相似。
“你們…先退下…”奧古斯公爵的話語有些小聲,沒想到在自己的女兒面前也有尷尬的一天。
女仆們嬉笑著跑了出去,她們不過是一群十五六歲的孩子,和真正明白人情世故的麗特比起來,還是要遜色不少。奧古斯公爵也因此清了清嗓子,準備和麗特認真地交談起來。
畢竟是在戰場上常年廝殺過的男人,即使年過五十也有著冷峻與英氣,雖然面對自己的女兒會收斂不少,但還是會讓人不自覺的感到崇敬,麗特也不例外。
“麗特,聽說東邊打仗了。”
“是的。”
“聽說打到了你的村落附近。”
“是的。”
“那….能不能等戰事結束再返回東部?我不想你孤身涉險。”
“不行。”麗特斬釘截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