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憲從高瑞和辦公室出來,向市警局法醫檢驗鑒定中心走去。聽了高局長的話,他對陸小北的身份和背景產生了好奇。“這絕不僅僅是兩樁一般殺人案,背後還隱藏著更大的陰謀。”宋憲邊走邊想。鑒定中心與刑警隊不在同一棟大樓,因其工作性質特殊,被安排在了市警局大樓背後的三層小樓裡面。
走出辦公樓,站在臨下階梯的位置,宋憲很自然地從兜裡摸出一包華子煙,撕去煙上的透明膠子和上部的封皮。“這煙是戒不掉了!”他從裡面拿出一支煙,把煙盒放回褲兜,摸出打火機,一手夾煙,一手點火。香煙點著後,他放回打火機,沿著銀杏大道向鑒定中心走。他已和鑒定中心的法醫顧夏聯系過了。道路兩旁的銀杏樹枝乾光禿禿的,一眼就能看穿寒冬的寂寞。
路上,宋憲通知了方牧等人晚上的會議。他走得很慢,表情複雜,心事重重。
十幾分鍾後,他到了鑒定中心的樓下。來到垃圾桶旁邊,他猛吸一口香煙,然後把煙頭在垃圾桶上的沙盤裡摁熄滅。煙頭就留在了那裡。乘電梯來到三樓,宋憲走進辦公室。
“小顧....小顧...小顧。”
“宋隊,在這。”顧夏站起身,向門口揮手。宋憲來到顧夏的工位前坐下。顧夏遞給他一疊資料,有屍檢報告、化驗報告和有關的影像資料。宋憲翻閱著資料,在屍檢報告那一頁停住,認真看起來。邊看邊聽。
“宋隊,章水的死因是流血過多而死。和張成輝的死因一致。除舌頭和手上的傷痕外,章水身上無其他傷口。凶手殺他的手法除了表面上看到的刀傷,還有兩種藥物。”
“藥物?致命的?”
“都不致命,輔助殺人的。我從章水體內檢測出乙醇和其他兩種藥物成分。乙醇就是酒精的主要成分。這和章水家裡茶幾上擺放的啤酒罐吻合,說明他當晚確實喝了酒。另外兩種藥物成分分別是巴比妥酸、琥珀酰膽鹼。”
“那這兩種藥物是?”
“巴比妥酸,通常是安眠藥裡面含有這種成分,而琥珀酰膽鹼則是肌松類藥物裡面含有的成分。”
“肌松藥是用來幹什麽的?”
“肌松藥又稱骨骼肌松弛藥,能選擇性地作用於運動神經終板膜上的N2受體,阻斷神經衝動向骨骼肌傳遞,導致肌肉松弛。”
“聽不太懂,說直白點兒。”
“就是通過這類藥物讓人短時間內不能行動。琥珀酰膽鹼起效時間快,並能在幾小時內發揮作用。”
“也就是說凶手是先讓死者不能動彈,再割掉舌頭和割斷手上的血脈。”
“是。割斷尺動脈。”
“還有,巴比妥酸可以口服,琥珀酰膽鹼則必須注射或輸入。”
“那我們沒有找到的作案工具除了刀,還有注射器和死者用過的水杯。”
“從傷痕看,凶手使用的刀有可能是一把美工刀。美工刀才有如此鋒利,且才能造成死者的傷口向內、傷口開口較小且細。凶手應該是提前潛伏在死者家裡。”
“凶手很專業啊。”
“的確,這個凶手是個高手,也是個狠人,更是個變態。”
“狠人?變態?為什麽這麽講?”
“這些特殊藥物,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更難以找到。這說明凶手專業。而肌松藥只是讓死者短時間內不能動,但死者還是有意識的,能夠看到和聽到。章水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流血不止,但又無法求救,
看著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死亡。他死前,內心一定非常恐懼和絕望。” “這麽殘忍,真他媽不是東西!”
“殺張成輝的,和殺章水的,一定不是同一個人。雖然,兩名死者都是因流血過多致死,但從他們兩人身上的傷痕來看,張成輝很有可能是被多人傷害,而章水則是被一個專業人員傷害。”
“你是說殺張成輝的凶手不止一個人?”
“有可能。”
“我們能找到這些藥物是從哪裡流出來的嗎?”
“不好找。市內這麽多醫院,很難確定具體是哪一家流出的。況且,也不一定是醫院流出來的,也有可能是凶手在黑市買的。只要有錢,搞這些藥物還是挺容易的。”
“看來,這兩個案子真有點棘手啊!”
“宋隊, 有凶手線索了嗎?”
“還沒有找到線索。我感覺我們的方向沒有找對。對了,不知道你們法證同事監控視頻看得怎麽樣了?”
“他們已經看完了。我交給你的資料上有凶手的照片。那棟樓周圍的監控攝像頭拍到了凶手的照片。但是,我有點不解。”
“你說。”
“凶手能夠想到這麽複雜的殺人手法,怎麽會想不到周圍有監控呢?我想,要不是這個人不是凶手,要不是拍到的就不是凶手的真實相貌。所以,我覺得這個拍到的照片對你們用處不大。凶手肯定經過了偽裝。”
“從死者家出來,凶手去了哪裡?”
“鑽入一個黑燈瞎火的巷道,沒有看見他出來,就消失了。而巷道又沒有其他出口,只有前後兩個出口。”
“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真是個高手。”
宋憲拿出凶手的照片端詳起來。“怎麽凶手是個老人?”
“眼見不一定為實!眼睛也有被騙的時候。”
“受益匪淺。那行,謝謝你們,我就先回去。”
“我送你出去。”顧夏陪著宋憲向外走。
此時,陸小北又在詢問室坐了很久,在手機上寫了不少感悟時光與生活的文字。紙杯裡的水早已被喝乾。被帶到警局後,陸小北就被安排在詢問室。和上次一樣,也沒有人來問他話。中午的時候,林晚夕給他送來盒飯。兩人吃飯的時候閑聊了幾句。林晚夕就簡單問了一下他昨晚上在哪裡、在幹什麽。他也實話實說了。
方牧等人陸續回到市警局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