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發誓一定要找到那個凶手,那個謀殺了我姑媽的凶手,他奪走了我表弟的希望,也成為了我努力活下去的新希望。
他知道對一個從小就被親生父母拋棄的人來說,兩個同病相憐的家人有多重要嗎。盡管不知不覺過去了五年,但我依然堅持加入每一件在嫌疑人特征中有鴨舌帽的案子,哪怕是搶劫案,盜竊案。
李先生說我這樣有些病態了,因為能包養情婦的男人顯然不會參與到此類案件中去,但我認為,那件案子的性質無法確定,誰也不知道慘劇的源頭到底是殺人滅口還是入室盜竊。
同樣,這次的案子本來不歸我管,是我向上級要求加入調查。在取得證人證詞時,我就好像被潑了盆冷水,因為這次的凶手居然是個年輕人,年輕到如果你把“包養”這個詞和他放在一起,只能聯想到他在豪車副駕,同一個和他母親差不多年齡的女人深吻。
讓我哭笑不得的是,目擊證人居然又翻供了,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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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李若那天展示的四個字嚇到了王西航,相比張雲的緩慢逼近,李若這個外人卻更像索命厲鬼,他的調查進度居然比張雲還快,已然知曉了他的一切秘密,像一條巨蟒吐著信子冷冷注視著他,雖然近期不會有什麽威脅,但以後難說。
綜上所述,一個典型的三國殺式關系誕生,王西航和李若都需要讓張雲站到他們那邊,這樣才能保證他們在這場鬥爭中百分之百的勝出,但李若和張雲本就是故交,王西航的勝算仿佛又少了幾分。
這天中午,林家棟在家中被捕,說是家,其實也就是他自己在校外租的一間小房子,抓捕人員上樓時還把年久失修的樓梯踩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好在並沒有驚動他。想來平日裡,租戶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噪音。
抓捕行動很順利,四十分鍾後,林家棟已經局促不安地坐在了月湖區派出所的審訊室裡。雙面玻璃後的王科長和張雲看著他這副表現,默契的一同走出觀察間,推開了審訊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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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
時間回到張雲蘇醒的第二天下午五點,李若以王西航的把柄做要挾,要求他與自己做一場交易。
“我的工作是什麽,你知道吧。”
“何止是知道……”王西航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算是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
“幾年前,我們見過。”
“幾年前?什麽時候,在哪?”
“那時你還是個副職,上任科長受賄被查,準備讓你出去頂罪,並向你承諾了一筆不錯的報酬。如果他對你說的那些都是實話,這筆錢絕對足夠你出獄後安享晚年......”
“但你知道,他那時已經因為狂嫖濫賭,窮的叮當響了是吧。”
“哦?聽你這語氣,你也知道啊。”
“我能坐到今天這個位子,當然不是只是因為前任科長死了。”王西航說到這輕笑一聲,“呵,說起來,你是那個快遞員吧。”
“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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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棟,五月二十二號,下午六點半,你在哪呢?”
王科長的嗓音有種獨特的磁性,讓人昏昏欲睡的同時放下心防。
“我在家……”林家棟幾乎是脫口而出,“在家看電影。”
“我提醒你一下,你坐在這編謊話的時候,
我們的同事把你家翻了個底朝天,就算你在家殺過人,並把屍體糊到了牆裡,我們也已經發現了。” 張雲的嗓音則包含著一股別樣的壓迫感,很明顯,他唱的是白臉。
“所以,我再問你一遍,五月二十二號,下午六點半,你在哪裡。”
“好吧。”他並不是無腦的死硬份子,面前的警官都這樣說了,他也自然沒什麽繼續嘴硬的理由,“那時候我應該在酒吧。”
“那個酒吧,消費不低吧。”
“嗐,該省省,該花花唄。”
王科長和張雲對視了一眼,對兩個人經驗豐富的辦案人員來講,有些話不用說出來。
“那……”於是,王科長的催眠嗓音又來了,“你有什麽好隱瞞的呢?”
“因為,我聽說盜竊罪,最高會判無期。”
……………
“你們來啦,坐,審的怎麽樣。”審訊結束後,王科長和張雲各自寫了份報告,接著就收到了李若的短信,邀請他們一起喝咖啡。
李若坐在背靠窗的位置,王科長和張雲相對而坐。
剛一落座,張雲就用沮喪的語氣說道:“我們抓到了一個賊。”
“什麽叫‘一個賊’”李若用雙手比了個引號,“你們不是去審林家棟的嗎?”
“就是字面意思啦,我們剛進去時林家棟還想著撒謊,後面就好點了,問啥說啥,最後二十分鍾完全就在跟王科長聊天了。”
“所以你還是沒告訴我,為什麽說你們抓到一個賊。”
“他常去的那個酒吧,不是一般人去的起的,而他看上了裡面的一個包廂公主,所以就拚命往裡砸錢,工資扔完了就開始貸款,貸款還不上就開始偷。”
張雲說到這,服務員端來了他們的咖啡,他也很及時的閉上了嘴。
直到服務員走後,他才繼續道:“僅此而已。”
“那殺人犯的案子呢?”李若追問,“之前那些線索就等於全都沒用了嗎?”
“恐怕是的。 ”
“不一定。”王科長這時接話了,“那個酒吧我們也去過,當天的客人,陪酒女,陪酒男,還有經理都說……”他眼神往右瞟,“說什麽來著。”
“我真服了你們這幫警察,一個個都什麽記性……”李若喝了口咖啡,“他們說,那個老人進來後,徑直就走到了那個人面前,然後他們開始交談,接著升級成爭吵,這種場合又會有很多愛起哄的小混混,最後還是經理把他們單獨帶走,才讓舞廳回到原本的氣氛。”
“不過疑點還是有的。”看來在認真查案的就只有張雲了,“為什麽文紅旗進入酒吧後,徑直就向林家棟走去,他又是怎麽知道林家棟在那個酒吧的?”
“也許是文紅旗找路人打聽來的?”
“林家棟並沒有什麽明顯的特征啊,怎麽看都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
“他是外地人,口音還挺明顯的。”
“那也不太好打聽吧,難道他會走在路上自言自語嗎?”
“有沒有可能他報了警,警察查完監控告訴他的。”
“我和張雲當然也想到了,可林家棟偷東西那天並沒有接到相關報案。”
雖然這麽看上去他們討論的挺熱鬧,但實際上,他們在服務員看來,完全就是三個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可疑人物。
張雲和王科長到這裡時,已經是下午四點,他們就這麽一直聊到了天完全黑下來,聊到街邊橘黃色的路燈亮起。
散場時,他們終於得出一個統一意見:群眾裡面有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