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們真要對蜀地動手?”
“你們難道連我也不管了嗎?”
“不不不,絕不會這樣,蜀地是我主張簽訂盟約的,阿哥怎會亂來?”
阿瑤臉色豁然大變,不斷搖著小腦袋,但說話間,神情卻顯得越加凝重。
她雖在不斷否認,但醒過神來的她,已然發現了很多之前沒來得及發現的端倪。
是啊,蜀地這富庶之地,當年滇國就對巴蜀兩國虎視眈眈,只是後來巴蜀被更為強大的秦國所取締,滇國才沒妄動。
如今蜀地鬧分裂,且兵力嚴重不足,誰又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慢慢的,阿瑤聲音越來越弱,想的越多,她越是沒有自信。
她終究是高估了自己在阿哥心目中的地位,做出了錯誤的比較。
她永遠不可能與偌大的蜀地相提並論,至少在執政者眼中,她這種比較顯得異常可笑。
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阿瑤。
他相信,憑借自家公主的聰明,她一定能想到這其中關鍵。
只是此番,滇國的選擇終究會與她的想法背道而馳,就看她能不能想開了。
“不行,回國,立刻回國!”
“蜀地的確富饒,可他想過沒有,蜀地的富饒,完全是秦國朝廷帶動的!”
“我滇國不缺土地,我滇國缺少的各種中原物資,很多東西是佔領蜀地後完全無法帶來的?”
“甚至於,侵犯蜀地,只會徹底激怒秦國,屆時即便成功,卻也得不償失啊!”
“難道阿哥真不把子民的未來之富饒放在眼中嗎?”
“回國,我要立刻回國!”
在中年人的注視下,阿瑤仿佛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猛地跳起來,慌裡慌張便要離去。
她對待滇國的政治理念,從這一刻起,完全和滇王產生了分歧。
滇王身為王者,開疆拓土,永遠是改不掉的。
可在阿瑤眼中,通過一系列手段讓國家變得富強,讓子民安居樂業,家家有余,比拓土開疆更有價值。
一個國家,連子民最基本的需求都供應不上,搶奪再大的疆土又能如何?最後不也是紙老虎一隻,不堪一擊?
更何況如今的蜀郡並不富饒,反而處在最為貧乏的時候,此時被滇國所佔領,除了土地之外,不僅一點多余好處拿不到,反而還要滇國源源不斷的救濟,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公主!”
中年人臉色一變,急忙追上去想要攔住阿瑤。
卻在這時,四面八方嘩啦啦一片腳步聲響起,數十人的黑甲虎賁軍突然衝進院子裡面,將阿瑤團團包圍。
“你們想做什麽?”
阿瑤臉色一變,一股無形的危機瞬間朝著她壓迫而來。
“公主殿下,君上有令,從今日起,公主殿下好生在院中帶著,哪兒也別去!”
“膽敢踏足院落一步,殺無赦!”
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其中一個黑甲面色冰冷道。
“你們……”
阿瑤臉色異常難看,哪還能看不出來,嬴恆已經對她產生敵視,這分明是想把她強行留下,作為人質對待。
這是很正常的操作,可這一刻,她內心卻顯得異常委屈。
這一切分明都不是出自她的本意,她只是好心,憑什麽到頭來卻要裡外不是人?
“公主,回去吧,再從長計議!”
中年人來到近前,
一臉無奈的看著阿瑤。 正如他所言,阿瑤不該將滇國調兵的事情告訴嬴恆,本來他們可以隨時來去,但現在卻極為被動,不準備一番,想要離開絕不容易。
“啪……”
然而中年人話音剛落,卻迎面而來一道掌印,打在他的臉龐上。
“滾,是你一直再像阿哥稟報蜀地的困境,挑撥阿哥對蜀地動手的野心吧?”
“安達盧,你聽著,我絕不會讓你們野心得逞的!”
阿瑤眼睛通紅的瞪著安達盧,一聲怒斥:“來人!此人與滇王裡應外合,意圖兵犯蜀地,滅你家君上,還不快快將其拿下,交給你家君上?”
安達盧聽到阿瑤前面的話,臉色豁然一變,瞬間明白這位公主是要反抗了。
但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而周圍黑甲聞言,更是紛紛看向安達盧。
沒有絲毫遲疑,一群甲士瞬間圍攏上來,無數長戈,瞬間架在安達盧的渾身上下,只要他敢稍有妄動,瞬間就得千刀萬剮。
“走!”
冰冷的聲音傳來,為首的黑甲侍衛冷冷喝道。
安達盧臉色異常陰沉,忍不住深深看了阿瑤一眼,卻見阿瑤嘴角習慣性的揚起一抹弧度。
這一幕,讓安達盧內心一寒,忍不住渾身汗毛直豎。
她到底想幹嘛?
都到了這個時候,她還真以為憑借她一己之力可以挽回一切嗎?
她很熟悉這位公主殿下,哪怕再大的困境,每當她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往往都會做出出人意料的舉動。
可這一次,她又能做什麽?
帶著滿腔狐疑,安達盧被帶走了。
凌晨時分,嬴恆並沒有歇息入睡。
本來好不容易看到一絲曙光的局面,只要想辦法震懾住司馬勳,就能瓦解目前的局勢。
可現在隨著滇國橫插一腳,不僅幫不上忙,反而雪上加霜。
看似隻多了一個方向需要防備,實際上帶來的連鎖效應,讓他的危機暴增了十倍都不止。
強烈的危機感,讓他徹夜難眠,第一次真正體會到四面楚歌的感覺。
“報,啟稟君上,根據滇國公主所指,此人暗中聯系滇王,意圖撕毀盟約,對我蜀地開戰!”
就在這時,一批甲士來到院中,其中為首之人拱手大聲道。
嬴恆坐在亭子裡,回頭看了過去。
只見安達盧被五花大綁的送到院中。
“嗯,你是誰?”
嬴恆眉頭微皺,據他所知,此人似乎是阿瑤身邊是一個侍者,竟能聯系滇王,莫非此番使團中的主要人物是他?
“嬴恆,多問作甚?要殺就殺,兩國交戰,無需多言!”
“你也別說什麽滇國背信棄義,說到底,你也不過就是一個犯上作亂的亂臣賊子罷了!”
安達盧一聲冷哼,蔑視的看著嬴恆。
此番身份已經暴露,而且他是被阿瑤推出來送死的,他也沒有狡辯的心思。
“找死!來人,帶下去,三日後遊街示眾,行刑斬首!”
嬴恆眼神一冷,此時本就心情不好他,脾氣略顯暴躁。
一個不知姓名,藏頭露尾的東西也敢嘲諷他,真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