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蜀陽君府。
無數青壯年匯聚而來,那堆積在府上的無數鹹鹽立刻如流水一般,不斷被搬運而出。
這一幕,正好被上門拜訪的巴舒兒所見,讓巴舒兒不禁頓住腳步。
“這麽快就要把鹽搬去滇國了嗎?這麽多鹽,又能從滇國換來什麽好處?竟讓他願意動用六千人的人力出動?”
此時的巴舒兒對嬴恆越來越好奇了。
經過一夜的等待,嬴恆這段時間實施的政策已經被她如數調查,諸般手段,就連她這一代女強人都忍不住驚歎。
如今嬴恆如此大張旗鼓的辦事,憑她商人的敏銳,她相信這其中一定有利可圖。
想著,她抬手一揮,徑直來到府門前,侍衛前去稟報她來拜訪之事。
而此時,府中嬴恆的院子內,阿瑤也來到了這裡。
“嬴恆,你這動用的人力未免也太多了吧?”
“才不過三千石鹽,用六千人押送,是否太奢侈了一點?”
阿瑤一臉驚訝的走進嬴恆書房,十分不解的看著嬴恆。
“呵呵,阿瑤公主,你是不知道,這蜀郡人畜匱乏,如今成都城內,所有車馬之力早已調動出去。其它各縣的車馬之力也自有用處,實在沒別的辦法了。”
“而這三千石鹽便重達三十六萬斤!路途遙遠,每人帶上六十斤都費勁,再加上帶一些乾糧,六千人已經很少了!”
嬴恆搖頭一笑,說話間目光若有若無的打量著阿瑤,觀察她的神情舉動。
“啊,蜀地這般貧困嗎?竟連這點牛馬之力都沒有?”
阿瑤小嘴微張,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然而說話間,內心卻忍不住腹誹。
她算是明白了,為什麽這家夥要把鹽放這麽多天才運往滇國。
一來需要時間召集人手運鹽,二來,明擺著要告訴她,蜀郡實在太過困難,不說人力物力匱乏,連這代運的牛馬之力都沒有。
說得直白一點,派出六千多人運鹽出去,就想讓這六千多人人手一匹馬,一頭牛的帶回來。
這哪是給滇國送三千石鹽做禮物?分明就是來敲竹杠,吃土豪的。
滇國不缺牛馬羊,但也不能這麽個送法啊。
三千石鹽很值錢,但又怎能價值六千匹馬和六千頭牛?
“是啊,蜀地好東西都給朝廷了,屬實有些困難啊!”
“目前而言或許還沒什麽,但接下來,蜀地還得做媒,為滇國在大秦各地奔波,收集茶葉絲綢糧食等物,這需要的押運之力就越多了!”
“若沒有足夠的車馬代運,怕是累死人也供應不上!”
“我聽說滇國有一種矮腳馬,長得不高,跑起來也不是很快,但耐力十足。十裡之內跑不過一般高腳馬,但十裡二十裡之後,卻能保持速度,遠遠甩開那些高頭大馬!”
“若能用來運送貨物,公主覺得將會如何?”
見阿瑤裝瘋賣傻,一臉沒聽懂自己弦外之音的表情,嬴恆有些無奈的收回目光,開口提醒道。
“嗯,嬴恆,你們秦人幾乎都沒幾個去過滇國,你怎麽知道矮腳馬的?”
“沒錯,我們滇國的矮腳馬耐性特別好。要不我寫信一封給我阿哥,讓他送你一些,免得這般費勁?”
“不過嬴恆,你也知道,阿哥是王,一切當以國本為主。這麽多牛馬也不是說送就能送的,我怕阿哥不好辦啊!”
阿瑤一臉大方要饋贈的表情,但話鋒一轉,
又把嬴恆那點小心思給堵了回去。 一句話,三千石鹽你就想獅子大開口,別做夢了。
嬴恆臉色一僵,這女人,果然不是尋常女子啊!
得虧之前自己沒相信她的偽裝,否則被她坑了都不知道。
“呵呵呵,我這裡有些好東西,這樣,阿瑤公主看看是否應該給滇王送去一些!”
嬴恆心中罵娘,臉上卻笑容滿面,說話間招了招手,一旁立即有人送來兩個大箱子。
“這是?”
一聽說有好東西,阿瑤頓時就來了興趣,連忙看向那兩個箱子。
然而嬴恆剛要下令打開箱子,就在這時,外面一個侍衛小跑而來。
“啟稟君上,外面有兩個女人,自稱巴家的人,要拜訪君上!”
侍衛走到嬴恆跟前拱手道。
“嗯,巴家的女人?”
“難道是巴舒兒?”
“快快有請!”
嬴恆眼睛一亮,腦海中頓時想到一個可能性, 內心瞬間悸動起來。
如今在和各方的交涉中,蜀地要啥沒啥,明顯處於弱勢。
像這滇國和巴家,若隻跟一家合作,他永遠都屬於求人的一方。但要把這些合作者匯聚在一起,他就能化為掌握主動權的一方。
就好像後世一句網絡名言,你舔一個人你是舔狗。你多舔幾個,你就是海王。
如今巴家和滇國一起到來,都知道對方要和自己合作,沒有資本,他也能建立起一份不一樣的資本。
“什麽,巴家的人來了?”
果然,一聽說巴家來人,阿瑤的臉色頓時微微一變,有些保持不住那裝傻充愣的面具了。
要說這巴蜀漢中各地,滇國最想合作的,還得屬巴家。
畢竟這巴家是真的富,要錢有錢,要糧食有糧食,要茶葉有茶葉,可以說,這大秦西南之地,幾乎一半以上的財富資源都在巴家手中。
真要比資產,整個滇國所有資產加起來,都不見得能超過巴家。
問題是巴家屬於商賈,大秦商賈地位低下,除非巴家找死,否則壓根不敢跟周邊蠻國暗自通商。
無可奈何,嬴恆的自立,也成了他們唯一的合作對象。
如今嬴恆竟然和巴家勾結上了,那他還用繼續求滇國合作嗎?
若巴家全力輔佐這家夥,憑他的鐵血手腕,再加上巴家的聲望和財力物力,短時間內別說凝聚蜀郡力量了,恐怕巴郡,乃至於漢中都得被他掌握。
那時,滇國別說佔便宜了,想威脅這家夥都做不到,這豈不是讓滇國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