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看向面板。
【神通】龍抬頭(初學)
“果然,是攻擊性的神通!”
魏明早有所料,橫練武學進階“通神”後產生的是身體上的異變,而招式類武學進階後產生的則是攻擊性神通。
就如楊廣的“破嶽”神通。
“一種利用元氣的絕技,很強!”
魏明暗自評估道,“不過,只有地元境才能發揮出它真正的力量!”
苗仙姑和歡喜仙尊的身影在半空裡又合二為一,縱身躍起,身上騰起無數歡喜禪修的景象,化作一掌鎮壓而下。
“陰陽洞天!”
她再次用出一招神通,攜帶浩瀚天威降臨。
魏明握拳向上迎去,全身的1024龍象力疊加在拳頭:“龍抬頭!”
龍吟聲隨著龍首出現而響徹天地。
轟——
一拳一掌對在一起。苗仙姑頓時如斷線的風箏一樣栽飛出去。
魏明秋毫無損,腳步一踏,就追上了倒飛的苗仙姑,兩指一並,就向她的身體插去,手指四周彈出一枚枚倒刺。
噗嗤!
魏明一指插穿她的咽喉,將她狠狠摜在地上,桀然笑道:“就憑你一個不入流的邪神,也敢在本公面前叫囂?”
苗仙姑的臉上滿是錯愕,但是她的咽喉斷裂,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了。
“邪神……你也是邪神!”
歡喜仙尊的幻象自她身上浮現,有縹緲、虛幻的叫聲在耳畔響起,隨即它就如升騰的霧氣,潰散在半空裡。
魏明微微皺了下眉頭。
他有注意到,歡喜仙尊對自身的稱呼也是邪神,所以它們其實知道自身在人間的地位,不是仙神,而是邪神!
是了,古往今來,有許多邪神武者被斬殺,但是邪神真的死了嗎?
魏明覺得沒有。
就像眼前這歡喜仙尊,他殺掉的只是宿體苗仙姑,或者歡喜仙尊的一絲投影,真正的它一定還待在其他地方。
所以,歡喜仙尊沒有死。
那從古至今的許多邪神也沒死。
那麽它們在哪?難道就在頭頂的這片星空裡?魏明抬頭望向夜幕。山神廟坍塌,也已經無法遮擋他的視線。
它們的目的又是什麽?
他想到墜星而來的天府星君,猜測道:“莫非你們想重臨這世間?”
一切還須驗證後才知曉。
魏明搖搖頭,不再多想。
一旁的林景曜和王弘業兩人已經震驚得張大嘴巴,自己究竟招惹了一個什麽樣的變態啊,連降神武者都敗了。
“劍塚……這次要完了。”
兩人心裡同時升起這個念頭。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有人挑了晉國武林,挑了劍塚。但是現在,他們覺得不是了,這真有可能發生。
“國公……”
林景曜遲疑著走上前,說道,“劍髯汪道成乃是獨行俠,死了就死了。但是這苗仙姑乃是出自青羊道宮。”
“她雖然叛出宗門,但是始終得其庇護。這青羊道宮乃是一流宗門,有三位宗師坐鎮,恐怕會來圍攻。”
“還有這苗仙姑多有姘頭,說不定也會一起過來。國公,他們就未必會講江湖規矩,而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他有一句話沒講,就是現在魏明太強了,等今日這一戰的消息傳出去,晉國這些宗師可不敢再單挑了。
群毆、下毒、陷阱……
當無所不用其極。
“無妨,天色已晚,你們將山神廟修繕一下,我們先湊合一晚。”
魏明坐回火堆旁。
無盡黑暗襲來,只有這裡一火即明。
山神廟破了兩面牆,屋頂也坍塌了一半,不過好在林景曜、王弘業都是宗師,
半個時辰時間,就修複完畢。四人就著篝火,枕著草堆,夜宿山神廟,外面響起窸窣落雨聲。
……
次日,一陣風雨過後,整個山色煥然一新,空氣裡都飄著草香。
“老丈,這麽早就去砍柴?”
廟前走來一隊配劍的武者,其中一位弟子向道旁的老人家問道。
崔松柏有些好奇,這又是哪冒出來的人,自己不過是出來添點柴火,就被他們給瞧見了,還跟上來搭訕。
他打量了一眼,這隊武者一共約有三十多人,領頭的不是問話的弟子,而是立在人群中間的一位中年美婦人。
之所以說她美,是因為她的氣質一看就是統領弟子的上位者,年齡應該過了四十,不過在武者裡算是年輕了。
而她的容顏也不顯風霜,初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模樣,身材亭亭玉立,脖頸玉白而挺翹,胸前沉甸甸的。
她轉目之間,透著如水柔情,按住腰間長劍的時候,又英姿勃發。
好一個女俠。
但是,她只是看一眼山神廟,就眼裡掠過一絲黯然,揮手對所有弟子吩咐道:“圍上去!別讓那魔頭跑了!”
一行三十多人立即拔出劍,將山神廟的門口圍個水泄不通。
剛才那名問話的弟子抱拳說道:“老人家,我們紫霞劍派有要事在辦,還請移步到他處砍柴,得罪了。”
崔松柏眨了眨眼,這後生倒是很有禮貌。他轉過頭,衝山神廟裡面喊道:“國公,有人要殺你!留活口嗎?”
紫霞劍派的人愣了下。
這踏馬是敵人?
他們這次過來,就是因為掌門嶽興南遲遲不歸,才由師娘寧青娥帶隊,過來圍剿大景魔頭,為嶽興南報仇。
好在這魔頭一路不遮掩行蹤,很快就被他們定位到,連夜追了過來。
這眼見就要殺了對方了。
只聽廟裡響起一句淡淡的聲音:“頗有禮貌,殺之可惜,留他們一口氣吧。”
“是。”
崔松柏回轉身,“少年人,得罪了。不過國公慈悲,不殺你們。”
說著,他的身上就爆發出真武境的氣息,縱身衝進人群裡,內氣縱橫,手爪倒騰,一個個弟子倒下。
不過,崔松柏沒下殺手。
“無恥!”
寧青娥驚怒交加,沒想到這個大景魔頭如此下作,竟然讓手下偽裝成砍柴人,突然出手偷襲,令她反應不及。
“休得猖狂!”
她提劍刺向崔松柏,竟然一劍將他逼退,她的背後升起青劍虛影。
“法相境!”
崔松柏目光一緊,這紫霞劍派的女子竟然是一名宗師!他頓時不敵,被逼得倒退到廟門前,他卻不懼反喜。
因為他感覺得到,那卡住他二十多年的宗師瓶頸松動了!這一路他跟著魏明見識一位位絕頂強者,終於有所悟!
“好手段!”
下一刻,他就衝了過去,在寧青娥手下險象環生地纏鬥數招。
然後,一股氣息出現。
初時,如青蔥嫩芽,冒出頭角;眨眼,如鬱鬱蔥蔥,松柏挺立。
他的身後出現一株頂天立地的松柏法相,勾連天地,迎風屹立。
“我……晉升宗師了!”
崔松柏喜不自勝,下一秒就被寧青娥一劍劈在身上,倒飛出去。
眼見就要撞塌山神廟,他的背後突然探出一隻手,穩住了他的身形。
“行了,退下吧。”
一個青年踏出門檻。
崔松柏回眼一看,慚愧道:“是老夫沒用,不是她的對手。”
“魔頭!受死!”
寧青娥並未停手,提劍就刺向了門口的魏明,青色劍氣匯聚在劍身上,宛如一株青禾湧出,劍意凝練且凜冽。
鐺。
兩根手指夾在了劍上。無論劍氣,還是劍意,都隨之煙消雲散。
寧青娥愣了下,旋即用力抽劍,卻覺得有莫大力量夾住了劍,那劍身紋絲不動。她不由羞怒地提掌拍去。
啪。
手腕也被人一手捉住。
她身形不穩,一下子跌在對方身上,抬眼一望,只見那近在咫尺的青年面龐,鼻翼裡是青春勃發的男子氣息。
她又羞又怒。
“魔頭!我殺了你!”
她身軀一挺,全身內氣、法相力量匯聚在一起,撞向對方的身體。
砰。
那男子的身體任由再大的力量衝擊,也安穩站立,不動如山。反而是寧青娥被反震得胸口直顫,全身疼痛。
“你殺不了我。”
魏明開口了,隨手將其向外一甩,就將寧青娥摔在不遠處的地上。
“你也是來截殺本公的?”
他審視眼前這個女子,略微被她的容貌、身材驚豔,不過沒鳥用,來殺自己的,管她好不好看都得死。
若非看她剛才來的時候,帶的弟子都很正派,她現在已經死了。
不得不說,是那個詢問砍柴的弟子救了寧青娥和他們三十多人。
寧青娥隻覺得屁股都摔成兩瓣了,暗忖這魔頭的力氣未免太大,隨手一摔,竟然就讓自己差點承受不住。
“你這個魔頭殺了我夫君嶽興南,我就算拚了性命也要殺了你!”
她伸手一招,那青禾劍飛回,複又化出法相劍光,直奔魏明刺去。
“冥頑不靈。”
魏明的眼裡露出冷意,他揮拳一捶,有龍首飛出,撞向對方的劍氣。
神通——龍抬頭!
恐怖的拳力爆發開來,寧青娥一下子就不行了,身軀直顫,劍光崩潰,但就在此時,她驟然左手向前遞出。
“雙劍精通!”
她的左手掌心出現一柄一模一樣的青禾劍,然後她不顧轟來的龍首拳勁,一劍刺向魏明的右胸,這是以命搏命。
魏明訝異地睜了下眼睛。
龍王拳將其轟得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飛出,他的胸口也同時中劍。
“呵呵……你死了。”
寧青娥的眼裡露出報仇的快意,但是隨即她的眼眸就凝住了,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因為那青禾劍氣刺不進去了。
魏明撣一撣胸口的衣衫,這一劍雖然不弱,但是連他的護體氣息都破不了,不漏真炁已經可以覆蓋到衣衫處。
“倒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
他輕聲評價道,“如果你說的是君子劍嶽興南,那確實是我殺的。”
魏明並不介意接下仇怨,這天下想殺他的人多了,不差這一個。
“不過,人在江湖,既然他想殺我揚名立萬,那就得提前做好被殺的心理準備。如今也是一樣,你們想死嗎?”
他笑著掃視全場。
那些跌倒在地的紫霞劍派弟子頓時畏縮地向後挪了挪屁股,不敢對視。死亡面前,又有多少人能坦然面對?
“師娘,他說得對!師父已經死了,紫霞劍派還要靠您撐著。您若是死了,門內沒有宗師坐鎮,就沒落了。”
最早那名弟子出聲叫道。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師娘,既然他願意饒我們一命,好死不如賴活,我們以後再找他報仇。”
其他弟子也喊道。
他們已經是死馬當活馬醫了,竟然敢當著魏明的面說報仇的事。
隨著一名名弟子開口,寧青娥的臉上青白交加,顯得十分猶豫。她是可以為了夫君殉情而死,可是這些弟子呢?
還有雲落山的紫霞劍派……
她若是死了,沒有宗師坐鎮,門派必然會被他人欺凌,甚至淪為附庸。要是魔道宗門再趁機擄掠,宗門危矣。
“哎……”
她輕歎一聲,第一次明白什麽叫生死不由自己,越是肩膀上背負的東西多,越是沒法輕易拋開一切只顧自己。
這時候,一名女弟子突然哭道:“師娘,我們認輸吧。我的肚子裡……還懷著師父的孩子,我不想死啊!”
這句話把所有人驚住了。
“???”
寧青娥的臉一下子就白了,怒斥道:“楊婉舒!你胡說什麽!”
那名女弟子哭得直搖頭:“師娘,我沒有亂說,我……師父欺凌我兩年了。不止我,還有瑜師妹、菁師妹……師娘,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求饒吧!”
寧青娥再也站不穩身形,踉蹌後退。這些事竟然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發生,可憐她從頭到尾,都一無所知。
難怪……難怪他不再親近我。
若非常年沒有魚水,她又怎麽會在剛才一聞男子氣息就心神動蕩。
君子劍!
好一個君子劍啊!
她覺得悲從中來,眼淚簌簌而下,再也沒有那英姿勃發的勁兒。
偏偏那個魔頭此時還饒有興致地看著,甚至上前一步,調笑道:“夫人,你也不想看著紫霞劍派就此凋零吧?”
這句話就像是劍插進胸膛。
她顫得更厲害了。
須臾,她單膝跪在地上,接著是另一隻膝蓋,向眼前的魔頭屈服。
“今日是我紫霞劍派栽了,求你大人大量,饒過我門中弟子。我……寧青娥願意承擔一切後果,聽憑發落。”
她低下螓首,秀發垂落。
一眾弟子齊齊憋住呼吸,他們不想死,可是這命是師娘用尊嚴在換。心裡有著正氣的數名弟子眼露悲憤。
遲早。
遲早有一天,他們要殺了這魔頭。
“呵呵,你就不想殺了我?”
這時候,只見那魔頭走到寧青娥的面前,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師娘!”
最早那名弟子禁不住叫道。
可是,寧青娥卻抬手製止了他的動作,眼眸與那魔頭近距離對視,其中掠過不甘、仇恨、驚懼、羞恥等神色。
最終,她的眼裡只有堅定。
“莪恨不得殺了你,吃你肉,食你血,吸你骨,但是我做不到。”
她咬著貝齒說道,“我不是你的對手,所以為了我這群弟子和紫霞劍派,我只能向你搖尾乞憐,但我恨你。”
“魔頭,只要我寧青娥不死,遲早有一天,我定會找你、殺你!”
旋即,她抵著那手指壓下腦袋,“但我現在隻想求你饒了我那一眾弟子,你若是怕我報仇,那就殺了我吧。”
她的恨,很直接。
話語也很乾脆。
但是她的計謀就被魏明看得通透。
“如此拙劣的激將法,你以為對我有用嗎?你是怕我在你死前侵犯你,所以一心激怒我,想讓我殺了你吧?”
魏明抽回手,不屑地負在身後,“你太小看我了。你這樣的殘花敗柳,本公沒興趣。本公也不怕你殺我。”
說著,他大步離開。
背後隻丟下一段震顫人心的話。
“哈哈哈,這天下想殺我魏明的人太多了!莫說是你們,就說你晉國江湖,英傑群雄, 想殺我,那就來好了!”
“本公期待著你來報仇!你若是能打死我,那是我夢寐以求的事。若是打不死,那下一次,就是你死了!”
那聲音猖狂且孤傲,“就算天傾地覆,人間來戰,本公何懼之有!”
寧青娥怔然跪在地上。
這大景來的魔頭當真狂傲無邊。
林景曜和王弘業嘻嘻哈哈地追上去,臨走還對寧青娥說道:“寧夫人,以後將眼睛擦亮了,別再把宗門葬送了!”
“是啊,別人可不像我家國公這麽好說話。到時候,你就有的受了。而且你還長得這麽好看,嘖嘖嘖……”
寧青娥如墜冰窖。
這兩人……是快劍宗師林景曜和重劍宗師王弘業!他們竟然追隨那大景魔頭了!連這兩位聯手也打不過他嗎?
【魏明】。
她深深地記住了這個名字。
……
官道上,朝陽升起。遠處隱約有城池虛影,在光芒裡顯露輪廓。
“君子劍?有趣,沒想到表面上是君子,背地裡卻是男盜女娼。”
“是啊,這些高高在上的宗門掌權者就是會玩,不像咱們這些野修,只會偶爾在酒樓裡賴個帳,不夠爽快。”
“……”
林景曜和王弘業議論道。
魏明沒有說話,君子劍確實只是一個表象,這世間何處沒有君子劍?
崔松柏有些憂慮地說道:“國公,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們是不是應該將那紫霞劍派……連根給屠了?”
魏明望著朝陽,輕步向前。
“這偌大河山遲早是我大景的疆土,豈能殺沒了,總要留點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