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把高俅的手諭拿給管營看。
管營恭敬的接過手諭看過,面露難色。
陸謙觀察著管營的臉色,隨即懷裡掏出一包金銀擺在桌上攤開了。
金燦燦的金元寶照的四壁生輝,迷人心眼。
管營偷眼望著桌上的金子,又拿起太尉手諭洋裝著再看過一遍,為難的語氣又道:“我這裡殺個人並不難,只是這事要傳揚出去,恐不好收場!要不這樣,我把林衝交於大人,大人在外邊把他了結了如何?”
陸謙聞聽此言,面顯怒色。
管營看陸謙的臉面不好看了,又瞅著面前金燦燦的元寶心裡癢癢,牙一咬心生一計,道:“大人看這樣安排如何,離這裡十五裡處有牢城營草料場一處,不如就安排那林衝去看管草料場,到時候一把大火定是萬無一失!”
陸謙思索了片刻,這才點頭。
幾個人把事情謀算好了,喜歡的又吃了些酒菜,分了金銀離去了。
魏安送出門,看著幾個人走遠了才匆匆返回客棧,引了魏曉曉和王玉嬋從裡屋出來。
魏安雖有武藝在身,可面對這等驚天陰謀一時也亂了陣腳。他給魏曉曉沏好茶,問道:“接下來公子怎麽安排?”
魏曉曉笑道:“不必驚慌。且收拾攤場,靜等林衝前來!”
“林衝前幾日來店裡吃過幾次酒,都是老丈接待的。說起來,嶽丈也是東京人氏,來此途中承蒙林教頭搭救,還贈過一些銀兩,正是有這些銀兩嶽丈才在此處開了這個客棧謀生。這林教頭說起來還是丈人家的恩人。這些時,我只見過林教頭一面。公子是說他還回來?”魏安不解的問。
魏曉曉點頭。
魏安看魏曉曉蠻有把握的樣子,急忙和王玉嬋收拾桌子,又問道:“那,林衝來了怎辦?”
魏曉曉起身,把魏安叫進裡屋如是這般的把該說的話仔細交代了一遍,兩個人又出屋。
魏安心裡有了底,吩咐王玉嬋準備午飯。
魏安冒雪出門立在門口張望著林衝。可眼看著晌午已過,依舊不見林衝的影子。他的身體凍得僵硬了一般,便回屋張羅了一壇酒和魏曉曉喝了起來。
渭州城出來至今,魏曉曉和魏安兩個人一駕馬車行至此地,無論是人還是事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魏安一路走來,施展了武藝不必提,單就在這鐵獅子客棧成了家,就已經變了一個人似的了。魏曉曉的出身我們開始交代過,不過是一個剛剛畢業的毛頭小子而已,可有這些時日的經歷,也讓他對社會、對事物的看法上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可以說從某種角度而言也已成熟了不少。
閑言少敘,且說三個人吃過午飯,王玉嬋收拾了飯桌進裡屋休息,魏安又沏了茶和魏曉曉閑聊。
正這時,門外進來了一個漢子。只見此人八尺長短的身材,三十四五年紀。頭戴一頂淺赭色氈帽,一身粗布衣衫顯得很破爛。往臉上看,此人豹頭環眼,燕頷虎須,眉宇間雖存著一股英氣,眼神裡也透露著堅定和不怒自威,但看得出七八分強忍著的收斂。
魏曉曉從來人臉上的刺青和滄桑,一眼便看出了此人定是受了不少的磨難,猜定必是林衝。他心裡打定了主意,給魏安使了個眼色轉身進了裡屋。
來人正是林衝。
林衝進門後招呼道:“小二,有啥好酒好菜盡管上來!”
魏安急忙上前說:“林教頭的氣色不錯,定有什麽喜事。”
“管營安排我去草料場了!”林衝一臉喜色道。
魏安聞聽林衝果然是被安排到了草料場,心裡不覺痛恨起陸謙等人的狠毒,急忙按照魏曉曉的交代說道:“有個事我跟恩人交代一下,卻才有個東京來的尷尬人,在我這裡請管營、差撥吃了半日酒。差撥口裡呐出‘高太尉’三個字來。小人心下疑,又著渾家聽了一個時辰。他卻交頭接耳說話,都不聽得。臨走只見差撥口裡應道:‘都在我兩個身上,好歹要結果了他。’那兩個把一包金銀,都與管營、差撥分了。又吃一回酒,各自散了。不知什麽樣人。小人心下疑,只怕恩人身上有些妨礙。”
林衝道:“那人生得什麽模樣?”
魏安道:“五短身材,白淨面皮,沒甚髭須。約有三十余歲。跟在他身邊的尖嘴猴腮,個子也不大,紫棠色面皮。”
林衝聽了,大驚道:“這三十歲的正是陸虞候陸謙。這潑賤又追到這裡害我!休要撞著我,隻教他骨肉為泥!”
魏安看林衝來了氣,急忙勸說:“只要提防他便了。豈不聞古人言:‘吃飯防噎,走路防跌。’”
林衝越想越氣,一碗酒下肚勃然大怒,一言未發甩衣襟起身離了客棧。
放下林衝前去置辦防身之物不提,單說魏安。他送走了林衝,返回身進門招呼魏曉曉出來道:“該說的都按公子交代的說了,只是怕林教頭一時衝動翻在陸謙手裡!”
魏曉曉笑道:“不會,我等且在此等他。他此地沒有任何靠得住的熟人,定會再來吃酒說事!”
魏安點頭。
當晚無事,次日天明魏曉曉便來到了客棧。有前一日的謀劃,魏安已經把客棧裡裡外外收拾利索,等著了。
果然,二人等不多時,林衝又進門。
魏安看林衝進門,給魏曉曉使了個眼色,魏曉曉進了裡屋。
林衝看一旁無人,對魏安說:“今日又無事!”
魏安道:“恩人,隻願如此。只是自放仔細便了。”
林衝沒說其他的事情,轉身離去了。
又過了三五日,不見他的蹤影。
終於,在第六日,林衝又上門,對魏安道:“今日管營撥我去大軍草場管事,卻如何?”
魏安道:“說來,這是個美差。那裡收草料時,有些常例錢鈔,手頭上就寬裕了”。
林衝點頭說:“好幾天了也不見有誰害我,倒與我了個好差使,正不知何意?”
魏安看是該說破天機的時候到了,便正色道:“恩人凡事要小心,我隻囑咐恩人晚上睡覺需睜半隻眼。我這裡距草料場有些距離,過幾時再去看望恩人!”
林衝聞聽“晚上睡覺需睜半隻眼”一句話,點頭抱拳道:“我記下了!”
魏安怕林衝吃不透其中含義,又要再說什麽的時候,聞聽裡屋玉蟬咳嗦了一身,便不再做聲。
林衝笑了笑,望了眼魏安點頭。
魏安又給林衝上了些酒菜,待他酒足飯飽了離去之時,心裡依舊放心不下。
魏曉曉從屋裡出來,對魏安道:“該說的說了,該做的也做了。你我即刻動身,趕往草料場,一出大戲即將上演!”
魏安點頭,叫出玉蟬交代好了店裡的事情,收拾緊趁利落跟著魏曉曉出了門。
草料場十五裡的路程眨眼便到了。
魏曉曉讓魏安把馬車停在一處破廟後的土溝裡,二人下車踏著雪來到破廟前。
但見破廟是座土坯山神廟,廟門雖破但還可以關上,兩側各一圓窗,窗上一星半點紙毛也不見。
二人開門進來,見廟裡破爛不堪,塵土蛛網隨處可見,門正對著一尊土地像,兩側各置一尊羅漢,皆怒睜二目瞪著門口。再往四周看,一側山牆塌了半扇,風吹著雪花漫進牆裡來。
魏曉曉看吧,點了點頭示意魏安一起翻身上前,躲在了土地與羅漢像身後。
大約半個時辰後,果然林衝抱著條破被子扛著尖槍破門而入。
魏安偷著望了一眼,看真是林衝進了門,心裡才踏實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