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楊志要請魏曉曉和魏安吃酒,卻被魏曉曉拒絕。
楊志不解其意。
魏曉曉道:“大趙村時,是我二人不時時務惹下禍端,此時承蒙提轄相救,該我二人請提轄才是!只是,你我三人前往也顯不出熱鬧,提轄大人若還有何相好之人可一同約了前往,但不知街面上哪家館子了得。”
楊志聞聽魏曉曉的言語點頭,心中對他遇事想的周全產生一份敬意,遂應允下來道:“此番安排也好,就依公子之意。那,我就再去約那新近交得的索超將軍一同前往。索超性急,人稱急先鋒,功夫了得,值得交往。你我初到大名,都未真正在街面上行走過,至於哪家是上乘酒樓,且聽索超安排便是。公子稍候片刻,我這就去尋他。”
二人商量已畢,楊志出門去了。
不多久,楊志身後跟著索超返回。只見索超,身材七尺以上長短,面圓耳大,唇闊口方,腮邊一部落腮胡須,威風凜凜,相貌堂堂。
楊志引薦,眾人見過禮。沒等楊志再說話,索超心直口快道:“早就聞得新近江湖之中公子二人的本領,今日得見乃三生有幸,楊提轄時才提到一起吃酒,正和我意,這就前往?”
魏曉曉急忙又還禮道:“楊提轄所言索將軍也是性情中人,今日得見果不其然!將軍請!”
索超在前,四個人出了大名府,來到大街上。
此時已是掌燈時分,只見街道兩側燈火輝煌、店鋪林立,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四人所過之處,或有酒店裡吹拉彈唱酒令聲聲,或其他店鋪裡討價還價之聲與叫賣之聲混雜著不絕於耳,一派熱鬧景象。
索超性急,邁開大步自顧往前奔,三人緊跟其後。
索超行了一段路,看身邊無人便停下腳步,待三人跟上來後介紹說:“要說吃酒,大名府內的正店就有三十余家,其余玩耍之處諸如‘瓦子’等不計其數,各個‘瓦子’裡又套有大小不同的數個‘瓦欄’,其中有唱歌、舞蹈、魔術、雜技等表演,盡是絕技高手。諸位初來乍到,且聽我邊說邊講。”說完,他前邊邊走邊介紹著街道上有名的飯莊和各種娛樂場地。
魏曉曉緊跟其後,心想:世人皆稱宋朝皇帝昏庸無道,可這繁榮景象從何而來?他想著緊走幾步跟在後邊。
魏安更是看花了眼,東瞧瞧西看看,看到前邊一大堆人圍著個燈火通明的場子,叫了聲魏曉曉往前邊跑去了。
果然,魏安立住腳之處,眾人圍著的是一木製台子,台上是用竹竿等扎成的演出布棚,棚前數百人駐足觀望。
索超停下腳步道:“這就是瓦子的一部分!每逢大小節氣都有表演,引得城外百姓還要數十裡路趕來看熱鬧!”
魏曉曉停在魏安身後,伸著脖子望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楚台上正在表演的是當地著名的戲劇。
四個人在“戲棚”前駐足了一會兒,繼續前行。
索超一邊走,一邊介紹著其他瓦欄裡的絕活,終於停在了一處高挑著“正店”幌子的酒樓門前。他轉頭,洪鍾般的聲音對三人道:“此處是大名府有名的正店,名曰大豐樓,是大名城裡的酒魁之首。樓裡不僅酒菜和口,擦坐、趕趁、香婆一應俱全。時才我聽楊提轄提及魏公子今晚要請客,這就見外了!公子跟著我索超出門,身上自不必帶什麽銀兩,所到之處經管吃喝玩耍,定沒人趕來索要半文錢!”
魏曉曉聞聽索超此言,興致泄去了大半,
但顏面上依舊保持著笑意,抬頭仰望大豐樓。 只見,大豐樓門口掛了幌子和招牌,幌子上紅底金字寫著大豐樓三個大字,旁邊的招牌上寫著正店二字。樓門口還搭著彩樓歡門,兩側門面窗戶皆朱綠裝扮,東西兩廊皆有彩球彩帶裝飾,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甚是豪華。
魏安沒太懂索超提到的那些詞匯,便偷偷問魏曉曉。
魏曉曉一旁解釋道:“正店就是在政府注冊並按月交了銀兩的高級酒店,至於擦坐便是賣唱的,趕趁便是雜耍,香婆就是供香的。”
魏安聽魏曉曉解釋,暗自點頭。
四個人立在大門口時,早有小二一旁認出將軍駕到,一邊熱情招呼著一邊差了一旁的夥計去請掌櫃了。
不多時,只見一位四十出頭生意人打扮的人出門便拱手相應。
索超還禮。
魏曉曉從索超口口聲聲楊老板的招呼中,揣摩著此人定是大豐樓的楊大掌櫃。
楊掌櫃又與楊志,魏曉曉與魏安見過禮,相讓著眾人進了酒店大門,又一路引著上二樓進了一間包房。
眾人進了包房按職位輩分落座,掌櫃的招呼著夥計上了茶才拱手退出了房間。
接下來,夥計伺候著倒茶,便介紹大豐樓的招牌菜。
索超呷茶在口,然後看盤(即看菜譜)與楊志商量。
魏曉曉有身份加身,不便此時多言,自顧聽索超和楊志安排。
小二一旁聽索超點菜,唱著菜名傳與後廚鐺頭(後廚的記錄菜單的夥計)。
索超點了幾道菜,把菜譜遞給魏曉曉面前。
魏曉曉趕緊起身婉拒,把菜譜又遞給索超的刹那卻看門外走廊之內一人聲影熟悉,再定睛細看,卻是藍凌與一人相讓著進了對面的包房。
魏曉曉心裡一驚,給魏安使了個眼色。
魏安轉頭時正好看了個背影,但他卻也認出了藍凌,隨即要起身卻被魏曉曉伸手輕輕按住了。
正這時,索超卻也放下菜譜對楊志道:“提轄看,對麵包房之內是周瑾在吃酒,一會兒酒菜上來,你我二人前去陪一杯!周瑾雖心形狹隘,但畢竟是我徒弟,冤家宜解不宜結,提轄體量!”
楊志聞聽對面是周瑾,又聽索超大人大量的言辭,點頭催促小二快上酒菜。
上等酒樓的接待能力就是不一般,不多時雞鴨魚肉等酒菜便擺滿了一桌。
索超有盡地主之誼之意,首先端起酒碗唱了行酒令“咕咚咕咚”一飲而下。
楊志望了眼魏曉曉和魏安,三人也唱過行酒令將酒灌了下去。
一碗酒下肚,各自眼中多了幾分神采,言語間也清熱了不少。按北方喝法,索超一連引了三碗後,便算是自由場了。楊志,魏曉曉和魏安各自端起酒碗打圈兒回敬索超。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索超起身道:“我去對面周瑾處打個招呼!我等在此吃酒,他定不知曉,一會兒讓他來給諸位敬酒!”說罷起身去了。
剩下三人開始相讓著敬酒,但各想各的心事。楊志初來時與周瑾比武,大敗周瑾後有替了周瑾的職位放著,心裡不免有幾分擔心,臉面上不覺流露出幾分難色。魏安呢,眼看著仇人藍凌就在眼前,恨不得馬上衝出去拿了他才解氣。只有魏曉曉心裡清楚眼前形勢的複雜性,自己是楊志搭救,可周瑾又與楊志有仇,再加上藍凌怎麽就和周瑾混到了一起,成了眼看著藍凌不能動手的局面。
魏曉曉分析過後,對一旁的魏安耳語了幾句,魏安的臉色更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