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三人離了渭城,星夜兼程。數日後,來到了一處鎮子時已是晌午時分。
魏安把車停在路邊,討了水飲馬。
打聽過後才曉得此鎮名為梅花鎮,忙返回車旁報與員外。
魏員外下車舒展了下筋骨,打量了著面前不大的鎮子說:“擇一酒家吧!”
魏安應允,待馬匹飲足後,沿著街道又走了一程,停在了一家名曰德鑫的酒家門口。
酒家門口立著的夥計眼力好,見是一架風光的馬車,急忙上前牽過韁繩,巧言推銷著自家的各種好,待員外應允了便卸了車,招呼旁的夥計牽了馬一旁伺候著草料,引著三人進門。
這是一個坐北朝南且在街面上很顯眼的飯莊,內部裝飾也算得體,四人桌居多,整齊的擺放著。夥計肩搭手巾板滿臉堆笑的忙前忙後。
魏家三人找了一處靠窗的桌子坐下,魏安囑咐曉曉查瞭著馬匹車輛,起身忙著端茶伺候魏員外。
曉曉透過窗戶望出去,只見一赤裸臂膀的後生行至飯莊門前停住腳步,注視著馬車好一會兒,又圍著馬車轉了一圈後進了飯莊。
曉曉轉回頭,目光追著進門的後生才發現,此人刺著一身青龍,銀盤也似一個面皮,約有十八九歲的模樣。
曉曉把目光從此人身上移開,遞給了魏員外。
魏員外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曉曉不要過分關注對方。
這時,魏安已經把酒家的三寶招牌菜連同平日裡員外喜好的菜品、主食一並安排就緒,坐下來小聲說:“時才夥計言語,這幾日附近常有強人出沒,擾的百姓天黑便關門閉戶。我們當小心,不在此處落腳為好!”
魏員外點頭,示意安分吃飯。
一旁的後生圍著幾張桌子轉了轉,目光落在曉曉一桌,端詳了片刻,擇了最靠裡的桌子坐下,招呼夥計點了些酒菜,悶聲喝了起來。
飯吃一半之時,窗外馬匹突然嘶鳴。
曉曉伸脖子往外瞭望,也未見有何異常,緊扒拉了幾口飯剛要起身,裡桌後生卻把碗連飯一起摔在地上大喊道:“哪家牲口在外嚎叫,打擾了小爺的酒興,小爺定要殺之為民除害!”
後生話音剛落,抬胳膊又把桌上的菜盤子掃落了一地,踩著飯菜大步往門外走去。
曉曉一驚,示意魏員外和魏安後生針對的是自家馬匹。
魏員外冷笑了下,慢條斯理道:“魏安,出去看看,不到萬不得已切莫動手傷人!”
魏安領命跟著後生出了門。
魏曉曉納悶。按理說這就算遇到了無理取鬧的匪人了,可沒見員外半點驚慌之舉,反而只差了魏安去處理。難道魏安一個家人能鬥得過悍匪?他的腦海裡一陣好奇,也不便多問,隻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後生出門,又把膀子上的衣衫向下拽了拽,把一整條臂膀裸露了出來,露出了滿臂膀的紋身。
曉曉定睛再看,後生臂膀連同後背卻是滿滿的龍紋。
後生出門,直奔一旁的馬匹而去。
魏安當然不會等閑視之,緊隨其後到了馬匹近前。
馬是一匹棗紅大馬,生的皮毛油亮精神氣十足。棗紅馬看有人奔它而來,圓睜著晶瑩的眼睛後退了一步瞪著後生。
後生伸出臂膀想去扯韁繩,哪知棗紅大馬稀溜溜一聲怪叫,前蹄立起多高,不停的刨地,刨的塵土亂飛。
後生愣了愣神,又把臂膀晃了晃,在腰間拔出一柄明晃晃的短刀直奔馬匹刺來。
曉曉倒吸一口冷氣,搖頭,不解的目光望向魏員外。
魏員外依舊氣定神閑,反而又笑了笑,向窗外丟了丟嘴。
曉曉轉頭再看時,卻見那後生四腳朝天倒在地上,魏安一旁歪著頭望著他正在憨笑。
“魏安有這般武功?”曉曉自言自語,繼續觀看。
後生一個鯉魚打挺立起身,扯了幾下煩亂的衣襟,瞪著魏安喊道:“好你個膽大的惡徒,竟敢在九紋龍面前造次,小爺定要了兒的狗命,拿命來。”說罷,後生又持利刃直奔魏安而來。
魏安並不躲閃,待利刃近身了滴溜溜身形一轉,人已經到了後生身後,隻伸出二指在後生腦後點了一下,後生便立在那裡齜牙咧嘴動彈不得了。
曉曉這時才一顆心落進了肚子裡,又是一陣搖頭。
魏員外一旁笑道:“兒是小看了魏安了?他自我那風雪夜救了他的姓名,對魏家忠心耿耿。之後,咱魏家產業越做越大,為父自覺沒有強武護身定遭歹人欺凌。所以,送了魏安出外學武八年。他這武功,當今世上不敢說所向披靡,單就渭州府地面上的習武之人,三個照面定能將其擒獲。”
曉曉這才點頭。
魏員外又道:“魏家上下並無他人知曉魏安的本事,這也是為父韜光養晦之策。好鋼用在刀刃上,有些事太顯山漏水了適得其反。我兒,去招那後生進來。”
曉曉不解。
魏員外又笑道:“此後生不是旁人,定是華陰縣史家莊史太公之子史進。史家與我魏家早年修好,只是近些年沒有來往生疏了,你兩還是兄弟相稱。你隻跟他說渭城經絡府魏天亮要見他,他定會束手前來!”
曉曉半信半疑,起身出門來到後生近前,把員外的話學了一遍。
後生大笑,求饒道:“義士武功過人,服了!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了,快解了我的穴道引我去見魏丈!”
魏安聞聽此言,解了後生穴道,三人往店裡來。
後生進門,直直奔著魏員外而來,到近前雙膝跪地喊道:“侄兒九紋龍史進拜見魏丈!多年不見,魏丈原諒侄兒魯莽之舉!”
魏員外起身,上前攙扶著史進起身,為他周身上下拍打了一番塵土按著坐下才道:“咱兩家也是多年不走動了,老夫沒想到你長這麽大了。剛才與你交手的是家人魏安,這是你哥哥魏曉曉。曉曉,魏安,快來一並見過史進兄弟!”
曉曉和魏安急忙上前施禮,史進急忙回了禮,三人相互問了安落了座,史進這才轉頭又問魏員外:“魏丈大人為何到了梅花莊?”
魏員外隻說曉曉趕考,自己送一程。介紹過自己才問史進為何也到了此地。
史進年少, 一股腦把自己在渭州如何結交了魯達之事講過,才又說:“我與那魯達哥哥告別後,近幾日卻聽說他為了一賣唱女子三拳打死了鎮關西,也被官府緝拿了。我越想越來氣,隻怨他聽信了那金家父女的一面之詞,葬送了大好前程。這幾日又聞聽說那金家父女得了魯達所贈銀兩並未返回老家,反而向北在代州雁門縣又擇了財主趙員外家在外做小。這還不算,還聽說魯達行將代縣之時又偶遇那金二老漢,居然被那趙員外送上了五台山做了和尚。我這正想返回代州尋魯達哥哥探個究竟。”
魏員外頻頻點頭,不時的把讚許的目光卻投向了曉曉。
曉曉一旁只顧偷著樂,但表面上裝作謙虛之態。
史進又說:“那肮髒的趙員外,定是怕魯達在那金翠蓮身邊時日久了影響他與金翠蓮的關系,才生出一計送魯達出了家,斷了後患。我此來,就為探個究竟,還魯達哥哥一個公道。”
魏員外點頭,道:“此處距離代州是南轅北轍之勢,依侄兒去尋魯達,恐怕還得再往北行將數日。我看先一起吃酒,邊吃邊聊,明日我等趕往代州如何。這等小事,交於你弟曉曉處理,定會讓你滿意!”
史進聞聽此言,半信半疑的望了眼曉曉,又掃了眼魏安。可當他的目光落在魏安身上之時,不禁點頭道:“這般安排甚好。那我們只顧吃酒,待明日就看弟弟如何處理那賤人和那肮髒趙員外了!”
曉曉心裡埋怨“父親”的獨斷專行。可轉頭又一想,此事何不又是一次楊名的好機會,便立刻應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