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自那次夜談之後,嚴家媛才知道高中畢業那年,她無意間成了一個校園愛情故事的隱形主角,便有意無意地留心起王剛的消息。大學畢業後,大家終歸都天各一方,按著人生的常用公式結婚生子,漸漸地便淡忘了一些過去了的舊事。
讓嚴家媛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從法院立案庭出來,剛剛坐上這一趟遲來的公交車,便遇到了久別多年的王剛,王剛一眼就認出了心事重重的她。
嚴家媛自然而然地又想起了她與阿芳在大學宿舍裡徹夜長談的那些細節。王剛下車後,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臉上還在一陣陣地發燙。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坐過了一站路,趕緊在下一站下了車,想著剛才的情形自己也不禁笑了起來。
剛到家,阿芳的電話就來了:“還是在老地方,鄉味情土菜館,二樓206包間,晚上早點過來,我們倆先聊聊天。有什麽甜的讓我分享分享,有什麽苦的也拿出來讓我嘗嘗。”
嚴家媛說:“只有一肚子的苦水,哪有什麽甜的東西?生活中的五味,我是獨缺甜的這一味,其余的都嘗夠了。我這幾天老失眠,昨夜又沒合眼,我先睡一覺,傍晚的時候就過去。”
回到家裡,嚴家媛先洗了個臉,對著鏡子照了一下,覺得眼角的魚尾紋似乎又向後延伸了一點,她在心裡感慨地問自己:“這還是那個有男生挨老班臭罵想追的女生嗎?”
老班是女生們背後對蔡老師的代稱,而男生們背後對蔡老師的代稱卻是老霸。從對蔡老師的稱呼上,可以看出來,班主任蔡老師對男生顯然比對女生嚴厲多了,以至於那些男生畢業多年後,仍然會記的那個霸氣側漏的班主任的形象。
似乎是因為太困倦了,嚴家媛躺到沙發上,不一會就合上了眼睛睡了過去。等她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天已經黑了,便抓緊時間簡單梳洗了一下。剛出門,阿芳的電話又來了:“不會還在做春夢吧?趕緊過來吧,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一個人了。”
打車趕到“鄉味情土菜館”的時候,平時難得一見的幾個同學都已經到了。大家難得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相互打趣說著笑話。
嚴家媛滿臉歉意地說:“真是對不起,好幾夜沒睡了,恍恍惚惚的,不知不覺就睡過頭了,坐車也坐過了站,真是太困了。”
望著滿臉倦容打著哈欠的嚴家媛,阿芳有些心疼地問道:“幾天不見,怎麽變得這樣沒精打采的,出什麽事了?”
嚴家媛坐到包間的沙發上,
看著大家關心和詢問的眼神,歎了一口氣說道:“我決定離婚了,上午去了一趟法院,把起訴狀交上去了。”
聽嚴家媛說已經起訴了,阿芳一點也沒有感到意外,反而平靜地望著她問了一句:“這次是下定決心了嗎?”
嚴家媛點點頭:“下定決心了,對這樣一個冷漠的人,只有這一條出路了,我也不可能有其他的選擇了。再拖下去,我也快老了。我的這十年婚姻生活,就像有的人說的,完全是一種喪偶式婚姻,有還不如無。”
坐在一旁的肖書琴拍了拍嚴家媛的肩膀說:“作為朋友,我想說句實話,你早就該下這個決心了,這樣名存實亡的婚姻,真的是有不如無,要他作什麽呢?離了算了,離了乾淨,姐姐我堅決支持你。”
王桂娟望著嚴家媛關心地問道:“他去了比利時就一直沒有回來過嗎?我記的這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幾年了?”
嚴家媛歎了一口氣說:“三年多了,剛開始還能接到一二次電話,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了。”
王桂娟氣忿地罵道:“遇到這樣的男人,你永遠不要指望他會良心發現。在他的眼裡,家就是一個可以免費吃住的地方。說句不好聽的話,還是個可以享受免費陪睡的地方。這樣的貨色,也算不上是個男人,連個人都算上的。只要算得上是個男人,再苦再累,他也不會苦了孩子,累了妻子。這個家夥倒好,他是把所有的苦和累都無情地缷給了別人,自己反而是一身輕松,想去哪就去哪。大家說說,這樣的一個貨色,他配擁有一個溫暖的家嗎?配的上有一個這麽好的妻子嗎?他配嗎?他不配,和他相配的結局隻應該是露宿街頭流浪乞討,那樣老天才算是開了眼。”
王桂娟是嚴家媛丈夫曾經的同事,她知道這個男人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什麽責任心,就是一個遊手好閑的貨色,誰攤上這樣一個貨色,都遲早會崩潰的。
嚴家媛沒想到大家都支持她走出這一步,感激地說:“謝謝大家的理解。剛結婚的那兩年,他雖然有時夜不歸宿,我以為一個男人,總會有幾個朋友,喝點酒,吹吹牛,有點娛樂,也是在情理之中,不能因為結了婚就沒有了一點自由,就沒有對此太在意。沒想到,他後來是愈來愈不像一個有家的男人了,我甚至一連數天看不到他的影子。孩子出生後,他從來沒有問過孩子的事,哪怕給她買一袋零食,買一件衣服,買一個玩具,沒有!從來也沒有!”
嚴家媛繼續述說著自己遇到的不堪家事:“我有時會想,哪怕是朋友家的孩子,哪怕是鄰居家的孩子,你也不應該如此冷漠吧。沒想到他竟然能做的到,而且還心安理得的沒有一點愧疚感。有一次,我氣極之下質問他,你的眼裡究竟還有沒有我們娘兒倆?他說:有啊,我不是也陪你吃,陪你睡覺嗎?孩子不是也叫我爸爸嗎?我不是也答應和她玩嗎?你們說這還算是個男人嗎?”
阿芳被氣笑了:“真是個奇葩,而且應該能算是奇葩中的極品貨色。這些事,你為什麽到現在才說?媛媛,你太苦了,不應該忍受這麽久的。”
嚴家媛苦笑著說:“我有時候也會想,為什麽會遭遇這樣一個男人?結婚前我到底錯在哪兒了?為什麽會心甘情願地嫁給他?是眼睛沒睜開?還是被什麽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現在想清楚了,我是被他的種種假象給騙了。結婚前,他的表現可以說沒有絲毫的破綻,我說什麽他就會答應什麽。我父親病了,他會打車把我父親送到醫院,還會陪在我父親身邊,連一向不隨便誇人的父親也開始誇他,告訴我不嫁這個男人你會後悔的。現在回頭來看,他就是戴了個假面具,做了幾回即興表演而已,我卻被蒙騙了這麽多年。”
王桂娟感概不已:“你說的對,這個人就是個表裡不一的貨色,一個自私自利的偽君子。只看他的外表,你肯定會被他欺騙的,時間長了,他就裝不下去了,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你為什麽要等他出國之後,這麽久才作出選擇呢?和這樣一個人捆在一起,多一分鍾都是一種煎熬和痛苦。”
嚴家媛後悔地說:“這是我的愚蠢,在他出國之前,我再一次聽信了他的謊言。我原本是和他提出了離婚的。我說,你出國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也不攔你,也攔不住你。但我可以選擇離婚,等我們辦完了離婚手續,你愛去哪去哪,愛幹什麽幹什麽,再沒有人妨礙你了。”
阿芳問道:“那為什麽會拖到現在呢?”
嚴家媛歎息道:“我是又一次被他騙了。他一本正經地拿出了二份合同書和一紙聘任書,然後很認真地告訴我說,他的一個好朋友在比利時開了一家工程建設公司,公司目前開展的業務正是他熟悉的建築行業,所以,他的朋友要聘請他擔任工程項目經理。說著又把合同和聘任書都攤在我面前,告訴我說,這次他出國就是為了給這個家掙點錢,還說他心裡知道自己虧欠這個家太多了,這次一定要給我全部補償回來,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再相信他一次,再給他一次機會。你們說,我能怎麽辦?我當時心又軟了,就又一次相信了他。”
阿芳苦笑著搖搖頭:“你就又放過了他,他給你們這個家掙到錢了嗎?他又騙了你幾年的光陰。好姐姐,你再這樣沒有底線地善良下去,你就老了!你會被他騙的一無所有,最後只剩下幾根老骨頭了。”
嚴家媛自嘲地說:“剛去的那幾個月,他還經常給我打打電話,聽他說的好像那些工程已順順利利地在開工建設了。然而沒想到他說完這些便和我歎苦說,朋友的資金暫時出了點問題,正在想辦法融資。他現在連生活費也難以拿到,但是相信朋友會很快解決的。你們說,我傻不傻?他說著說著,我就又信了,把剛發的一個月工資就寄給了他。你們說我傻不傻?”
阿芳疑惑地問道:“這些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局外人清楚,我這個局外人起碼可以讓你多想一想的。”
嚴家媛的臉上現出一絲苦笑:“後來才知道,這些都是他編造的謊言。在一次朋友聚會時,一個朋友的丈夫告訴我,自己就是在他說的比利時的同一個地區。雖然隻做貿易生意的,但在華人圈子裡有很多朋友,根本就沒有聽說過有這樣一家工程公司,也沒有見到過他說的那個很大的工程。再接到他電話的時候,我實在沒辦法忍受他的謊言了,就責問他到底想騙我多久。我戳穿了他說的那些騙人的謊言,他從此再也沒有給我打過電話,我打給他的電話,他也不接了。”
阿芳想了想說:“媛媛,既然決定要離婚,你總的要做好各方面的準備,以前是糊裡糊塗地結婚,現在可要明明白白地離婚。我給你找一個網友谘詢一下吧,他是一個法律專家,你想想看有沒有什麽問題搞不明白的,我可以幫你尋求他的幫助。”
嚴家媛想起上午邂逅王剛的事,嘴角掠過一絲笑意:“暫時還沒有想到有什麽問題,如果需要我再和你說吧。阿芳,你知道我今天遇到誰了?”
阿芳看著嚴家媛眼神裡有一絲不易覺察到的喜悅之色,便問道:“遇見誰了?難不成你還有什麽好事瞞著我們?是不是還有老情人?”
嚴家媛被阿芳說紅了臉:“我遇到王剛了。他回來了,新加入了一家本地的律師事務所,你說我是不是可以請他代理我的離婚案子?”
阿芳也有些驚喜:“還有這麽巧的事,需要我來幫你聯系他嗎?不,不,不!你看我是樂糊塗了,還是你自己聯系他吧。不說代不代理你的案子,起碼有了他,我們也算有了一個專業的軍師了,你說對不對?媛媛,我看你又要走桃花運了。”
嚴家媛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又開始一陣陣地發燙,似乎被強烈的陽光炙烤一般,有一股暖流在心裡蕩漾,她仿佛又回到了青春年少的時光。
(下期預告:第139章 心靈的枷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