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對方的手中接過蓮花燈和火柴,入手比想象中的還要輕盈。
映著繽紛的光線,白鳥簡述細細地觀察了一下眼前的蓮花河燈。
是用幾種彩色的手工紙製作,外面鍍了一層薄薄的蠟。
下面沾著塑料的托盤,中間的燈芯做的很漂亮,是玫瑰花瓣一樣美麗的形狀。
側過身,將河燈遞給身旁的少女。
接過粉色的蓮花燈,玉景步美眨了眨眼,心中閃過一絲欣喜。
“走吧。”
來往的人潮擁擠,白鳥簡述站在她身體的外側。
“阿喏...”
簡述的身形準備向前走,衣擺卻被步美拉動了一下,回過頭看見了少女有些疑惑的眸子。
“簡述君,沒有想要實現的心願嗎?”
“暫時,還沒有。”
“這樣嗎...”
“嗯。”
嘴上這樣應答著,白鳥簡述看著她手中的花燈,想到自從自己這一世開始到現在。
就從未在心裡祈求過任何事情。
無論是在被沐野原雪晗逼迫到走投無路的時刻,還是在暗殺江雪弘紀的時候...
以前的自己,喜歡去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這樣的話。
相信世界上總會有些未知的變量,會將好運帶給自己。
相信否極泰來,受到足夠多的的苦痛之後,自己會迎來美好和安定。
甚至連考試這樣的事情,也願意相信智慧女神會在自己考試的到時候,將智慧傳達給自己。
那時候,嘴上說著人定勝天,卻依舊在向上天祈福。
現在想來,那些美好的意願,只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有些事情或許早就已經注定了,現在自己做出的每一個行動,都影響著未來,產生不同的變量因果。
直到現在白鳥簡述發現,好的運氣都會深藏在自己的努力裡。
只有自己變得優秀了,其他的事情自然會跟著好起來。
回過神來,白鳥簡述看到玉景步美打開了身上的粉色挎包,一手拿著蓮花河燈,一手正在裡面摸著什麽。
“我來拿著燈吧。”
“啊,謝謝。”
將手中的花燈給簡述,步美襯著昏黃的燈光,在包裡翻動著。
然而,即使是用兩隻手,在人潮擁擠的時候,仍然不好翻動。
“玉景同學是在找什麽嗎?”
“啊...心願條,請稍等...”
“現在太擠了,要不一會兒到河邊再找,那樣應該也來得及。”
“也好。”
感受到身旁不斷有人推搡著自己,玉景步美只能聽從簡述的建議。
剛準備合上包,白鳥簡述身後的人群又是一陣湧動,少年的身形抵不過突然的碰撞。
“啊...”
玉景步美的身形一陣趔趄,身上的挎包也是劇烈地晃動著,一個粉色的小物件不經意間掉了出來。
簡述眼疾手快,腳下用力讓自己的身形固定住,一手拉住步美細瘦的胳膊。
“啊,抱歉...”
重新站穩,玉景步美松了一口氣,小聲地道謝著。
“沒事,我們先走吧,人好像又多了一些。”
白鳥簡述搖了搖頭,向她提議著:
“你走在前面吧,我在後面幫你擋一點。”
“嗨伊,阿裡嘎多...”
步美捋了一下自己的金發,手臂上傳來少年炙熱的體溫和有力的禁錮感。
被束縛的感覺按道理來說並不好,
可是,意外地玉景步美的心臟因此而失去規律的跳動。 眼睛有些失神地盯著自己的手臂。
“抱歉。”
白鳥簡述也注意到,視線下滑,及時松開了右手。
“沒事...”
細弱的聲音被附近嘈雜的聲音蓋住,但是通過口型不難看出步美的話語。
感受到少年的氣息離自己如此近的距離,玉景步美一時間感到一股燥熱侵襲到臉上。
好想...
好想就這樣被他束縛住。
這樣奇怪的想法莫名其妙地在步美心中產生,讓她不禁心神一怔。
自己怎麽會這樣想...
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用冰涼感讓神智清醒過來。
然而好像並沒有什麽用,順著人群向前慢慢挪動。
看到身邊少女有些奇怪的動作,白鳥簡述並沒有多想。
正準備往前走的時候,眼睛的余光發現到了地上的一封粉色的信箋。
剛才的記憶忽然閃過,俯下身,撿了起來。
「簡述君啟...」
細小娟秀的字體用力地刻畫在信封上面,信箋上面還附帶了愛心的圖案。
抬起眸子,視線掃過剛剛往前走了幾步的金發少女。
盯著看了幾秒,白鳥簡述還是默不作聲地將信箋收進製服衣服內側。
“誒?”
好像突然感知到了什麽,玉景步美轉過頭,身形依舊被推著向前挪動著,眨著瑰麗的眸子看向白鳥簡述:
“簡述君,不走嗎?”
“來了。”
......
兩所學校選擇在今天放花燈的人其實並不少,甚至不止是京川和青山的學生,白鳥簡述依舊能夠看到一些社會人士的身影。
離開狹窄擁擠的入口通道,走到江邊就寬闊了許多。
河邊並不像剛才經過的地方那般明亮,或許是為了襯托河中燈花的美麗,這裡路邊的燈光更加幽暗了一些。
視線向幽靜的河水中望去,一盞盞明亮的燈火漂浮在水面上。
“哇!好漂亮....”
路人間驚呼聲出現在兩人的耳邊,簡述看向身邊的少女,她睜大了黑色的眸子。
似乎是眼前盛麗的景色觸動了她的心弦,癡癡地望著水面。
“好美啊...”
失去了路燈的照耀,幽靜漫流的河水從遠處望去就像一片黑色的帷幕,當一隻隻明亮的花燈漂浮在上面。
“就好像一片星河一般...”
玉景步美不自覺地揚起脖頸,將視線放在了夜空,一片片繁星掛滿了天際。
手捧著花燈一步步走向河邊。
白鳥簡述默默地跟在她身後不遠處的距離。
走近了一些,水面上的景色出現了變化,雖然沒有剛才那般震撼,但是也有一種曼妙的視覺體驗。
少女從包中摸出一張紙條,小心地貼在了花燈上面,然後走到了河邊蹲了下來。
“簡述君知道嗎?”
“什麽?”
“聽說花燈能夠帶走自己的心願和煩惱。”
玉景步美用手指挽了挽耳邊的秀發,露出靈巧可愛的耳朵,側過臉,對著白鳥簡述露出了笑容:
“小時候放花燈的時候,聽奶奶說,人總是有很多很多沒能夠完成的心願,以及很多生活中的煩惱和遺憾。”
“但是人總是會被生活所束縛住的,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而被禁錮在原地......”
“然而花燈會帶著你的心願,去替你旅行,帶走你的煩惱和遺憾...”
玉景步美雙手捧著花燈,眼睛到盯著燈芯默默地說著,好像是說給白鳥簡述聽,但又好像是說給自己。
白鳥簡述沒有說話,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胸前。
“簡述君覺得怎麽樣?”
“心願?”
“嗯。”
步美點了點頭,傳來期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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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
對視過後,能夠感受到少女心中的情意白鳥簡述想了想,還是開口道:
“或許可以吧,但是人生總有些不確定的因素,誰又能說得準。”
“嗯...確實有很多的干擾因素,從前我...”
“從前我也是不相信心願什麽的,步美一直都是相信力量和命運把控在我自己的手中。”
“然而現在...可能是沒那麽自信了吧?”
步美抿了抿嘴,自嘲地笑了笑:
“嗯,就是沒有那麽自信了,這讓我開始願意相信花燈真的能夠載著我的心願,抵達我想要到的地方。”
眼睛盯著手中的花燈,少女眼眸溫柔似水,似乎真的將自己所有美好的情感都寄托在了上面。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開始變得有些不自信了,她開始害怕一些事物和人會遠離自己。
尤其擔心那些自己不能夠決定和控制的意外發生。
擔心那些難過的事情總有一天會降臨在自己身上。
或許就是在遇見他的時候吧,他太過耀眼了,明亮到自己從前引以為傲的金發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甚至在他面前說話都要變得小心翼翼,有的時候寧願選擇保持沉默,也不願意開口。
她一直所期待的,就是像現在一樣,只要能夠在他身邊就好了......
塗著五彩指甲油的手指微微顫動,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粉色挎包,似乎擔心其中的某樣東西會消失不見。
人總是有私心的啊...
“呐,簡述君可以為我點亮花燈嗎?”
眨了眨眼,瑰麗的眸子重新恢復應有的神色,步美將火柴遞給白鳥簡述。
“嗯。”
點了點頭,白鳥簡述拿出火柴,輕輕劃了兩下。
空氣中劃過一絲硝石的氣味,並不難聞,起碼步美不討厭。
看著少年指尖上的火焰照亮了自己的視線,等待著對方將那一抹光亮傳遞到蓮花河燈上面。
當一縷青煙飄起,粉色的蓮花燈整個亮了起來,在黑暗中閃爍著妖冶的光芒。
“好了。”
白鳥簡述用手搖了搖火柴,讓剛才的火焰熄滅,僅剩灰煙慢慢消散在黑暗中。
“謝謝。”
步美手中小心捧著花燈,仿佛害怕它會碎掉一般,緩緩彎下腰,將蓮花燈放進水中。
粉紅色的燈光照亮了一小塊漆黑的河面,緊接著蕩起片片漣漪,在少女的眼神中不斷閃爍著。
雙手合十,步美閉上了雙眸,似乎在默念著什麽,許下了心願。
‘咻~!’
一道尖鳴聲出現在耳畔,步美睜開雙眸,兩人的目光同時望向了聲源處。
‘嘭!!’
緊接著兩道絢麗的煙花在原本一片繁星的夜空中爆開。
再然後,又是十幾道動人的花火在空中升起,然後向著眾人綻放出星海般燦爛的光芒。
玉景步美的瞳孔不自覺地放大,然後伸出手指抓住了身旁少年的臂膀。
她偏過頭,深情地望著簡述,緩緩張開了櫻唇,吐出了沒有音調的語句:
“好き...です。”
......
當煙花如櫻花般綻放的時候,夜空中的所有星星都會黯然失色。
夜晚的繁華隨著人群的消散而落幕,玉景步美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結束完一天的旅程。
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眨著眼眸出現黑暗的那一瞬間遐想,就仿佛少年的側臉就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又想起今晚的煙花,那一瞬間,自己好像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能夠呆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就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抬起頭看向又亮起來的繁星,她伸出手,試著想要用手觸及:
“真漂亮呐......”
這個校園祭,可以說是她從初中到現在以來,最滿意的一次了。
和喜歡的人一起放花燈、看煙花、逛街、許願.......
腳下的步伐不自覺地開始活躍了起來,不知不覺間,就到了家門口。
然後用鑰匙打開門:
“我回來啦~”
“歡迎回家,這麽開心嗎?步美今天回來的不早了哦。”
玉景綾花穿著玫瑰色的睡衣從臥室裡走出來,在女兒面前展露著豐腴的體態,臉上掛著笑容。
彎下腰給步美遞過拖鞋,輕聲問道:
“今天有好事發生?”
自己的女兒,綾花最了解不過了。
“嘛~一點點...”
“一點點?”
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玉景綾花眯著眼,沒有多說,看著步美邁著歡快的步伐回到臥室裡。
“吃飯嗎?步美。”
“不吃了,吃過了。”
“要洗澡嗎?”
“一會兒...”
“要快點哦,不然水涼了。”
“好...”
一邊應付著母親大人,關上門,把身上的挎包放在桌子上,玉景步美身體在空中一躍,撲向了被子裡。
臉壓在被子上,感受著空氣中的寧靜和耳邊心跳的聲音。
腦海中又不自覺地想起少年的臉龐,想起他的氣息,他的眼眸,他指尖的光亮......
“喵~”
灰白的小貓咪似乎睡醒了,從貓窩中邁著優雅的步子,對著步美輕聲地叫著。
步美從床上直起身,靜靜地看向它,似乎想到了什麽一般,露出了微笑。
走到桌子前,打開了粉色的挎包,不斷翻動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然而伸進去的手指並沒有觸摸到熟悉的感覺。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遲疑,然後打開台燈湊近,眼睛並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
?
心中閃過一絲不妙的預感。
她開始直接將挎包裡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不斷地扒拉著散落的物件。
卻依舊沒有找到。
終於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步美皺起好看的眉毛,有些焦急地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
腦海中忽然閃過今晚的某個瞬間,頓時瞳孔一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