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與臥室相隔著中堂,在西邊耳房之中,此處光線上佳,往來也方便。
曹魏與林陳氏結伴而行,一路走來,前後碰見了一個青衣丫鬟,還有那位陳媽的健婦。
丫鬟臉皮薄,猶如鵪鶉一般,連忙低下了頭,不敢多瞧上半眼,生怕受到主人家的責罰。
而那位陳媽就不同了,終究是林陳氏陪嫁帶過來的自己人。
雙方側身走來時,她也不避諱,反倒是先打了聲招呼:“見過老爺、夫人。”
“說得好,賞你的。盡心做事,後面自然會有好日子。”
曹魏屈指一彈,一小錠金子,一兩左右,便在空中拋過,落到了婦人手中。
“多謝老爺賞賜。”陳媽道謝,而後朝著那丫鬟走去。
林陳氏終究是有些不好意思,當兩人來到書房前,石階左右,道欄邊上各栽有一叢指粗的翠竹,略有雜亂,可也顯雅致。
房門上簷下有橫匾,看其顏色質地乃是楠木,面上鐫刻‘靜心齋’三字,左下方刻有一方鈐印,字為‘靈衍山人’。
下方左右有兩聯,上聯道是‘無事此靜坐’,下聯喚來‘有情且賦詩’。
曹魏駐足觀覽了一眼,這匾聯最是能反映此間主人的心志意向,從中或能有助於他找出林興宗的機緣所在。
“我這兄弟倒也雅致淡泊,上面匾聯是一開始就有的,乃是後面他修行時才更換的?”
說著,手上的勁稍微大了些,兩人也更為緊貼。
“那人後頭讀書似著了魔,這才差人更換的。還不放開,可如你意了,也不顧妾身名節,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讓人指指點點,道是浪蕩,真是作踐人!”林陳氏羞而嗔道。
“這不作踐,又怎麽會痛快呢?”
曹魏將美婦人摟緊了些,面頰輕蹭著。
“好了,莫在屋外了,可不敢再叫人看到。”林陳氏急忙脫身而出,推門而進。
兩人先後走入書房之中,這房間並不大,長約兩丈三,寬不過丈二。
入眼而來的便是一條檀黑色的長條書桌,後有一椅。桌上陳設著硯台、硯滴、筆格、筆筒、筆洗、鎮紙等文房用品。
在書桌左右,各有一架三層書櫥,最上一層是擺著奇石、盆景等幾件文玩,中間放著書籍,約有十余本,最下方放著落了鎖的書匣。
屋中右側靠牆處擺了一張幾榻,可坐可臥。下有滾凳,床頭放著一張小幾,疊著張薄毯。
而臨窗的左側,窗戶緊閉,窗前擺了一張古琴,琴桌上有一小巧的青銅香爐。
至於牆上,掛著幾幅書畫,角落處又吊著拂塵,騷背兩物。
曹魏左右掃視了一眼,又不動聲色地以神念感知了一番,見屋中各物之上都有些許的粉塵,地上青磚近來也沒有踩踏過的痕跡,且那書櫃之上盆景中的那一小株松木也已枯敗,一些較為隱蔽的角落處還有蛛絲成網。
見此,他方才稍微放心了下來。
若是林陳氏還心心念念著自家丈夫,多半每隔個三五日的工夫,便會自己或是差使下人清掃各處,斷然不會有粉塵積落,由此也見得她心中情誼也是淡薄了幾分。
如此也能大體看出,這應該不是李之行或是陳少卿等人所設的局。修士想要害人,有時候無須什麽刀劍法器,只要一粒藏毒的丹藥、一本真中摻假的功法就能成事。
雖說有些道路只要能走得通,便能打開對方的心扉。
不過曹魏將自身的欲與理,
分得很清楚,該注意的事情,他都會萬分小心,可不能如前世一般,沒有踩好點位,為了做好事不留名,竟從五樓一躍而下。 吃一塹,長一智才是!
當然他也不會一葉障目,吊死在一棵樹上。
那些情深之輩,也許有的只是未曾從花叢中走過,覺得當前看到的便是最好的,豈不知朝前走去,更有嬌豔花兒。
同時,曹魏分心兩用,一則暗觀各處,看憑借提示詞能否找出林興宗所讀過的那本道書,二則看著身前美婦人婀娜身段,笑道:
“你說莫在屋外,現可在屋中了,你說該如何是好?”
“曹郎且愛惜身子,妾身又跑不了。等下,我讓陳媽去買些滋補之物,免得你身子骨虧空了。”林陳氏一聽頓時腳下發軟,急忙說道。
“也罷,且放過你。至於這滋補之物便就不用了,不然伱更要哀聲求饒。”
曹魏見美人生懼,也是作罷,他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
當下更主要的還是找出那本道書。
花了小半盞茶的工夫,他將屋中各物看盡,以其眼力還有那提示詞, 兩者綜合下來,見都是些凡俗之物,半點價值也沒有。
最後目光落在了書櫃下格中的那一實木書匣。
“可有這書匣鑰匙?”
“他不喜我來書房,說是擾了他清修,哪還肯多說什麽?”林陳氏一聽,想了一小會兒,搖了搖頭。
“確實不假。”
曹魏轉身上下打量了起來,見林陳氏既有婦人豐腴之態,又有閨中女子般的羞澀,風情萬種,如林心宗這般涉世未深,未曾見過其他風景之人,自然多半是把持不住。
如此也難怪他剛踏足煉氣初期,就這般急匆匆地離家,不然每日見著美人歎惋幽怨,終有把持不住的一天。
“討厭!”林陳氏柔柔弱弱地瞪了一眼,低語道。
其實在那書櫃第一格中的那松木盆栽之下,便壓著一根鑰匙。
不過曹魏也沒去取,他走了過去,略一俯身,伸手輕輕一扯,那鎖便斷開來。
而後將書匣取出,放在了書桌上,將其打開。
那林陳氏也伏貼了過來,頗為好奇地看著。
只見匣中放著兩本線裝的書籍,還有三頁發黃的無字散紙,顯然是有些年頭了。
看其書名,一本寫著‘林氏家譜’,一本寫著‘青雲隨筆’,至於那三頁散紙的材質,曹魏自然是認得,他手中的那一張正是記載著一門煉神秘法之物。
他將這些書紙拿起,走到了左側,衣袖輕拂,幾榻上的灰塵盡皆浮起,化成了一團落在地上。
而後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手持書卷,一頁一頁細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