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陳氏起身相送至門口,見其走了足足百余步遠,方才轉身。
只見身後那身穿黃衫的林鶯兒正看著,黑白分明的那一雙大眼睛,盯著林陳氏不禁有些發毛。
“鶯兒,你妹妹呢?”
“我讓她帶著那兩根笄子先回後院去了。娘親,剛才那人到底是誰?”
“剛不是說了嗎,此人姓曹,乃是你父親的至交好友。”林陳氏有些急了。
不過說得也沒錯,曹魏與林興宗兩人確實是關系莫逆的同道好友,這好的都能穿同一條褲子,睡同一張床了。
“真的?那你們剛才為何如此親密,都坐在人家腿上了。”林鶯兒卻是有些不信。
“唉……”林陳氏歎了一聲,而後面露哀色地開口說道:
“鶯兒,其實此事為娘本不想與你們兩個說的。你父親前些日子,人已經走了,亡於異鄉連個完整的屍身都沒能留下來。你現在長大懂事了,有些事情也該明白,為娘這也是沒辦法!伱曹叔父呢,是個值得托付的人,此事別告訴你妹妹,好嗎?”
“我不知道!”林鶯兒一聽,神色有些茫然地走開。
那麽多年來,自打懂事了起,在她印象之中父親總是在書房裡面,一年到頭來也見不到兩三次面,就算見著了也只是問了個好,便也沒有什麽再多的交談。莫說有什麽感情了,就算是林興宗的音容相貌也有些記不清。
加上祖父也不喜她們姐妹兩人,這些年來都是母親在身邊陪伴著。
如今突如其來的多了個曹叔父,頓時讓她心中有些慌亂,生怕母親跟了人之後,就不要她們姐妹了。
林陳氏見狀,連忙追了過去。
……
……
而另一邊曹魏出了通水坊,沒走多久,便有一輛頗為豪奢的馬車停在身邊。
此車車前駕三馬,車圍著古銅色的錦緞,嵌琉璃,繡珠寶,頂絛垂穗,裝飾華麗,隨著而來的兩位俊俏仆人與丫鬟。
那仆人小廝跪倒雙手撐地,背部盡量地坦平。
曹魏踩背,在丫鬟的攙扶下登車入內,坐進了熏香過的車廂之中。
很快,馬車便來到東城那權貴官宦府邸之地,駛入了一座府邸之內,停在了一處水榭邊。
“屬下拜見大人。”車外傳來了一道沙啞之聲。
“你這些年來做得不錯,安武也算是當上了趙國郡尉,你輔佐有功。”車廂內傳來了曹魏那淡淡的話語聲。
“全靠大人栽培,我們兄弟兩人不敢貪功。”衛安文單膝跪地,低頭俯首。
曹魏下了車,從他身邊走過,看著頭上的提示詞【忠誠】,便輕道了一聲:“起來吧,都已經是趙國的大人物了,何必如此多禮。”
“多謝大人。我等兄弟兩人再如何發達,都是大人的栽培。”衛安文松了一口氣。
他起身落後幾步,一起走入了水榭亭中。
曹魏站在欄杆前,望著水面,伸手從侍女捧端的托盤瓷碟之中,取過一團豆粉所製的魚食,指撚輕灑而下,落於水面,彩鯉爭食。
“大人今日光臨此地,是為了……”衛安文問道。
“沒什麽大事,這些年來你做得不錯。不過青龍會還需你多操持,爭取將靈水郡守變成自己人,還有周邊幾個郡城一並納入掌中,爭取趙國中三公九卿之中也有我們的人在列。”曹魏不急不緩地吩咐著。
這世俗中的勢力,不過是他的閑落一子而已。
修仙界之中總有些落魄的修仙家族,
就如這林家一般,曹魏無心那些金銀財物,隻對這些感興趣。 這想要馬兒跑,總給馬兒吃點草!
那些金銀財寶,榮華富貴,他皆是大方地賞賜了手下人。
至於所創的青龍會,一來除了收集那些曾經落魄之後,隱於世俗的修行傳承,二來平日也能收集一些消息。
畢竟不管是燕國,還是趙、齊兩國,其背後都是青霞派那些修行世家在掌控著。他如今無力將手伸到這等大門派之內,不過有時候也能從世俗王朝之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此舉聊勝於無罷了,反正也花不了什麽心思與精力。
不過有時候總歸有些意料之外的收獲,縱如這靈水郡所在的徐州,此州一十八郡,還有各縣,皆在陳少卿所在的陳家掌控之下。
而與之相鄰的青州,則是李之行所在的金丹李家所有。
一道及時的消息,有時候也許能救得了自身一命。
曹魏前世之時,那信息,能源與材料可是號稱世界的三大資源。只要社會秩序還在轉運,不管這方世界走向是修行,還是科技,其本質都不會有多少的差別。
除了此界之中, 人人如龍,個個皆能輕易地得道,達到共同成仙的地步,否則彼此之間免不了相爭相殺。
青霞派的元嬰真君,也不會將手底下的金丹真人的身家財物,無私地分給南疆之中的散修。畢竟這些金丹真人,可是青霞派統治南疆百莽山脈的重要助力,況且在外還有合歡宗與海外雲浮派在一邊虎視眈眈。
“屬下定當盡心竭力。”衛安文朗聲說道。
這時,門外一位暗金雲紋錦服的中年人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一到水榭亭外,便單膝跪倒在五彩雨花石所鋪就的石路上。
“屬下之前冒犯大人,罪該萬死!”衛安武謙卑地說道,哪還有剛才模樣?
“安武,不錯嘛,幾年不見都已經突破武道先天了。”
曹魏並未轉身,語氣淡淡地說道。
“若無大人指點,屬下哪有如今這般成就。”衛安武跪道。
水榭內外的侍女將頭都低了下來,不敢多看半眼,也不敢出半點聲音。
畢竟高門大戶之中,花園內的牡丹花一年更比一年鮮豔,而石榴、葡萄等果樹結出的果子,那也是又大又甜,一口咬下去都是通紅的汁水。
“這幾年來青、徐兩州之間可有摩擦?”曹魏將手中的魚食盡皆拋入湖水之中,拍了拍手。
而後從看似方才十余歲的嬌媚侍女所端的托盤之中取過白綾擦了擦,而後輕刮了下此人挺翹的鼻梁。
人有時候就是這般,由奢入儉難,可由儉入奢易。他初來時尚還覺得這真乃封建糟粕,可是一旦享受了,隻道了一聲‘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