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身間有座藏寶閣》宇宙的盡頭是紅布(下)
  受吳門畫派影響,姑蘇古玩市場偏愛文房用具,筆擱、筆洗、硯台、鎮紙賣得不亦樂乎。文玩早期特指筆墨紙硯,如今范圍也愈發模糊,玉器珠寶,核桃手串都含括在文玩范圍內,古玩市場火熱,連帶出現不少雜項。

  古玩行將玩家分為四類,而有錢又有眼力的為上,有眼力沒錢的佔中,剩下的則很難在行裡牟利。

  李憶南佔中,外公打下的堅實基礎讓他有入行的資本,可難就難在手裡這點錢別說失誤打眼,連個單價超過五百的物件他也買不起。

  撿漏來的和田玉籽料體積偏小,五百塊錢雖物有所值出手也賺不了太多,即便蘇桃宰熟在前,扮豬吃虎的撿漏也會讓李憶南小小的良心不安。

  亂糟糟的書攤大叔總會在他買漫畫時書附贈兩本賣不出去的二手書,由於資金有限,買書這種大額消費李憶南一月才會有一次,連載的漫畫看得也總是斷斷續續,至於斷檔內容則全靠自己想象。

  那時候朋友沒幾個,一張紙片都能獨自擺弄半天,實在無聊才會翻看那本《翡翠的原石之旅》。

  和田玉雕刻成品的價格比玉石籽料高上不少,恰好家裡有套外公留下的雕具,在石頭上學到的皮毛讓李憶南糾結是籽料直接拋售還是雕刻成品。

  玉石雕刻一刀生一刀死。

  開菩提果的磨砂機沙沙作響,李憶南攥著那塊與鵝卵石無異的玉石籽料,蹲在玉石攤位上觀察著各式雕刻題材,同時也不忘打聽著行情,即便看出少年沒有購買的意思,古玩攤主也愛和難得懂行的年輕人聊聊,

  攤主想到兩個月前也有個眼光毒辣的年輕人,點評文廟所有在售物件的年代與真假,正確率高達九成,對於拙劣的造假手段也會挖苦幾句。姑蘇古玩市場大小門類近百項,沒有誰能一人評判,可就是一位戴黑框眼鏡的木訥少年才聲名鵲起便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現在的年輕人了不起啊。”

  在市場中磨礪的生意經往往全靠聊天,李憶南才聽到故事關鍵處,攤主便被東邊熱鬧聲吸引過去。

  “哎哎,那邊有人吵起來了!”

  同行是冤家,在文廟市場誰打了眼、賠了錢可是未來一個月的重要談資,能在古玩行裡經典永流傳,李憶南發現這一點,古玩商人和小區口的大爺大娘也沒太多區別。

  “老板。行行好,給我留塊位置吧。”冷風裡,婦人攥著蛇皮袋死死不肯松手,小女孩披著破舊坎肩哆嗦嗦地站在一旁:“這些東西不佔地方的,我再擺一會就走。”

  婦人帶著哭腔,語氣誠懇。

  “想要攤位自己申請去。”攤主老板擺著手,冷風中婦人衣著單薄,嘴唇凍得發白,風吹日曬的打磨讓她比同齡女人蒼老許多,婦人愁容滿面小心問道:我這東西不佔什麽地方,您再行行好。。”

  “大姐,不是我沒人味,我這攤位也按月交錢租來的。上有老下有小,您這一大袋子我這三分之一地盤沒了不說,您打眼看看,我這一水的青白瓷器,稍微磕碰對咱倆都不好不是?”胖男人話在理,語氣也和善。

  “不會的,不會的。”

  得益於古玩熱潮,文廟廣場面積雖大,留給攤位的地方實在緊俏,老婦人在攤位旁邊多少會影響攤主的生意。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各人有各人的不容易,

  手上的傷疤還沒好,李憶南最近的行事準則之一就是忌管閑事。

  攤位上的發福男人也絕算不上富裕人家,

攤主別著縫了又縫的腰包,戴著媳婦淘汰下的小熊耳罩,臉頰紅撲撲,雙眼卻格外有神。  稍稍打眼胖攤主攤位上的物件,很明顯是個專玩瓷項的古玩商,對街邊小攤而言隻做單項實屬難得,街上人來人往,極少有在攤位上專做瓷器的,瓷器的買賣過手擺放極為講究,順序力道也絕不能馬虎。

  古玩行有句話:“瓷器起毛,不值分毫。”,毛指的就是裂痕,其中雖有誇張成為,描述確也妥當。

  古玩行一人能專精一行已屬不易,可眼力歸眼力,買賣歸買賣。敢玩專項的,必然自認對此門略有研究,如同向外宣稱自己的專業性,專項的攤位或店鋪出好東西、真東西的概率也更高,但打了眼也自然沒“不善此類”的理由推脫,面子栽得也就更大。

  胖攤主開門見山直言道:“老姐姐,我跟您說句實話,您手裡這些東西不值什麽錢,是真是假先兩說。單是銅碎片整個文廟沒人敢收,也沒人會收,天這麽冷,帶著孩子早些回家歇著吧。”

  “這些東西修修就好了。。賣我的說這些怎麽也能賣個萬八千塊。”

  “我雖然是玩瓷的,可在文廟也幹了二十年了,古玩行的商業修複師一年也修不了二十件,維修的費用比你這物件都值錢。”

  “那勞煩您給我個修複師的聯系方式,我去找找看。”

  “真的不值錢,文廟市場您也來了半個月了,心裡也清楚是怎麽回事。”

  “您再行行好。。”

  “我說了不行!”胖攤主有些怒容,連唬帶嚇道。

  一堆古銅片,數量不少可惜全是殘片,修複後也許值些價錢,可修復工錢遠遠大於其本身價值,古玩修複門檻極高,別說文廟,即使放在京城,能獨當一面的修複師也不超過十位,絕大部分還在任職於紫禁城中,在姑蘇任職的商業修複師一直以來少之又少。

  李憶南掃了眼敞開口的袋內物件,這場熱鬧聚集了不少買家攤主,高瘦個子的男人高聲問道:“大妹子,你這堆是哪來的?”

  “收廢品收來的。。”

  “行了,估摸著銅片也是假的,要是廢品站能收到真東西,那我們也就不用幹了!”

  “我沒什麽本事,平時收些廢品過日子。”婦人眼淚如絲線掉落,哽咽道:“這些東西,都是從個古董商人收來的。他說他急著離開姑蘇,這些東西沒時間出手一千塊錢便宜給我。這一袋子怎麽能賣個萬兒八千塊。。。看那人穿著體面,說得也清楚。。我腦袋一熱,就。。。”

  “你呀你呀,古玩行哪是簡單的,是個銅的帶點綠鏽就是青銅器了?我入這個圈子十年都沒你這麽大膽子。”胖攤主恨鐵不成鋼道,一千塊在古玩行當算不上什麽,可對於練攤的小販子就不是小數目了,對於拾荒為生的婦人來說更是一筆頂梁錢。

  老婦人愣在原地,語氣顫抖拉著聚在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這是好東西,好東西!你們信我,信我。。”

  四周人一應具散,也有人看熱鬧不怕事大地攛掇著:“瓷罐莊,看這女人也挺不容易的,東西你收了不得了?”

  “話說得好聽,再多嘴我把你攤子掀了!”

  “發發好心吧,讓我再賣一會。賣了錢有大用的,我把這些東西賣了。,我家娃兒的學費也就湊上了。”婦人蹲在路中間,手中緊緊攥著布袋低聲乞求:“我保證不耽誤您生意”

  “走走走!”

  婦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女孩在一旁不哭不鬧,過路人群怕被訛詐,唯恐避之不及。

  天色漸晚,林立店鋪留著燈火,風刮著的小攤陸續支起煤油燈,生意差些攤鋪零零散散卷起攤布開始收攤。古玩本意在個玩。一夜潑天富貴一朝得勢的多,一夜傾家蕩產妻離子散的更多,沒有憐天憫人的本事也就少些菩薩心腸,夜裡光線差,李憶南也沒帶個手電,準備回家再琢磨玉石的去留問題。

  姑蘇是糯唧唧的天堂,婦人撐起身子拍拍土,想起孩子還沒吃飯,走向不遠處的點心鋪子,櫥窗糕點玲琅滿目,孩子從沒主動要過什麽,女人掏乾淨口袋裡的褶皺零錢也只夠買二兩白皮酥。

  賣貨店員見女人磨磨蹭蹭心中不滿,刻意揶揄幾句:“我家糕點貴,沒錢啊?旁白的燒餅攤便宜,磨磨蹭蹭掙不了幾個子還不夠耽誤功夫的。”

  女人沒有吭聲,低著頭數著的各色以毛為單位的票子:“給孩子買的,孩子愛吃。”

  袋子空蕩蕩地隻包著三塊中式糕點的女人抹了抹眼淚,強打著精神,領著孩子背布袋子向家門走去。

  同在糕點店想給外婆買些馬蹄酥的李憶南想起六七歲時,外婆糊了大半月的紙盒,會在他生日時買一份快餐店的兒童套餐,漢堡薯條可樂和塑料小玩具。

  “要是當年外婆沒攢錢給我買兒童套餐,是不是就不會戴上老花鏡。”李憶南總會這樣想,也是自那時之後,他對快餐店便有種莫名的排斥。

  不知哪家黑貓受到天窗吸引,在屋頂走得緩慢,陰險地透過天窗朝底下張望著,李憶南腦袋一熱,手中攥著剩下的最後十張百元大鈔,快步走向女人身邊。

  “您好,剛剛天黑,您袋子裡的東西能再看眼嗎?”

  在寒風中無人問津的婦人見學生模樣的李憶南突然問價,反而攥緊袋子:“孩子,算了吧,是我糊塗,周一到周五在文廟這麽多天,周邊的店和鋪子也都轉遍了,我手上這東西啊,不值錢,看你也不大,是不是也在上學?我不能坑了你。”

  “單賣碎片確實不值幾個錢,可要能修出個整物件或許能賺筆。”

  “你會修?剛剛我打聽了,這修複。。”

  “您就別管了,只要東西沒問題,我收了!”

  婦人半信半疑遞過布袋,銅片碎成這樣也已經沒有再次傷害的余地了,李憶南也不講究什麽“物不過手”的規矩挨片觀察。

  碎得嚴重的古銅片讓他一陣頭大,簡單歸出幾個輪廓。一咬牙,拎起蛇皮袋道:“其實古玩本質就是各取所需。想要的多花些錢,不需要的多降點錢。這東西在我手裡還算有點用。您多少錢買的我多少錢就收了,就當我給您平帳了,怎麽樣?”

  婦人被突如其來的好事驚得發懵:“孩子,這東西值不了什麽錢。阿姨再怎麽說還能慢慢補回來,坑了你就。。。”

  “再加一盒馬蹄酥,多一分也沒有了。”李憶南強裝著闊氣,將一千塊錢與熱乎的馬蹄酥塞進婦人手中:“提前說好,要是掙錢了,和您可就沒關系了,咱倆兩清。”

  婦人看著眼前的少年,臉上寫滿不可思議,仿佛世上真有救世的菩薩,眼淚也湧了出來:“孩子,我。。我。。替謝謝你了。”

  “謝謝哥哥。”女孩不理解事情的經過,甜甜一笑

  婦人雙腿一軟,李憶南先一步將其扶起道:“都是買賣人,您給我東西我給您錢,談不上謝,快點回去吧,馬蹄酥涼了就不好吃了。”

  強忍心疼的少年目視婦人遠去的身影。

  “我的一千塊啊。。”

  他想起外婆一步步將他撫養成人。阿公不在的十年裡阿婆是不是也會求人,是不是也會掉淚?

  李憶南不知道的是,點心鋪口,追殺而來又自覺理虧的蘇桃遠遠望著,她想不通那個連件帥氣衣服也舍不得買的少年為什麽如此大方,那個明知撿漏都要費盡心思劃價的少年又為什麽會主動去當冤大頭。

  蘇桃想不明白,從頭到尾遠遠望著的年輕女孩恰好手中也攥著鈔票,那遝鈔票恰好也是十張。

  “老魏?有個年輕人往那邊走了看見沒?”少女掂量著鼻煙壺看得攤主一愣一愣,

  在蘇桃手上吃過大虧的老頭撇著嘴,了解事情經過後,心裡卻樂開了花。看到文廟小魔頭氣鼓鼓,竟難得有吃癟的時候,又想起自己被坑走的那件青花小碗,:“一物降一物啊。”

  “老魏,都是朋友,是不是太不夠意思了。”

  “古玩行買高買低向來概不追究,不論遠近親疏,這是行裡人的規矩,現在的買賣人和我們那時候不一樣了,現在都是利字當頭,為了錢,連親爹親媽都可以不認。有時候我坐在這裡也總想,你說我們這輩傳下來的規矩有沒有意義?

  總是眨巴著眼睛打量我們,很小心地察言觀色,但還是讓人覺出他在動心思。老魏說著說著自己也樂了:“還記得你第一次來文廟的時候,高中還沒上完,和我娃邊邊大,那時候就想,這麽大點娃,怎麽會喜歡這些老物件呢?”

  “不知道。”蘇桃又蹭了個蘋果,:“就是單純的吸引吧,我也想不明白,不由自主地就想去靠近,一種很奇妙的聯系感,有的時候攥著心裡就會暖洋洋的,甚至我怎麽一個人走到文廟的我都記不太清了,也許是一種指引?”

  “指引?你那是對錢的指引。”

  五分鍾後,被巧取豪奪了一件紫檀才肯罷休的,老頭目不轉睛盯著,整個人失去了光澤,喃喃道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