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一點來說,詹姆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回去。
天知道哪條路能走回費城!
他現在能熬一天是一天,自從來了這個維度就沒舒服過,整天擔驚受怕的,雖然生不如死,但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好死不如賴活著。
詹姆是無比懷念那個高樓大廈的世界,而不是坐在木樁上烤火。
呆愣愣的看了一會兒火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麽,從身上掏出羽毛筆和羊皮紙,又拿出一個小圓木筒,旋開蓋子,裡面是墨水。
一旁半睡半醒的吉姆聽見沙沙的寫字聲,還以為是做夢,可是翻來覆去還是不斷地傳來噪音,弄得他有些心煩。
人在想睡卻睡不著的時候,聽力極其敏銳。
吉姆坐起身尋找噪音的來源,他的目光掃過一眾隊友,最終停在一個瘦弱的背影上。
他悄無聲息的踩著碎布來到詹姆身後,越過肩膀看下去,一行字映入眼簾:
『親愛的樂嘉兒…』
“樂嘉兒?誰是樂嘉兒?”
吉姆的聲音給正在寫信的人嚇了一跳。
“啊!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詹姆扭頭看見一張大臉,嚇得一哆嗦。
“我問你呢,誰是樂嘉兒?等等?讀起來像是個女性的名字?”
吉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那是當然,而且是個非常可愛的姑娘~”
“姑娘?”
吉姆狐疑的看了詹姆一眼。
“你這紙和筆哪來的?”
“進城買麵包的時候順便買的…”
“你把剩下錢弄丟了!是把這玩意兒揣在懷裡?”
吉姆可算明白這貨為什麽會丟錢了,原來衣服裡面藏得是羊皮紙!銅幣反而被揣在外面!
“意外、是個意外…”
“你是不是找抽?我們都要死啦!你在這寫情書?”
吉姆氣的鼻孔冒煙。
“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他雖然有傷在身,但仍然用一隻胳膊把詹姆提了起來,後者諂媚的笑容扯到耳邊,黃唧唧的牙齒一覽無余。
“別折騰了、快睡一會吧。”
卡爾等人也被吵醒了,其實也根本睡不好,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怎麽可能安然入睡?
仿佛是在回應他的話,剛才還漆黑一片的天空竟然緩緩變亮了,吉姆看見地平線的一處太陽緩緩升起,那一定就是東方。
他放下詹姆,晃了晃渾漿漿的腦袋。
一夜的時間轉瞬即逝,根本沒休息的眾人現在也睡不成覺了。
繼續上路。
他們收拾了一下,沿著大路前進,也許是上天的恩賜,一個剛起床的農民告訴伯爵,他昨天就看見一個女騎士,帶著一群人經過他的田地。
伯爵像是抓住了一顆救命的稻草,幾天沒休息的身體也仿佛有了力氣,他們加速前行。
日近晌午的時候,他們渡過一條小河,吃了點東西,並補充了自己的水袋。
然而好運貌似到這裡戛然而止了,整個下午他們一無所獲。
累計的困倦像是打敗了期冀,眾人疲憊不堪,傷口的陰毒也慢慢沁入,吉姆的胸口正在化膿,而另一名受傷較重的騎士已經嘴唇發黑了。
又過了一陣,仿佛太陽也放棄了為他們指引道路,它緩緩退下了。
伯爵等人隻好停下疲憊不堪的坐騎, 準備休息。
這些可憐的馬兒這幾天一直半饑半飽,光吃地上的草是吃不飽的,豆子、麥子等糧食混合的草料才是馬匹的正餐,尤其它們還是軍馬,食糧更大。
詹姆雖然帶回來一點能混成草料的糧食,但數量太少,馬兒根本吃不飽。
渾身酸痛的騎士和饑餓的馬匹,伯爵等人真的是窮途末路了。
然而希望就像在故意挑逗他們,雖然可望不可及,但要是真的完全被黑暗籠罩,它又會像燭火一樣冒出星星點點的光芒,為迷途的生命指引道路。
它就在你的眼前晃,但不會讓你真正碰到它。
這個若即若離的東西,就叫希望。
此時、它見伯爵等人確實要跟丟了自己的身影,於是又慢慢現身,用星星點點的微光提示著自己的方向。
於是準備休息的眾人看見遠處亮起了一些火光。
這很不同尋常,因為農夫在夜晚到來之前就會吃完晚餐,他們舍不得浪費任何一點燭火。
那遠處的火光是誰點亮的呢?
它在黑暗中是如此的耀眼,跟天上的月光不一樣,這種地上火焰照出的光芒要更為凝聚,它沒有那種普度眾生般的揮灑,卻有著燈塔一樣的引力,吸引著迷茫的靈魂,重新找到家的方向。
伯爵等人被它吸引而去,隨著距離的拉近,一張紅底黑字、下墜三條尾帶的旗幟映入眼簾,對著月光看去,上面的單詞是蓋蒂亞。
旗幟的下方是一小撮帳篷,當中一個扎起頭髮的女騎士吸引了伯爵的目光。
“莉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