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等人還是成功帶走了蓋蒂亞伯爵。
因為在龐克的語言攻擊下,伯爵氣急攻心噴出一口血、暈過去了。
吉姆背著哥哥離開了格拉茨,這裡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傷心之地,雖然它承載著自己的回憶,但現在是時候劃清界限了。
臨走前,他用含著淚光的雙眼掃過每一張臉,那含恨的目光看的那些人心慌。
吉姆終究沒有射出那支物理意義上的箭。
但他用眼神、射中了那些忘恩負義之人的良心!
這個眼神,是蓋蒂亞一脈與他們最後一次交流。
等到他們再見到曾經的伯爵時,他已經換了一個名字,不不不、是整個人都換了一個樣子。
或許稱作人都不太合適,因為那個名為德古拉的生命所犯下的罪過,足以讓寒冰為之動容。
我們一般稱呼這種罪惡滔天的生物為——
惡魔。
…
這是一支失去了補給的小隊,他們的食物所剩無幾,他們向西偏北行進,如果莉莉絲等人離開了格拉茨,也許會前往薩爾茨堡尋求幫助。
雖然那裡的情況未必會更好。
但至少、還留存著一絲期望,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不見棺材不落淚、不撞南牆不回頭。
又有什麽辦法呢?
沒有線索,伯爵等人只能靠猜。
路上不斷的有騎士離開這個隊伍,這可以理解,畢竟他們的家人都在格拉茨,卡爾在他們離去之前給每個人都是一個緊緊的擁抱。
特拉早就醒了,他雖然有點虛弱,但還能騎馬,他看著一張張熟悉的臉龐與自己分道揚鑣,沒說一句話。
他只是用憔悴的面龐送走每一道背影,然後黑眼圈變得更深,這是很多天沒好好睡覺的痕跡。
到最後,除了特拉、吉姆、卡爾和詹姆之外,整個隊伍還剩四人。
他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在夕陽的照耀下,簡直像一群被拋棄的乞丐。
抱歉、我不是要侮辱他們,只是此情此景,實在找不出更恰當的形容詞,他們身上的衣服並不是特別合身,再加上那沉重的氣氛,我只能在他們身上看到絕望。
好像這個詞,就是為他們而生的。
當伯爵等人從薩克森退回來的時候,重返故鄉就是唯一的精神期望,而當這個充滿期冀的目的地被玷汙的時候,自然而然的演變成絕望。
就像人在懸崖邊上緊緊抓住的嬌嫩樹枝,還未好好享受劫後余生的欣喜,手中便傳來動態的觸感,然後驚訝的發現、那竟是一條毒蛇的尾巴!
這個時候,剩下的就只有絕望!
伯爵等人就是這個狀態。
就連夕陽也在嘲笑這群失敗者,拉長的影子像是逐漸咧開的嘴,步步加深伯爵心頭的傷痕。
而那些離去的同伴,更像是灑在他傷口的鹽。
痛、太痛了。
好在痛的地方太多、又太持久,以至於伯爵都有些麻木了。
他現在只有一道思緒,那就是找到莉莉絲和傑克。
身體的疲憊與靈魂的殘缺互相交織,像分不開的耳機線,初始帶來的還僅僅是煩躁,可當你發現怎麽都解不開的時候,人就麻木了。
擺爛了。
愛怎怎地吧。
大不了我外放行了吧!
可伯爵處在一個揚聲器也壞掉的絕境裡,根本沒法外放。
他找耳機,就是為了彌補無法外放的殘缺!就像回到格拉茨,
就是為了修養在薩克森飽受折磨的靈魂! 可這纏繞的線團,又是一次新的折磨!
就像卡著的一塊心病,上不來下不去,堵在胸口、窩的他發慌!甚至讓他窒息!並揮之不去!
‘莉莉絲、你到底在哪?’
他現在非常害怕,自己的愛人也選擇了離開。
這些天的一幕幕像幻燈片一樣在傷口上摩擦,以至於蓋蒂亞對自己的愛情也產生了懷疑。
他還是伯爵的時候, 能夠擁有的一切,現在都化為了泡影。
也許包括愛情。
畢竟它本就是一樣奢侈品,人沒有它也是那樣的活,但不可否認、它可以讓你的生活更加美好。
它讓人羨慕,惹人陶醉。
卻不是人人都能擁有的,實際上、尋常人只見它的美好,卻每每忽視了獲得它的價格。
這是伯爵不再能夠負擔的價格…
夕陽轉瞬離去,仿佛也不願照耀再這群殘兵身上,它留下黑夜,讓人能在不可見世界裡緩緩修複自己的傷口。
黑夜裡,舔舐傷口的心靈能夠得到的唯一慰藉,竟然是清冷的月光。
9月14日的月光,真的很亮,它是這些天唯一一位不會嘲弄蓋蒂亞的角色,它像母親一樣安撫著受傷的靈魂。
他們沒法進城,身上又不帶著錢幣——畢竟這身衣服都是聖騎士的贈禮。
‘回到格拉茨就好啦!’這曾經是所有人的想法。
眾人依偎著睡下了,只剩憔悴的伯爵無心安眠,他像這些天的夜晚一樣,獨自坐在月下品嘗孤寂的滋味。
哦、抱歉,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影子的陪伴。
地上的影子難道不是一個很好的伴侶嗎?
它會聽你傾訴,與你共舞。
它會在月光的照耀下安撫你心中的煩躁。
同樣、填補那些流血的傷口。
那些傷口,時間會讓它平複。
留下的疤痕,是一本最好的教材。
是的、當光明無法舒緩你的疼痛時,黑暗、將是一劑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