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海邊的沙地,都覆蓋著星星點點的閃耀的貝殼,其間有幾隻靈巧可愛的寄居蟹,身背螺殼、嘴裡叼著藻類,向一旁的岩石縫跑去,卻在途中撞見一座大山,擋著它們不得通過。
這大山便是伯爵。
他已經在這片沙灘上昏睡了許久,意識遊離天外,從吸收惡魔之血後、他已好久沒有醒過來了。
沒有心跳、沒有呼吸。
仿佛是海邊的一具屍體。
夜間的陸風拂過蒼白的面孔,伯爵的眉毛動了幾下,隔了一會、睜開了迷茫的眼睛。
他還活著。
但不是作為‘人’活著,他已經不再歸屬這個種族,他不再是上帝造物,在蒂梅和惡魔之血的兩次改造之下,伯爵已經成了一個全新的物種。
血族。
“咳咳!”
醒轉的伯爵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幾隻寄居蟹趁機通過。
“這是——哪裡?”
就像是宿醉一樣,這個滿頭銀發的年輕人搞不清自身的狀況,他的意識還在緩衝,神經也有很高的延遲。
更讓他隱隱不安的、是身體很虛弱。
極其虛弱,跟在南極的時候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現在別說凝聚能量波,就是跳躍肯定都跳不了多遠,不可能再跳到天上去戰鬥。
這種無力感很熬人。
他慢慢站起身,滿目茫然。
記憶很快上線,發揮了自己的作用,伯爵回憶起神戰遺址裡的一幕幕。
“啊、對了!我是在吸收血滴!”
“可是——怎麽?”
“我失敗了?”
“還是——這是場夢?”
“這是哪裡?”
伯爵環顧整片海灘,可以肯定絕對沒來過這裡,記憶裡沒有這塊地區的存檔。
“對了、匕首!”
他在身上摸索著,蒂梅說過那柄匕首可以用來呼喚他,那應該就可以成為溝通的工具。
他在口袋裡摸到了小巧的匕首,突然回想起那種被刺痛的感覺,和那一聲聲‘德古拉’的呼喚。
“呵、你的名字比我的名字更有效呢~”
他把玩著紫色的匕首,自嘲的說道。
伯爵試著引導意念沉入匕首,沒有效果,腦海深處沒有任何回應。
‘紫氣的力量哪去了?’
腦海內部傳來空蕩蕩的感覺,他知曉了身體虛弱的原因。
力量不見了!
他又成了一個凡人,跑一段路就會累的凡人!
‘這是怎麽回事?’
伯爵很慌,他的額頭留下汗來。
‘如果沒有了力量!如何復活莉莉?’
念及此處,他快要抓狂了。
一個凡人獲得了超自然的力量,勢必會感到很突兀,但磨合了一段時間後,他就會適應這種超凡的能力。
人類的適應能力本來就很強,假如你把一棟大樓送給矮人,即使在那裡生活十年,他們依然無法適應高樓大廈。
矮人們一定在一樓和地下室生活,二層以上的空間落滿了灰塵。
矮人天生喜歡打洞,腳踏實地的感覺會讓矮人心安。
但如果你把一個人類,哦、甚至不需要主動把那個人類送上高樓,你只需要跟他說‘一平米兩千塊且支持按揭付款’,那即便在17樓,人類也會高高興興的搬上去。
不要問為什麽,因為筆者就住17樓,有一次停電…
咳咳、跑題了,
我們繼續。 人類這個物種天生就有極強的適應能力,我們會用雙手去改變一切。
我們用勞動和汗水創造光明。
我們享受光明。
但在享受了一段時間的光明之後,黑暗的降臨就讓人很是難受,雖然黑夜本來就是那樣,但當我們享受過更美好的陽光之後,就難再接受黑夜了。
曾經讓人歡喜的月光,也不再能勾起我們的興致。
正因為感受過光明,所以我們不再願意去接受黑暗,正如艾米莉·狄金森所歌頌的那樣: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
然而陽光已使我的荒涼
成為更新的荒涼』
光明和黑暗本沒有變化,‘荒涼’不過是我們內心的感受,變化的只是我們的心境。
享受過力量來帶的滿足感,就不會再容忍自身的懦弱,就不再滿足現在孱弱的肉體,自然會主動去尋求變強。
這是心境的蛻變。
蒂梅打進伯爵胸口的紫光,像是一枚‘體驗卡’。
現在體驗結束了,伯爵能坦然接受凡人那孱弱的身軀嗎?
當然不能。
他會想方設法的去獲取力量。
更何況他現在很容易獲取力量,從其他生命那獲取力量,抽取他們的生命之源,強大自身。
伯爵本來也不再是人類了,他有重新強大起來的先決條件。
那就是汲取。
血族特有的能力、汲取,只要足夠多的汲取,伯爵不僅能重新獲得那體驗過的力量,甚至還可以更強。
這其中的關鍵,於外物取決於殺戮。
於內部取決於良心。
奪取他人的生命來強大自身,這是一道坎。
也許欲望會帶著伯爵跨過去,或者是心中的惡念扛著他邁過去,誰知道呢?時間會給我們答案。
此刻伯爵沒心思想那些,他除了缺失力量的失落感以外,更多的是擔心和焦急。
‘沒了力量,怎麽復活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