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戰爭機器終於開始運作。
特拉把手裡的羊皮紙讀了兩遍,又仔細的觀察了右下角的簽字與漆印,確認無誤後歎了口氣。
看來這份文件是在帝都簽署後,又轉到羅馬教皇處簽字蓋章再送來的,怪不得充當信使的人是教會執事。
特拉自從得到維京人抵達易北河的消息後就在為戰爭做準備,現在派上了用場。
“部隊隨時可以出發,不過天色已晚,我打算明早天亮再啟程。”
特拉盡可能表現出禮貌的態度,來征求白衣執事賈爾斯的意見,因為像這種官方公文的傳令官,都需要跟隨接收方並履行其監督職能,有時還會參與任務的執行。
卡爾總說這種政策純粹就是外行乾預內行,煩得很、還沒辦法無視他。
“謹遵伯爵大人的安排。”賈爾斯微微頷首。
教會的人不打算乾預他的決策,這還讓伯爵感覺好受點。
其實特拉並沒有參與過大規模的戰鬥,他的經驗僅限於清剿狼人,還談不上在指揮時被別人指手畫腳,所以也不是看賈爾斯不順眼。
特拉不是針對某個人,而是在座的各位——教廷的執法人員,他都心懷不滿。
這源於兩年前的一場《聖童令》神選計劃。
起初、紅衣大主教盧卡斯宣稱:只有純潔的孩童才能使上帝喜悅。所以要集中6-12歲的孩子集體接受聖光的洗禮,完成神旨的挑選,以在人間播撒信仰的種子。
教皇很快采納了盧卡斯的建議,然後開始在教廷掌控地區大肆宣揚聖童計劃。
得到消息的百姓怎麽會放過這個讓自家孩子出人頭地的機會——那可是神明的揀選,一時間各地教會的聖童計劃接待處門庭若市。
數以千計的孩子被送上馬車,在十字軍的保護下遠離親人,前往羅馬接受教廷的安排並參與揀選儀式。
出行前,無數的父母將孩子交到神職人員的手裡。
逾月後,回來的不是他們的孩子,而是一包包裝滿安葬費的口袋。
揀選,是有代價的。
淘汰的下場,是死亡。
一場儀式可以同時揀選一千個孩子,然而最多的一次也只有五個孩子被聖光選中,成功率不足百分之零點五。
這些幸存下來的孩子們被稱為聖童,他們無一例外展現出驚人的天賦和對教廷的絕對忠誠,在之後的訓練與學習中,他們的進步可以說是一日千裡,並且準備在成年後留在教廷效力。
淘汰的孩子,回不了家;選中的孩子,不願再回家。
洗禮後,教廷就是他們的家,他們將是為聖光效力的新鮮血液。
只是這換血的代價讓人難以承受。
短短幾個月,聖童計劃接待處就變得門可羅雀。
因為沒人再主動往教廷送孩子,聖童計劃漸漸變成了聖童令。
這一字之差,是因為教廷開始使用強硬手段來征取孩童,羅馬派出的執法人員聯合各地貴族,強行帶走符合年齡限制的孩子完成儀式,因為紅衣大主教盧卡斯的計劃是揀選上千聖童以迎接神降。
有的貴族迎合教廷,自然有的貴族不鳥他們。
在巴伐利亞公國,格拉茨堡就是拒不配合聖童令的典型。
當時特拉雖然剛繼任爵位兩年,但已經威嚴日重、頗有上位者的氣質,在領地內說一不二。
格拉茨堡離羅馬有相當一段的距離,所以當聖童令推廣到這裡的時候,特拉已經知道了所謂“揀選”帶來的後果,自然拒不協助教廷來客的任何要求,並威脅他們馬上離開這裡,且不得在領地內武力強迫任何平民。
當時來的執事並非賈爾斯,而是一個趾高氣揚、言語傲慢、滿面油光的胖子,執事的白衣穿在那個家夥的身上簡直像個廚師。
再加上他的到來是要求配合執行聖嬰令這種慘無人道的命令,就更是給特拉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特拉信仰上帝,但卻對教廷的某些政策頗有微詞,插手世俗的結果自然是讓這個宗教組織變得越來越像個國家,越來越充滿腐敗、與昏庸。
但是特拉相信,終有一天扭曲的教會會回歸他本來的面貌——僅僅只是傳教。
因為他與大多數人一樣,向往著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