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照耀在蓋蒂亞伯爵的大旗上,也照耀在騎士們穿戴整齊的鎧甲上。
“嗚——”崗樓上的士兵吹響了出征的號角。
一支軍容整齊的騎兵緩緩邁出營門,五顏六色的旗幟迎著晨風飛揚,後面跟著見習騎士的燕尾旗,在後面是馬車跟大量的步兵。
正規騎士的旗幟是長方形的,長邊系在旗杆上,每個騎士都有,有各種圖案跟各種姓名,有的系在騎士槍上,有的是專門安排個步兵舉著。
跟在後面的見習騎士的旗幟要稍微長一點,尾部有個開叉,就像燕尾服一樣所以也被稱為燕尾旗。
騎士的冊封儀式上有個步驟叫剪尾,就是把旗幟尾部剪掉讓它變成長方形的這種樣子。
隊伍最前面是嘉倫帝國的國旗,長方形的紅底旗幟、下綴五條尾帶,比其他的旗幟大了一倍。
上面縫製著兩隻手拿著酒杯碰壁的金色圖案,只不過右側那隻手拿的不是酒杯而是一把劍,這個酒杯跟寶劍碰壁的圖案就是帝國國旗的樣式。
關於這個圖案的淵源來自於開國皇帝查理一世,查理一世酷愛美酒且酒量極好,即使在戰場上也要喝幾杯。
但他極為自律,從來不會把自己喝醉,除重大節日外喝完一加侖(7-8斤)葡萄酒後絕不會再碰一滴,他以一加侖為一個界限,以提醒自己進退有度、當斷則斷。
不僅在國旗上,就連嘉倫帝國的國名也是因此而來,其實在建國之前,眾多大臣準備的預案裡帝國名稱為法蘭克、國都本來也叫巴黎,後來查理一世大手一揮——全改為嘉倫,導致一幫大臣連著熬了四夜才改完所有文件的相關字母。
至於右手的劍則是代表著帝國的尚武精神。
國旗之後是特拉伯爵的旗幟,相同的樣式,只不過下綴三條尾帶,也要比帝國國旗小兩號,上書單詞蓋蒂亞,紅底黑字,舉起來的時候旗上的單詞得歪著脖子才能讀到。
後面跟著的就是眾多騎士的家族旗幟跟燕尾旗了,當它們全都被舉起來的時候一片燦爛、煞是好看。
此刻、盛裝的莉莉絲漫步到馬前,將一大捧鮮花舉遞給特拉。
“願上帝庇佑你得勝歸來。”
這是出征前的必要儀式,後面還有更多夾道的百姓也高舉著一束束鮮花向戰士們獻出祝福。
將士們一邊緩緩前行,一邊把花兒接過來。
在城內的路上,隊伍是列成長長的兩排行進的,但特拉不在這兩排隊伍裡。
他騎著白馬在中間自成一排,後面沒人跟著,同時兼居隊伍首位,左右兩側分別是卡爾隊長跟吉姆,卡爾隊長後面是三個小隊長,吉姆身後是白衣執事賈爾斯,再後面是掌旗官。
通常來說,獻花祝福的隊伍到城門口就結束了,但特拉等人走到那時,赫然發現城外也站著大群揮舞著花朵的平民,再往前看,一眼望不到頭。
“看來伯爵大人治地有方、很受格拉茨人民的歡迎啊。”賈爾斯不大不小的聲音傳進特拉的耳朵。
“承蒙神的祝福。”特拉熟練地接著客套話。
“伯爵大人知道就好,他們、都應該是教會的子民。”賈爾斯的語氣分明有點陰陽怪氣。
“你在狗叫什麽?這都是帝國的子民!”吉姆夾在他倆中間,一聽就不樂意了。
跟哥哥一樣,吉姆也看教會來客不太順眼,他表達不滿的方式也更直接了當。
“吉姆!不得無禮!”特拉趕緊喝住弟弟,
轉過頭看著賈爾斯的眼睛。 “執事的意思是,他們都是神的子民,對吧?”特拉糾正道。
“伯爵大人所言極是。”賈爾斯說完這句話後就沒再出聲,只是在特拉回過頭後眼神分明變得冰冷,現在要是誰跟他對視,不需要多好的察言觀色的本領就能感受到他的憤怒。
不過他說的沒錯,特拉的確很受歡迎。
特拉自己也感覺到了,手裡越來越多的鮮花就是鐵證,雖然這鐵證已經多到有點拿不住了。
其實很多人不敢往特拉手裡遞花,因為地位在這擺著呢,但終究還是被動接受了不少,以至於現在右手根本拿不下了,左手也攥了幾支,用後三根手指勉強牽著馬韁。
特拉想到了第一次出征作戰會遇到很多問題,也因此帶上了卡爾等眾多中年老兵,但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剛出城門就遇到了這麽窘迫的第一個難題——花怎麽辦?
不接吧、不太好;接過來、真拿不住了,右手現在都發酸。
接過來扔地上更不好,吉姆都乾不出這事兒!
加上周圍環境吵吵鬧鬧,人群的歡呼聲、吉姆大嗓門的吆喝、馬蹄聲,都弄得特拉沒法集中精神考慮對策。
簡單點說,特拉現在很慌。
人在緊張發慌的時候會本能的尋求幫助,特拉轉頭向右側看去,吉姆這小子一直很興奮地衝著人群喊叫著回應,應該接了不少花,不知道他怎麽處理手頭問題的。
當目光落在吉姆手上的時候,特拉驚訝的發現那裡空無一物,他左手虛握著馬韁、右手在向群眾們招手,右手…等等!右手旁邊什麽玩意兒?
特拉驚愕的發現吉姆的脖子上面圍著一個鮮花做的、高高的領子, 一直擋到眼睛,這時他又接過來一束、然後往領子口裡一塞。
在行軍中穿的輕甲沒有頭盔,以至於讓這小子找到這麽個儲物空間。
特拉腦瓜子嗡嗡的,他總不能去學這貨,於是他向左手邊看去。
卡爾一直留意著伯爵,當他轉過來時就注意到了,緊接著從特拉的神情上猜出了焦灼的來源,於是把手裡的花放在馬背上,騰出的左手塞進嘴裡打了一個長長的口哨。
“咻——唯~~~”卡爾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然後他把右手的花向天上一揚,仿佛下了陣小花雨,因為身後三個小隊長也跟著做了同樣地動作。
特拉簡直想給自己一巴掌,都想到把花扔地下怎麽就沒想想往天上扔呢?
越是聰明的人啊,越容易陷入思維慣性中拔不出來。
特拉趕緊有樣學樣把手裡的花揚到天上去,他看到路邊的群眾也跟著這樣做,於是松了口氣,鎮定一下回到了身上,還不忘向卡爾投去微笑以表謝意。
這時特拉敏銳的注意到白衣執事賈爾斯手中只有一束花——還是莉莉絲跟侍女們送的那種茉莉花,這個細節前兩次回頭他沒注意到。
人心向背,足見分曉。
‘人民的反應想來是當初聖童令事件留下的余韻,也許他脫了那身教會服裝也會陷入我剛才的煩惱呢?’
特拉如是想到:
‘希望前路能夠順利吧。’
…
第一卷『前塵往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