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雷文和薇拉坐在院子裡吃著雷文跑去城裡打包來的大餐。

　　“你怎麽點這麽多，我是個吸血鬼，不愛吃這些你不知道嗎。”薇拉一邊指責雷文一邊啃了一塊三分熟牛排。

　　“你嫌多就少吃點，我給艾莉點的。”雷文翻了個白眼，叉起他的芝士奶油焗面條送進嘴裡，“嗯，這家餐廳還算物美價廉。”

　　“這都一下午了，你們家警長還沒出來呢。”薇拉又喝了一口自己點名要雷文幫忙帶的番茄汁，與雷文閑聊著艾莉的情況。

　　“唉……誰知道還要多久……話說你為什麽愛喝番茄汁?”雷文看見薇拉一口就喝了半杯番茄汁，好奇地問道。

　　“我生前愛喝。”薇拉回答地很憂鬱，沒加掩飾的赤紅雙眼中帶著些惆悵。

　　“啊……不好意思，是不是問到你的傷心處了。”雷文見薇拉情緒低落了下來，趕忙道歉。

　　“沒事，這麽多年習慣了，雖然喝不出味兒，但是這個粘稠的口感能讓我的大腦自動複現當年的味道。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些年喝起來越來越像血了。”薇拉放下已經喝完了的番茄汁，又咬了一口三分熟牛排，“其實大多數食物的味道我都嘗不出了，都是靠口感想象的。”

　　見薇拉情緒越說越低落，雷文連忙轉移話題:“哦，對了，你今天為什麽眼睛是紅色的，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記得你是藍色的眼睛來著。”

　　薇拉用右手在雙眼一抹，只見如瑪瑙般清澈的紅色雙瞳變成了藍色。

　　“你喜歡嗎?還有其它顏色可以選哦。”薇拉抹來抹去，眼睛在紅橙黃綠青藍紫之間隨意切換。

　　“……”雷文吃麵的手僵住了。

　　“一些微不足道地幻術戲法，畢竟像紅瞳這麽明顯的特征，很容易被警衛軍當成吸血鬼請上門喝茶的啦。到時候被終身監禁就不好了。”薇拉打了個響指，籠罩在雙眼的幻術消散而去，恢復了她最原本的紅瞳。

　　“你為什麽來威瑪開店呢?這裡明明對你們來說這麽危險。”雷文好奇地問道。

　　“危險?”薇拉的眼中充滿了疑惑，隨後恍然道，“你是威瑪市本地人吧?”

　　“啊……是啊。”其實不完全是了，但是這話解釋不清楚，雷文還是當自己是土生土長純威瑪人好了。

　　“你知道嗎，在海恩帝國這樣的世俗國家，像我們這樣的吸血鬼，是會被惡魔獵人用木樁釘穿心臟，砍下腦袋拿去換錢的哦。如果是在教會勢力旺盛點的國家，他們會更傾向於活捉我們，然後當眾把我們釘在十字架上，最後用聖水一點一點地潑我們，直到我們化成灰……”

　　薇拉平靜地說完了其它國家對吸血鬼的處理方式。

　　“這才叫危險。”

　　“那……終身監禁對你們來說，也很痛苦吧?”雷文試探性地問道。

　　“不會啊，你不了解嗎?威瑪市的異種監獄會向吸血鬼收費，然後提供諸如低溫棺材、蝙蝠寵物、煉金血漿、甚至是威瑪市民的愛心獻血哦，吸血鬼囚犯是威瑪市的一大創收來源呢。而且像我這樣有高階等級的‘長輩’的吸血鬼，還可以在長輩的牽線搭橋下被贖出來……”

　　薇拉攏了攏細碎的發角，接著說道:“你們威瑪在我們吸血鬼界可是出了名的呢，有些攢了一千年都花不完的財富的老家夥甚至就常住在威瑪監獄裡了，比以前在城堡裡養血仆的日子過得還舒服，不用擔心教會的討伐隊什麽時候打上門來……”

　　“那……他們就不怕錢花光了嗎……”雷文抽了抽嘴角，

威瑪的監獄生活居然好到吸血鬼自投羅網?可是錢花光了不就不能享受了嗎?　　“拜托，你們威瑪自由市成立才多久，總共才十幾年好嗎，這片大地上一共才一個千年帝國，等住到你們政權垮台不就好了……如果你們政權垮太快的話，那些住開心了的老家夥說不定還要幫襯一把呢。”薇拉翻了個白眼。

　　雷文無力地試圖爭辯道:“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以前諸國互相征伐，現在都有滅世級魔法在手上，政權的穩固性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脆弱。”

　　薇拉不屑地一笑:“冷冽聯邦有滅世級魔法沒有?有吧?現在還不是被海恩帝國的離間政策弄得快要分崩離析了?邊緣的加盟國在海恩帝國的挑唆下都覺得自己吃虧了，是被聯邦壓榨，想要退出，如果這個時候冷冽聯邦腦子轉不過來，直接被弄解體都是有可能的，你們威瑪市也要小心哦，海恩帝國可不是個善茬，當它的鄰國可不安全。”

　　雷文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哪輪得到我這個小小副警長來操心，我操心了有用嗎?我又不是賢者議會的。”

　　薇拉則不以為然地說道:“賢者議會可就未必比你，甚至比普通的威瑪市民聰明……這種關系到你們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你們還是要自己多考慮，多想想，賢者議會也未必就是對的。”

　　雷文調笑著說道:“你這話如果在大街上說，就算不知道你是吸血鬼，憤怒的市民們也能拿石塊把你砸死。”

　　薇拉聳了聳肩道:“說明現在賢者議會還算得人心，主要是政權初立，百廢待興，享受著發展紅利期，真正考驗賢者議會的時間在後面呢。”

　　“你這個外來人還挺關心我們威瑪市的。”雷文詫異道，沒想到薇拉居然對威瑪市的政治局面這麽關心。

　　“那當然啦，我也住在威瑪市，自然希望威瑪市越過越好，讓我的生意越來越紅火啊。”薇拉反而顯得很理所當然。

　　“對了，既然終身監禁那麽舒服，那你怎麽不主動自首啊?”雷文好奇地問道

　　“當然是因為我沒錢啊！我有錢我開什麽店啊！X的！”薇拉氣得把手中的三分熟牛排全部塞進口中，狠狠地咀嚼起來。

　　“叮鈴鈴——”

　　雷文和薇拉兩人閑聊時，鈴鐺響了起來。

　　“唔哦，你們的警長好像清醒了?”薇拉站起身來，拍了拍裙子上的褶皺。

　　“走，我們下去看看。”雷文則乾淨利落地率先往梯子處走準備爬下去。

　　“誒你等會！”薇拉趕緊拽住雷文。

　　“怎了?”雷文迷惑地看著薇拉。

　　“叫了你你再下來，沒點眼力勁兒。”薇拉狠狠瞪了眼雷文，一個人爬了下去。

　　雷文迷茫地站在梯子口處，聽見下面傳來隱約的對話聲和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

　　雷文這才反應過來薇拉叫住自己幹什麽，艾莉剛剛結束變身，就跟那天晚上一樣，應該接近不著寸縷的狀態，自己這個時候進去確實不妥。

　　“好了！下來吧。”薇拉叫了叫雷文，雷文這才爬了下去。

　　艾莉已經穿好了便裝，從鐵牢裡走了出來，神色憔悴。

　　“感覺怎麽樣?艾莉?”雷文關切地問道。

　　“和平時鬧騰了一晚上的感覺差不多……”艾莉有些虛弱地說道。

　　“嗯……這麽看來的話實驗還是挺成功的，比起你平時的變身時長要短了……三分之二的樣子?”薇拉沉吟道，“但是滿月之夜，你們狼人是要強一點的吧?”

　　“是這樣沒錯……”艾莉思索了一會兒回道。

　　“所以，等你身體修養好了，我們還需要采集一次你完全狀態下變身的數據，來看你滿月之夜大概會延長多少，體力耗盡對你的具體影響是多少，沒問題嗎?”薇拉在筆記本上飛快地速記道，頭也不抬地詢問艾莉。

　　“沒問題， 請這樣做吧。”艾莉堅定地回應道。

　　“好了，別說了，飯已經點好了，先上去吃頓飯吧。”雷文上前攙扶住腳步有些踉蹌的艾莉，艾莉稍微臉紅了一下，但並沒有拒絕。

　　“嘖……”薇拉砸吧了下嘴巴，“那你們吃飯，我回去做耐力毒素……”

　　“別啊，一起來吃嘛。”艾莉出口挽留道。

　　“某人專門給你買的菜，我吃多了不就白費了他的苦心嗎?還是不必了。”薇拉堅決推辭之後，腳步匆匆地往城內走了。

　　艾莉與雷文隻好兩人一起吃著剩下的餐點。

　　“你主動變身的感覺怎麽樣?”雷文問道。

　　艾莉皺了皺眉頭:“不喜歡……變身的時候主動放縱那種嗜血殺戮的感覺，太快樂了，就像是服用了致幻藥劑一樣……讓我失去理智……”

　　“那要不就暫停這個實驗，看看薇拉還有沒有別的實驗方案……”雷文馬上提出終止實驗，反而是艾莉堅持著說道:“不行，薇拉是個專業的煉金術士，不給她足夠的數據的話，她是沒有合理的辦法的，你看，主動服用耐力毒素就是我們之前沒想過的思路，只要實驗做下去，說不定就會有好的成果。”

　　“好吧，聽你的。”既然艾莉都堅持要做，那雷文也沒什麽立場讓實驗停止，隻好同意。

　　兩人在燦爛的繁星下吃著已經半冷了的餐食，艾莉抬起頭，看看滿天的星空。

　　“好久沒見過滿月了啊……突然好想看看。”艾莉的口中低喃道。

　　“會有那麽一天的，一定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