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野榮二說:“今天早上發現竹下太郎死在信號山下的一條街道上,大島清判斷他可能是自殺。”
“自殺?他怎麽可能會自殺?”柳生敬一郎問道。
長野榮二說:“現在我們也只是懷疑。目前戰勢緊張,我這邊沒有足夠的人手調查這件事,所以想請柳生先生和特高課一起來進行調查。你覺得怎麽樣啊?”
柳生敬一郎並不想與長野榮二有太多牽扯,但是這次因為是竹下太郎的事情,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他答應長野榮二說:“好吧,竹下太郎不會白白死掉的,我一定會調查出事情的真相。”
長野榮二臉上雖然神情還是淡淡的,但是心裡想:雖然你覺得自己很清高,但還是要乖乖地給我做事。他嘴上卻說著:“那我就靜候柳生先生的結果了。”
鑒於太平洋戰爭形勢的重要變化,重慶軍統給費宗明發了最新指示,要求他迅速聯絡駐守在青島嶗山華嚴寺的國民政府QD市代理市長兼青島保安總隊隊長黎憲良,商討青島的解放問題。
費宗明來接手軍統青島站的時候,黎憲良已經帶人退守嶗山華嚴寺了,他並沒有與青島的這位代市長有直接接觸。
費宗明想青島解放指日可待,未來軍統與QD市政府的關系要提前打點,等國民政府真正接收青島的時候,一定會有很多發財的機會。那麽他現在如果能幫上黎憲良的忙,也就是給自己鋪平了一條金光大道。
費宗明把馬家駒叫來,讓他陪自己去一趟嶗山。馬家駒得知自己是要陪費宗明去拜見QD市市長,商議迎接青島解放的事情,對費宗明說:“站長,最近青島街面上可是亂得很,周圍很多的漢奸都跑到青島來了,明裡暗裡都是想下山來摘桃子的。”
費宗明奸笑著說:“都來了好!至於是來摘桃子還是來送錢,這可由不得他們。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這個黎憲良是江蘇吳縣人,曾就學於江蘇第一師范學校,畢業於國民黨中央政治學校。1929年任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乾事。1933年來青島後,曾任國民黨QD市黨部乾事、委員、常務委員等職務。1938年任國民黨SD省黨部執行委員會委員。1939年任國民黨SD省魯東聯軍總指揮兼魯東行署主任、SD省政府委員。1941年6月任QD市政府秘書長。1942年10月任QD市政府代理市長兼青島保安總隊總隊長。
費宗明和馬家駒先是從市區開車到了嶗山南面的山腳下,沒敢驚動霸爺張文生他們,提前準備了衣服化裝成農民,又花了一筆錢找了一個嶗山當地的老鄉帶路,順著崎嶇坎坷的山路向山上爬。
費宗明和馬家駒踏著山間的小路向上攀援,行不多遠就到了龍潭瀑。昨天剛下過一場大雨,周圍山上的水匯集到山澗中聚成一股急流,奔騰而下。溪水從一個三四十米高的崖壁上衝下來,形成一個七八米寬的瀑布,無數的水滴像是一群快樂的孩子緊緊擁在一起,歡快地撲向下面碧綠的水潭。
因為水勢很大,瀑布就像一條矯健的玉龍,從峭壁上騰雲駕霧般呼嘯而下,落到下面的水潭裡擊起一片水花,發出震耳的聲響。古人觀其形、取其聲命名為“龍潭瀑”,下面的水潭自然叫作“龍潭”。
清朝學士藍楨之在遊覽龍潭瀑後曾賦詩稱讚:“百尺峭壁高無已,左右青山相近比。一練高掛懸崖巔,玉龍倒噴西江水。余波流沫隨風飄,如拋珍珠墜還起。
只因泉源直上通銀河,不然何以仰視去天不違咫。” 因為費宗明和馬家駒著急趕路,並沒有在此停留,他們登上北天門,走了不遠就到了鐵瓦殿遺址前面。帶路的老鄉說:“兩位先生,前面就是鐵瓦殿了,因為這裡早就沒了道士,年久失修,大殿也塌了。你們聽說過鐵瓦殿的來歷嗎?”
俗話說:看景不如聽景。祖國的大好河山,每一座山、每一條河都有很多從古代流傳下來的故事和傳說。
費宗明饒有興趣地對老鄉說:“你給我們講講吧!”
老鄉樂呵呵地說:“我也是聽家裡老人說的,這個地方最早有一座“白雲庵”,裡面有座玉皇殿,後來大殿坍塌了。在明朝嘉靖年間,嶗山有個道士叫李陽興,立志要重修大殿。他多年化緣積攢了一些錢財,從江南定製了一批鐵瓦。他的錢都用來買瓦了,鐵瓦運到山下,就沒有錢雇人再從山下碼頭運到山頂上。這可怎麽辦呢?後來道士想出一條妙計,他派人四處放話,說是某一天會有神仙降臨,會出現“鐵瓦飛”的奇觀。到了那一天,聽到消息的老百姓都來看熱鬧,從山底下一直排到山頂。那個道長看見來了這麽多人,就向大家說明白自己修大殿沒有錢了,請求大家幫忙往山上運送鐵瓦。前來觀看的善男信女們聽完,並沒有惱怒道長說謊,反而願意為修廟效勞。於是你傳我,我傳你,一船鐵瓦很快便從碼頭運到了山上。因為整個傳遞過程中瓦不沾地,遠遠看上去確實像瓦在飛一樣,“鐵瓦飛”的故事從此就流傳開了,白雲庵也就被老百姓叫作“鐵瓦殿”了。”
費宗明和馬家駒聽了都哈哈一笑,讚歎李陽興道士的智慧和老百姓的善良。
馬家駒說:“縱觀史書,其實人類的歷史都是人民大眾創造的。就像這鐵瓦殿的修建一樣,單靠一個道士,這千百塊瓦片上不了山。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財富和文明,都是普羅大眾用自己的勞動和智慧創造出來的。”
費宗明聽了馬家駒的話說:“你這番言論倒也新鮮,難道王侯將相的作用不是更大嗎?”
馬家駒笑笑說:“我不否認自古以來王侯將相的作用。但是唐太宗說過:‘民為貴,君為輕’,‘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啊!”
費宗明微微有點尷尬,哈哈大笑著說:“我倒把這句話給忘記了,不過‘君’和‘民’的作用也是相輔相成,‘光杆司令’和‘烏合之眾’都成不了大事啊。”
馬家駒笑著稱讚說:“費先生高見,佩服,佩服!”
而費宗明對馬家駒的才能和智慧又有了新的認識。
再往前走已經沒有了路,老鄉帶著他們用木棍探路,俗稱打草驚蛇,這是防備山上蛇蟲的有效方法。又走了近半個多小時,遠遠望見了處女峰。
處女峰又名“美女峰”,也叫孝女石。處女峰海拔過千米,在嶗山巨峰頂西北方向,北臨黑風口,南望黃海。遠看山頂能辨認出眼睛、鼻子和嘴巴的形狀,酷似一位山村少女,雙手合十,面向北方虔誠地朝拜。
老鄉給費宗明和馬家駒講了美女峰的傳說。在遠古時候,嶗山連月大雨,山洪暴發,民不聊生。老百姓們到海邊祈求東海龍王收雨免災。東海龍王說:“收雨可以,但是你們要送一位年輕美貌的女子給我,否則還要大禍臨頭。”但是老百姓誰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兒啊,萬般無奈的時候,有一位美麗善良的山姑站了出來對鄉親們說:“只要能停止大雨,鄉親們免除洪災之苦,我願意獻身跟著龍王去。”老龍王非常高興,上來就拉著姑娘要走。他們走到這裡的時候,山姑轉身對著鄉親們拜了拜,突然就變成了一座山峰,把東海龍王壓在了下面。老百姓為了紀念她,就把這座山叫作“美女峰”。
馬家駒問老鄉:“那為什麽這座山又叫‘孝女峰’呢?”
老鄉接著說:“也是在古時候,嶗山腳下住著一對母女,倆人相依為命。這天,母親突然得了一種怪病,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動,還不會說話。女兒心急火撩地沒有辦法。有鄰居給她出主意,讓她上山面向西方燒香磕頭,求西天的王母娘娘降福,給她母親治病。這女兒沒有其他辦法,就從山腳下一路磕頭爬到山頂上,腿膊了蓋兒都磨破了,最後累死在山頂了。她的行為終於感動了上天,她磕頭沾在山石上的血變成了一種草藥,鄰居采來給她母親治好了病。這個女兒在山頂就和山峰融為了一體,形成了這個美女峰,老百姓也叫它孝女峰。”
費宗明一邊走一邊點點頭說:“中國的這些傳說和故事,都寄托著老百姓的美好願望啊。等我們打跑了日本人,咱們也到這裡化成一塊大石頭,變成孝子峰,讓後人永遠記住咱們!”
馬家駒和老鄉都哈哈大笑,說這個主意很好,願意一起來這變成孝子峰。
此時他們已經置身嶗山深處,層巒競雄、萬峰爭秀。天空上澄澈萬裡,山峰間雲霧繚繞,山坡上遍布奇樹異草和飛禽走獸,向東遠眺則是東海的萬頃碧波,好一派祖國的壯麗山河!
看到此情此景,讓馬家駒頓生一股豪情,祖國山河豈容日寇踐踏,驅逐韃虜,還我中華!
他們找了一條小溪喝了幾捧山泉水,坐在石頭上稍做休息,又走了小半天時間,終於到達了華嚴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