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命進入了故事世界,進來時,天還是亮著的,他身穿公交司機的衣服,站在一面穿衣鏡前。
他的鬢角發白,額頭上有皺紋。
“我是司機?我不會開車啊。”李無命在心裡怒吼,怎麽就偏偏給了我這麽一個不好的身份。
李無命看了看日歷,2002年二月二十八。
趁著天還亮,他走出了家門,外面天灰蒙蒙的,樓下是一條公路,公路旁邊是一個大的公交汽車站。
李無命一進去,就看到了那輛車,畢竟一群公共汽車裡面,一輛鉸接式公共汽車實在是太顯眼了。
李無命走上前,看著這輛紅漆斑駁的車,這是404路車。
“老李,夜班剛上完,不在家歇歇?”
“不困哩,還是來這邊看看舒服。”
“也是,你和這車處出感情哩,但今天是你最後一次開著它,這車要處理掉了。”
“也是,但那新車還是開不慣。”李無命現在是假話隨口就來。
“是啊,是啊。”
李無命看了看車牌,很正常,有省份,有字母,不是介紹所說的那樣。
李無命疑惑了,這是怎麽回事。李無命走到了一個站牌前,上面記載了這輛車的路線圖。
然而,李無命發現這輛車的路線遠遠不止十八站。
李無命徹底搞不明白了,難道這輛車還有什麽隱情不成?李無命走到了休息室,上面掛著一副運營路線圖,2000年版的。
李無命發現他的那輛404路車沒有十八站路。
旁邊有一台座機,座機旁邊有一個人,他把座機號碼記下來了。
李無命回到了家裡,他看到了一個樟木箱放置在他的臥室裡,他從自己的鑰匙串上面找到了鑰匙,打開了上面的鐵鎖。
他把幾套衣服拿開,看到了一個布包裹。
他打開,看見了一張線路圖,這個線路圖有點發黃,上面標注的是1989年。
這裡不是李無命認識的城市,這是一座叫黑城的南方內陸城市。這條線路有十八站,終點站就在這個汽車站,而這個汽車站在那個時候是一個叫焦化嶺的站點。
這個地方以前很偏,他看著那條線路,嗯,去的地方離城區更遠。
李無命又翻出來一本日記,上面記載了前司機的經歷。
前司機叫李甌,是一個跑夜班車的公交司機,這輛車是黑城的404路車,在公交線路重新規劃前,他跑的是這一趟十八站的車。
他的老婆也是這一趟車的司機。然而,在1992年2月28號,他的老婆開著一輛車在這條線路上的南顧大橋出了事情後,這條線路被市政府重新檢查,確定這一條線路太過危險,所以在之後的線路規劃中,繞開了這一條路。
而這輛車的線路圖一直被他收藏著。這輛車經過焦化嶺,錘莊,旭村,以泰大廈,金思小區,未亡嶺,龍太大樓,流山,莫下公寓,申湖,申湖鎮,泥灣大道,水村電廠,水村,皮山公園,貪欲嶺,南顧大橋,十字港,深淵口。
其中,金思小區,申湖,申湖鎮,貪欲嶺,南顧大橋是大站。
李無命又翻了翻日記,發現了一個人,他是一個道士,在李甌在妻子死後三個月給她舉辦葬禮的時候(公交車出事情後有一大堆繁瑣的事,屍體一直放在冰櫃裡),他作為一個指揮喪葬事宜的道士,找到了李甌,給了他一個建議。
他建議李甌在焦化嶺車站多走走,
看看可不可以再找到那輛出事的車。 李甌在這個車站工作了很久,自然知道這個車站的隱秘,小時候焦化嶺是一個亂墳崗,附近經常有鬧鬼的傳聞。
但在破四舊後,這類傳聞少了很多,而這個亂墳崗也在1995年建設成為了黑城西區汽車站。
李甌在99年的時候第一次發現了那輛他老婆駕駛的車,當時,他開著車在另一條線路上行駛時,路過了金思小區門口,看見了另外一輛型號為bk670的車相向開來。
這輛車上開車的是一個女司機,這個時候,女司機還不是很多,李甌因為好奇多看了一眼,然後,他發現這輛車上的司機是他的老婆。但公交車不好調頭,而且兩條路中間的黃線建造了隔離欄杆,所以,李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輛車離開。
這件事過後,李甌去找了那個道士,那個道士的家在城南的一個小樓裡,這棟樓李甌很熟悉,這是在他原來公交車延沿線上的一個站點的旁邊,這個站點是申湖鎮站。
李甌把事情說了一遍,道士讓他在每年他妻子死的那一天開車繞著那條路線再走一遍。
李甌照做,然後在2000年在深淵口站又一次看到了他的妻子的車,那輛車在前面,李甌連忙往前跑,但是他看到妻子的車開進了那個荒廢的車站,然後就消失了。
李甌想要進車站,但不知為何,他進去後,車站消失。
李甌這才想起來,這個車站早就在1994年拆除了,原因是車站的設計本就不好,上頭又克扣了建材的錢,導致車站在一場大雪後坍塌,索性隻砸死了一個人。
李甌去找當地人調查了一下這個地方,原來傳聞這裡是通往地獄的一個入口,那麽他的妻子會不會也在地獄裡呢?
李甌之後又跑了幾次,但直到2001年底,他都沒有再一次見到他妻子。
這是他最後一次上這輛車開這一條路,這種車型要報廢了,這還是李甌苦苦哀求才換來的一次機會。
李無命看了看日記,實在是沒有看出還有什麽有價值的地方。他決定去走一下這條公交路線。
他換下他的公交司機制服,拿好錢包,來到樓下。他打了一輛出租車,然後讓司機沿著前黑城404路的路線圖來開。
這條線路有十八公裡多,算一算價錢,將近50了,這可是一筆大單,司機同意了。
李無命坐在車上,看著旁邊的滿是灰塵的公路。
這條路是黑城南邊的主要公路,所以土方車很多,這些龐大的車開得飛快,在電子眼沒有普及的時候,出事故的可能性很高。
這條路兩旁的輔路上有很多人,很熱鬧,到處都是小攤,開三輪的,騎自行車的到處都是。
李無命覺得這裡不應該會出現詭異事件,而很快,這輛車的行駛軌跡驗證了他的想法。
這輛車向著一條輔路拐過去,向著西面開去。
接著,來到了一個斜著的車牌,這裡是一個市集,趕集的人很多。
“這裡就是錘莊了。”李無命看了看四周,這裡很熱鬧,也不是那種可能會發生詭異事情的地方。
車輛繼續向前,前面的路變成了土路,兩邊也出現了農田。李無命覺得現在的這個地方開始,才越來越有可能不對勁。
經過了旭村,再往前又出現了樓房。
“再往前就是XC區了,這篇城區還沒有開發完全,一些地方還很混亂,這地方好久了,都沒有建設成功,監控探頭也沒有幾個。這地方房價便宜,像是政府放棄的地方,至少房價還是沒有被掌握。”
李無命看了看,在經過一個叫以泰大廈的站牌後,問,“這地方的大廈呢?”
“這地方本來有一棟樓的,但是因為安全不合格,產權糾紛一直沒有解決,證件造假,尤其是前幾年這棟樓在地震裡晃蕩得厲害,裡面的人都跑掉了,所以這樓就拆掉了。
”這地方雖然叫XC區,但是人很少,街上商店沒幾個開著門的。前面是一個小區,是金思小區。
“據說這個小區很邪性,門口經常有人被撞到。”
李無命看了看這個小區,這條路不直,在小區門口正好拐彎,形成了一個死角,天知道設計師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這麽設計。
出租車司機放慢了車速,在前方拐彎,拐進了一條狹窄的路。“為什麽這個站叫做未亡嶺啊?”
“這裡原本有個迪廳叫做未亡嶺,但是被拆除了。”
李無命安靜了下來,接下來車輛越開越偏,經過了一棟被燒毀的大樓後,又經過了一座小土山,山不大,是荒山。
李無命看著四周,這個地方是真的偏,一輛車都沒有,也不知道哪個神經病想到把線路規劃到這個鬼地方來的。
司機說:“這條線路明明幾年前就停運了啊,你怎麽想到沿著這條線路跑的?”
“這條線路為什麽停運?”
“實話和你說吧,這條線在後面那一段,尤其是到申湖鎮之後,晚上那是真的嚇人,而且經常出事情,你就感覺這個城市不是你認識的了。最近那片還經常傳出什麽鬧鬼,經常大半夜的看到404路車在那邊開,還有人說有什麽白衣服詐騙老爺爺,大半夜給你打電話,還有攔路的鬼什麽的,亂七八糟的東西,說什麽的都有,不過你去那裡要注意安全,經常有人往你車上撞,旁邊十裡八鄉的都要拿著刀來找你要錢,沒錢把你賣到村子裡的都有,司機都不怎麽跑這條路。不過我奉勸你一句,不要跑到深淵口,申湖鎮也少去,在十字港轉轉就可以了,那是404路車後半段治安比較好的地方,深淵口本地人都不去,我也不送你過去,但車錢我也要那一路的,你別想著逃,XC區死的人可不少,十字港混混特別多,被打了可別怪我不給你留情面。”
”行,到了之後給你五十。”
“好嘞。”這輛車越開越快,前面出現了一個標識牌,申湖度假村歡迎您。
“申湖度假村?”
“忽悠人的玩意,東西貴的要命,就是忽悠外地人的,實際上你看這裡有人煙嗎?連個鳥都沒有,這個度假村本來是XC區規劃改造項目裡的一個,現在,項目被叫停之後,這個地方建了一個酒店,說是度假村,這個湖你看看像不像是度假的地方?”
李無命定睛一看,好家夥,這個湖裡面黑漆漆的,根本就不是給人下水的,這水裡全是汙水。
“再往前就是申湖鎮了,這個鎮子本來是旅遊小鎮,但是也停滯了,裡面據說全是鬼怪。”
李無命看向這個鎮子,死氣沉沉,白天就給人一股陰氣森森的感覺。
“對了,我聽說鎮子裡有個道士,是真的嗎?”
“沒聽誰說過,但到了十字港,我可以幫你問一問。”
“謝謝了。”
“要加錢。”
“沒問題.”李無命繼續前進,他看到了一輛小汽車向著他們來時的方向前進。李無命隱約聽到人說,“真晦氣,這條路明明就不能走。”
“什麽路?”
“他們說的應該是泥灣大道這條路,這條路年久失修,確實不好走。”
“我們要經過這條路嗎?”
“要,這條路經過水村,是404路車的必經之路。”
“那你怎麽走?”
“這就要看老司機的操作了。”
這輛車在前方一個拐彎,快速衝下了斜坡,前方的樹木茂盛,像是密林一樣,而李無命的車就在這條路中間帶著一陣風穿行。
李無命把車窗關上,他看著外面,“這叫不好走!這能走嗎?”
“可以。”車開了半天,終於重見天日了,而前方在樹木比較稀少的地方,李無命可以看見公路的影子。”
“前面就是水村了,這地方更偏,你看前面。”
李無命抬頭,車已經開到了開闊地帶,李無命已經可以看到遠處的山了。
“南邊就是貪欲嶺,再往前開就是南顧河上面的南顧大橋,不過我們不可以上橋。”
“為什麽?”
“這橋要坍塌了,是危橋,我們要繞路走。”
“繞路要多遠?”
“挺遠的,多走個幾公裡吧。”
“你不是在騙錢吧?”
“我不騙你錢,你到了之後看看就知道了。”李無命的車開過了電廠,沿著泥灣大道繼續向前。
“左邊的那座山叫皮山,那個皮山公園就在上面,說實話裡面什麽都沒有。”
貪欲嶺站是一個小站牌,立在道路旁邊,站牌後方是一座龐大的山體,但有一定距離,貪欲嶺上有很多墳包,山的另一邊還有一個墓園,不過距離很遠。
南顧大橋是李無命最好奇的地方,這座橋是李甌妻子喪命的地方,具體喪命原因沒有細說,但李無命覺得是墜河。
這座橋已經被打上了危橋的標簽,橋的左側塌陷,一高一低,一側欄杆受損,橋墩上也出現了裂痕。
“這座橋長七百米,以前有一輛公交車撞破欄杆墜河了,然後過了幾個月,一艘運沙船撞上了橋墩,從此,這座橋就成為了危橋。”
“這橋也不可能這麽脆弱吧。”
“確實,但它就是這麽發生了,聽專家說,這個橋正好薄弱處被撞,所以會這麽容易壞掉,只不過還沒拆。”
李無命看向了橋對面,問道,“對面是什麽地方?”
“十字港區,另一座橋在幾公裡外。”
“這座橋公交車可以過嗎?”
“嘿,我這小出租車都不敢過去,公交車可以過?”李無命看見一個老頭從這座橋上走了過來。
李無命連忙搖下車窗問道,“大爺,這地方有公交車嗎?”
誰料,這大爺一聽到這話,連忙撒腿就跑,腿腳穩健得像是年輕人一樣。
李無命:“繼續開車吧。”
車輛繼續行駛,來到了另外一座橋梁,這座橋兩邊有人氣多了,有小商鋪,小飯館,車也多了起來。
這輛車上了橋,橋下面是一條河,叫做弗河。
過橋後,再往回開就到了十字港。十字港已經屬於黑城下方的一個縣城了,很偏遠,靠近另一座城市,但還是屬於黑城的南郊。
到十字港後,李無命下了車,給了司機62塊,讓他幫自己打聽一下申湖鎮的道士和南郊的404路公交車。
十字港有一個大的公共汽車站,這也是這座遠離黑城的縣城的一個長途汽車站,李無命沒有在裡面看到404路車的站牌。
一個多小時後,李無命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
李無命走到了十字港的河邊,拿出了磁卡,這裡有一台插卡式公用電話。他打通一台座機號碼。
這是一群跑出租的司機經常聚集的一家麻將館。
很快,電話被接通,“喂,你哪位啊。”電話那頭,一陣排麻將的聲音。
“我找一下赫勇。”
“赫勇啊,有人找你!”
“讓他等一下,我打完這一局。”
“真娘賊,磁卡按分鍾收費的。”
“要不你用尋呼機?或者你自己過來也可以。”
“尋呼機我沒帶,對了,地址。”
“海市街26號馮子麻將。”
“好。”李無命找到了馮子麻將,他之前經過這裡。
李無命找到了赫勇,“問的事怎麽樣了?”
“怎麽說呢?公交車我問了,沒有一個人敢說,申湖鎮的道士倒是有人知道,但他在十年前就死了,你問我們還不如去申湖鎮問,我們這裡沒多少開十年的出租車司機。而且這個道士在十字港這一片還不太出名。”
李無命有些失望。現在已經下午一點了,李無命走到旁邊的一家餃子館,要了一份韭菜雞蛋餡餃子,8塊錢一盆。
李無命一邊吃著餃子,一邊往外面看。李無命看到一個男人從麻將館出來,走到了旁邊的一個修腳店。
李無命吃完餃子,也走到了這家店。那個男人恰好在這時走出來,李無命跟上。
他把車停在了外面,他上了車,而李無命敲敲車窗。
“去哪裡?”
“申湖鎮。”
“好嘞。”這輛車開出了十字港,向著外面開去。
這一次,這輛車沒有走水村那條路,而是上了那座橋後一直往前開。
這輛車在一個路口左拐,然後直行。
李無命看著方向盤,覺得內心火熱。他看了看四周,一輛車都沒有,看來去申湖鎮的人很少,他拿出了手槍,對準司機,“停下!”
司機身體一僵,“大哥,不帶這樣的。”
“停車。”司機乖乖照做。
李無命指著司機,進入了旁邊的樹林裡。
“大哥,你要多少錢。”
“我不要錢,我要你回答兩個問題。”
“行。”“第一個問題,申湖鎮的道士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啊。”
“第二個問題,404路車你知道嗎?”
“額,我,我不知道。”
“呵,你沒有用了。”
“什麽意思?”
“你可以死了。”
“沒事,你殺不了我。”
“為什麽?”
“因為……”司機的身影突然消失,而後出現在遠處的出租車上,他的眼睛發出一道藍光,掃視向李無命,“我記住了你的臉,後會有期。”
李無命沒有開槍,這一次不能主動殺人。
“該死的會員。”這回是真的偷雞不成蝕把米了,被人記住了臉,在之後回會不可避免地陷入被動。
李無命清醒了一點,他看向出租車,車子已經跑掉了。我又要打車?
這時,前方傳來一聲巨響,李無命趕快跑去。
出租車被攔腰截斷,而司機被一根箭矢貫穿脖子,釘在了樹上。
李無命把司機拿下來,拔出箭矢,看見司機的脖頸血肉與金屬並存。
“改造人?”李無命把司機的腦袋砸開,他從腦漿裡取出幾枚芯片,“還真是如此。”
“能秒殺司機的人,得多強啊。”
而在李無命身後的樹上,一個拿著十字弩的男人看著李無命。他對準了李無命,又把弓弩放下。他感覺得到故事會把它的目光看向了他,雖然他身上有屏蔽它目光的法器,雖然它的目光經過了故事世界的阻隔,但是當它把萬分之一,甚至十萬分之一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都承受不起。
還是要留一些余地的,別到時候人不夠大家都死光。
李無命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走到了主路上,但是四周沒有車。李無命看了看路牌,申湖鎮有五公裡。
以李無命現在的動用少量陰氣的速度,趕到申湖鎮只需要半個多小時。
李無命開始趕路,他的速度很快,在下午兩點半不到,到達了申湖鎮。
李無命進入了鎮子,他來到了一家揚州菜刀店門口。
李無命走了進去,拿下一把厚重的菜刀,“老板,刀怎麽賣?”
“50。”
“貴了。”
“不貴,好的菜刀是要這個價。”
“你家揚州菜刀本地產的啊。”
“忘了撕標簽了。”
“十五都嫌貴。”
“十五,不能再少了。”
“行,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問吧,只要我知道。”
“沒多難,就是申湖鎮的事情。”
“我在申湖鎮住了十多年,我對這裡熟悉。”
“那你知道一個道士嗎?”
“哪個道士,我們這裡喪葬班子裡就有幾個,要不要我幫你請他們?”
“十年前死掉的那個。”老板臉上的表情先是驚愕,再變成驚恐,最後變成平靜,像是川劇變臉一樣。
“我們鎮上從來沒有死過道士。”
“是嗎?”李無命拿出了那把菜刀,“有沒有你說了不算。”
“你要幹什麽,要犯法嗎?”
“你覺得這地方治安如何?”
“你……”李無命把老板推入房間,然後過了十多分鍾,李無命拿著染血的菜刀走出。
李無命知道了前因後果,可以回去了。
李無命從老板口中了解到,這個道士曾經是申湖鎮的一個騙子,假裝自己是正道大門出身,做一些喪葬超度的事,但是收費很貴。
然而在道士死去的1992年初,一個從城裡來的人看見了道士,老板還記得當時那個人看見道士就喊到,“方曾,是你嗎?”
那個道士沒有承認,但是那個城裡人卻說他是當時黑城的一個工人,還拿出來各種證據。
其中一張和工友們的照片更是坐實了假道士的身份。
此後,他再也沒有見過那個道士,只是在道士失蹤後一個月,在水村發現了他的屍體,屍體被野獸破壞,但從殘缺的道袍可以看出他的身份。
本以為這件事就過去了,誰知後來,這個道士卻陰魂不散。他經常在大半夜打電話問你要不要提前置辦喪葬。
而在道士死後,這一片的詭異事情也多了起來。具體是什麽,這位老板也不清楚,他一直呆在申湖鎮這一塊,而這一塊最大的怪談就是半夜的詐騙電話。
至於深淵口,沒人敢過去,一靠近那裡,所有人都感覺後背發涼。
李無命走出了菜刀店,看到門口有一輛麵包車,他不知為何撬開車門坐了上去。
他一摸到方向盤,一股肌肉記憶湧現而出,他直接開著車上了路。
李無命向著北方一路開去,仿佛這一條路他已經開了很久。
李無命回到了焦化嶺,這個車站不斷地往外吞吐著車輛。李無命把麵包車開到了附近的一個市集,跑到附近的一家商店。
商店門口有個賣餡兒餅的,李無命要了兩份豬肉餡兒餅。
商店裡有一台座機,他給了商店一塊錢,打了一次電話。
李無命打的是西區汽車站的電話。“喂?”
“我是李甌,幫我轉接十字港站。”
“好的。”
過了一會兒,電話接通,李無命問道:“你知道深淵口站的情況嗎?”“先生,從來就沒有深淵口站。”
“有,404路車。”
“我們站從來沒有404路,先生不要調侃我們。”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李無命把電話放下,拿起餡兒餅,走著。他晃晃悠悠回到了家,現在已經四點了。
黑城的人似乎都對404路車很忌諱,至於深淵口,他們都不願意說。
李無命看了看時間,躺在床上,上好發條鬧鍾,睡了一覺。醒來後,把鬧鍾關掉,現在是六點了。
李無命出了門,晚上的黑城城鄉結合部,人很少,公路上還有路燈,公路外面的田地裡一片漆黑。
李無命出了門,來到了汽車站,他發現自己車的車牌不知為何,被拿下來了,而且還碎裂了,有一塊大的碎片上用紅色抹去了原來的數字,寫著376901。
李無命看了看四周,把車牌掛在了車玻璃裡面。
李無命看著窗外的黑暗,打開了車內的燈。
很快,第一個乘客上來了,他一副學生的模樣。
“你好,請買票。”
“多少錢?”
“去哪裡?”
“終點站。”
“兩塊。”
“這輛車開到哪裡?”
“深淵口。”
“我可沒有看到過這個站。”
“有的。”
“你車上都沒有標注。”
“有的。”
“你再說有的話我把你舌頭拔掉。”
“你是司機還是我是司機?”
“你是。”
“那就買票坐下。”
“有個性,我叫賀余。”
賀余走到了後面,沒有再說話。
下一個上來的是一個美女,她上來後二話不說,剜向李無命的眼睛。李無命連忙躲開。
女人一擊不成,剛要再來一次,那台花生管收音機響了。
“歡迎收聽午夜故事會節目,我是你們的主持人,***(雪花音)
“今天是2002年2月28日,今天,我們來講一輛公交車的故事。
“這是一輛bk670型號的鉸接式公交車,在這輛車上,有著一名司機和兩名乘客。
“這位司機兩鬢發白,顯然是一名有經驗的老司機了。”
女人看了看李無命,這不就是他嗎?
“而他的身邊,站著一位不願意買票的女人。
“這位女人,想要戳瞎司機的眼睛,她隱藏在口袋裡的左手,握著一把短小而精練的匕首。”
李無命瞥向她的左手,匕首露出了半截刀柄。
“而在後方,坐著一名高中生,他身上穿著黑城市區裡,某高中的校服。他是如何在星期四晚自習沒結束時,從市區跑到西郊來的?”
李無命看了看後座的賀余,確實啊。
而那個女人默默拿起了收音機。
“此時,那個女人拿起了收音機,這是一台老式的花生電子管收音機,但是價格不菲,這麽摔碎,對於司機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這位司機有些害怕,他蜷縮在位置上,看著女人,殊不知還有更可怕的事情等待著他。”
李無命看著女人,女人也遲遲沒有砸碎收音機,似乎還想再聽一聽這台收音機還可以說出什麽話來。
這時,李無命發現了問題,花生電子管收音機,這麽一個大家夥,要用220伏電,而且極其耗電。這些都不是問題,02年電網建設在大城市裡已經基本完善。問題是,收音機沒插電。
“是的,這個司機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台收音機沒有插電。
“而這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在黑暗中,有很多雙眼睛在看著這輛車。
“比如,那位拿著小靈通,蹲在牆角的男人。”
李無命看去,那個男人似乎聽到了收音機的聲音,慢慢走了過來。
“又比如,那個坐在最後一排的隱形人。”
李無命看去,在最後一排,一個人影顯露出來,“你好,我叫龐四。”
“又比如,旁邊這個隨身攜帶監聽器的女人。”
李無命看著女人,女人的身上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好。”
“還有車頂上的女人,車底下的男人,一群在公交大樓的,圍坐在監聽設備旁邊的人。”
很快,一群人走了過來。李無命驚訝了,怎麽這麽多人。
“還有這輛車的售票員,咦?售票員呢?原來被一個用弩箭的男人打傷了啊,那個用弩箭的在哪裡呢?哦,原來在大樓下方啊。”
李無命看向窗外,一個男人,拿著十字弩,從黑暗的大樓下方走向了車。
“現在,十九人都到齊了,這輛車也是時候出發了。”
李無命看了看表,現在是六點半多一點,距離出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不到。
“在出發前,大家先做一下自我介紹吧。”
“賀余。”那個學生。
“蕭罪。”這是那個戳他眼珠子的女人。
“龐四。”隱形人,他帶著一副黑框眼鏡。
“蘇嗜。”這是一個紅發殺馬特年輕人。
“張賤。”一個穿著中山裝的男人。
“皮子厚。”一個帶著紅臉面具的人。
“房子貴。”一個帶著白臉面具的人。
“車沒油。 ”一個帶著黑色口罩的人。
“你們三兒組團來的吧,李七。”這是李無命。
“徐浮。”穿著一套鎧甲的人。
“周富貴。”拿著十字弩的人。
“高瓶梅。”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女人。
“包展。”一個胖胖的男學生。
“包婷。”一個瘦弱的女學生。
“冉證。”一個帶老花鏡的老頭。
“晁昶。”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
“吳雋。”一個帶著墨鏡的中年人,拿著小靈通。
“姚珠。”一個衣著暴露的女人。
“常淨。”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
李無命看著這麽多人,心裡一陣惶恐,這麽多人,最後就只能活下來三個人,還是最多,自己可以嗎?
“這是一場對於犯下嚴重錯誤的人的審判,希望你們可以抓住16%的存活率,活下來。
“現在是對於第一個人的審判。
“這個人已經死了,但是還是要走一個過場。
“他就是那個可憐又可恨的出租車司機。
“他原本不應該死的,但是他被這位叫周富貴的人和這位叫李七的司機害死了。
“周富貴用弩箭射中了他,而李七親手把半死不活的他殺死了。”周富貴有些驚訝,他是怎麽被發現的?
“或許有人會驚訝他是怎麽被發現的,但是作為一個在故事會面前堂而皇之地把自己化名說出來的人,實在是令人驚訝他的愚蠢。”
李無命幽幽感歎,這車上是裝了一車瘋子,包括他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