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
南平國東陲。
有三個身影行走在荒野中。
那三人中,最當先的是一個披著身穿白色貼身道袍,披著黑黃色大氅,頭戴白玉龍骨冠的青年。
後方兩邊,左邊是一個身著華服,如一個公子哥一般的男人,右邊則是身高二米高,穿著粗布麻衣的高大漢子。
“師兄,前面能看到城池了,我們要到了!”
張飛玄指著前面像是城池的輪廓,有些激動的說著。
終於要到了。
一連七天,他們都在荒野上趕路,從那一望無際的荒野一直走到能看到山脈的地方,所幸沒遇到什麽其他的妖魔鬼怪。
這七天功夫,他們休息時能找到小獸就吃獸肉,找不到就服用行氣丹之類的,畢竟每日打坐必不可少。
張飛玄和王奇正他們是認識路的,只是路途太長了點,畢竟他們是從須彌脈以北往西南走,而不是以前平頂山的路線。
隨著靠近,他們能看到巨大山脈的輪廓,而在山脈中間,有一斷口,他們看到的城池輪廓,就卡在那斷口中,阻斷著往東以及北部的路徑。
張飛玄看到那關卡時,先是怔了怔,而後說道:“原來是伏龍關啊...”
“伏龍關?”宋印看了過去,“二師弟來過?”
“沒有,我沒來過這地方,只是聽過。”
張飛玄搖了搖頭,道:“這地方是南平國最東北關卡,東接荒野北接山脈,進了這伏龍關,就徹底到了南平國所在地界,到時往西往南走都可以的。”
他們以前出山是從平頂山那走,會直接到達南平國地界,不過這邊陲關卡,還是聽過的。
隨著幾人靠近,那關卡是越來越清晰,已經可以看到全貌。
這關卡看著十分巍峨,卡在山脈中間,像是一道隔絕山脈的門戶,而在下方有一處緊閉的大門,門頭上的牆壁似是雕刻一般印著‘伏龍關’三個大字。
只不過...
宋印突然抬頭,看向那高聳入雲的山脈之間,定定出神。
關卡兩端的山脈,像是兩把豎刀一樣立著,在這中間留出了一道巨大的縫隙,和下方的關卡寬度別無二致。
張飛玄看著宋印在那出神,不由問道:“師兄,您在看什麽呢?”
“雄關。”
宋印淡淡說著:“總覺得這裡,應該有一處雄關才對。”
張飛玄指著伏龍關城牆笑道:“師兄說笑了,這不就是雄關嗎,這可是南平國在邊陲地帶唯一的關卡,很有名的。”
宋印搖頭笑了笑,繼續往前:“那就進關吧。”
“師,師兄,那個,那什麽...”
就在這時,後方的王奇正叫住了他,只見他低著頭看著自己腳尖,像個大姑娘害羞似的,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句話來。
“怎麽了?”宋印回頭看去。
“不是,就是,那個...”
他撓著後腦杓,又在支支吾吾,但在宋印開始皺起的眉頭下,身形一正,大聲道:
“師兄,進關後俺不想挨煉了!”
嗯?!
這話讓張飛玄睜大眼睛,滿眼驚駭的盯著王奇正。
這老屠戶失心瘋了?
敢和大師兄這麽說話!
要造反?!
“為何?”宋印問道。
“太苦了,太累了,太痛了。俺真受不了了,師兄啊,您就饒了我吧!”王奇正面色發苦。
七天時間,
他們可沒閑著,每日除了趕路之外,那就是用行氣丹進行打坐,師兄也不忘每日早課與他們講法,這本應是好事,畢竟師兄講法太過透徹,每次都有新的理解。 他王奇正感覺進度緩慢的境界,此時也要往第六階‘通幽’邁進了。
這肯定是大好事。
可是...痛啊!
那不再是大道氣息了,現在煉他們的,是完全的火焰!
之前被大道氣息煉,他們都感覺置身丹爐中,現在直接被火煉,那何止叫置身丹爐,那跟直接燒他們有什麽區別。
他們感覺自己就跟那凡人被火燒著似的,整個的被火焚燒的細節都體驗了一遍,要是被燒傷燒死了都行,可偏偏身軀一點燒灼跡象都沒有,除了心累,就是身痛。
“三師弟,這就是你覺悟不夠高了。”
張飛玄不放過任何一個討好宋印的機會,對著王奇正嚴肅道:“師兄對我等傳法,那是對我們負責,他也希望我們早日習得人丹法,能多一些自保之力,也能更好為宗門出力啊。”
反正也不能反抗,幹嘛要和宋印對著乾。
你不想他煉他就不煉?
他自己還想金光把人丹法趕緊傳給他,師兄再也不睜那法眼,他好跑路呢...能跑嗎?
想瞎了心!
“老子入...”
王奇正下意識就要開罵,可是馬上就掃了眼宋印,改口道:“師兄,不是俺不想煉,那疼痛俺吃得住,可煉完之後的樣子俺不行啊,天天躺地上在那抽搐好一陣子,知道的看老子是個漢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子被漢子輪了呢!”
每次被煉完,王奇正都得躺地上愣神抽搐好一陣,他都有種錯覺,自己那樣子活像個滿身大漢的大姑娘,還是那種帶絕頂的。
“這馬上進關了,到處都是人,師兄您也不想金仙門在外人面前丟臉吧?”
“丟臉怎麽了,什麽叫丟臉,我們也是人,凡人也是人,咱們修道之人,隻修心不修臉,師兄如此關愛我等,你既然...”
“行。”
張飛玄話還沒說完,就見宋印點頭道:“你說的在理,這人丹法的傳授,暫時就停一陣,法也不傳六耳,早課講法也停下吧。但每日打坐行氣,卻不可少。”
王奇正大喜過望,深深一躬,拱手道:“多謝師兄!”
張飛玄張了張嘴,將還在喉嚨裡的話吞了下去,對著宋印拱手,“師兄說得對!”
居然直接答應了!
還有這好事!
王奇正卻是瞪了他一眼,嘴角一勾,陰陰一笑,又對宋印道:“師兄,俺覺得二師兄可以煉的,他自己都說不怕丟臉,您就成全他那一番虔誠修道之心吧!”
“不不不, 我的意思是,我那個,我什麽...”
張飛玄在那支支吾吾半天,一咬牙一躬身,道:“師兄,我也不想丟臉。”
不過他那話半天沒回應,張飛玄抬起頭,便看到宋印已經往那城門走去了。
“你陰我啊?!”張飛玄瞪著王奇正。
“入你爹的腚眼,老子剛回山的時候,伱沒陰我啊?”
王奇正不屑一笑:“這事,老子跟你沒完的。”
張飛玄翻了個白眼,直起身子,朝著宋印背影瞥了眼,又問道:“我說,你真的能吃住師兄那大道火的疼痛?”
“老子吃個屁,十條命都不夠我吃的,每天咱倆那熊樣你不知道啊?更他娘該死的是,你奶奶...”
“你罵人?”
“你祖母!”
“行。”
“老子都能感覺你祖母在和我熱切的聊天,尤其是老子抽搐的時候,你祖母活像個安慰人的老鴇子你知道嗎!”
王奇正咬牙切齒的道:“老鴇子在告訴我,忍忍就過去了,他娘的,再忍忍老子都要跟她走了!怎地,她帶我去下面開青樓是吧!”
這話讓張飛玄氣了,“我祖母怎麽對你了,你整天看到我祖母不說,還隨意編排我祖母,小心我跟你鬥法啊!”
“鬥鬥鬥,死了拉倒,活著受罪,不如死了,娘的,去青樓當姐兒估計都沒這麽費勁!”
王奇正罵罵咧咧的往前追去。
張飛玄深吸口氣,但一想那大道火確實是非人之疼,又歎了口氣,跟在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