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仙山,山崖。
青松枝冠之上,靈霧彌漫。
縷縷氣機氤氳,氣象不凡。
青松下,李桐將一枚枚火氣未褪的丹丸從瓶中倒出。
身前三個小東西排排坐,伸脖探腦間,各顯神通。
白鶴翅膀輕扇,幾道翎羽做劍迸射而出,將身旁想探手的木客嚇回去。
頭顱微點,張口一吸間,幾枚丹丸滾入腹中。
搖頭晃腦,惡霸也似。
綠毛松鼠則是站在松樹指頭,小爪子一伸。
便有青翠枝條舒展,在空中倏而一晃。
輕而易舉的就卷走了幾枚尚未落地的丹丸,握在手中,露出一副得意模樣。
咕嚕…
唯余下的一顆掉落在碎石當中。
噹!
藥鋤落下,死死的將其護住。
木客板著一張小臉,見身邊兩位大哥都沒有同它再搶奪的意思。
這才放下心來,小心翼翼的將其拾起,揣在了懷中。
繼而,臉上露出一抹滿足的笑意。
在白鶴度過成妖那一關節之後,這家夥隱隱的便成了留仙山中一霸。
即便是生來不凡的木靈,在它越發犀利的羽劍下,也是無可奈何。
坐定在青石上的李桐,看著這一幕,不禁搖頭輕笑。
世間生靈得靈機之妙,便可蛻變為如若人間修士一般的存在。
操弄靈機,施展術法。
而又以沾染血氣,以殺戮求晉升者為妖。
以服食天地間清靈之氣,不染濁塵者喚之為靈。
說來繁複,但妖獸與靈獸之間,不過就是一念之隔。
以白鶴目前的狀態,以及他的約束而言。
想來日後,應當是要往靈獸方面發展,不食血腥。
實際上,目前便已然是有了這般的跡象。
自從它明了靈機之變後,便少有再去山野當中覓食。
日日常站立於青松之上,隱於靈霧之間。
吞吐山野之間種種靈機氣息,已然有服氣者的幾分姿態。
而在這個過程當中,座下青松似乎又與它產生了奇妙的反應。
氣機呼應,相伴相生。
“你這小東西,真當自己是這山中一霸了。”
眼眸微抬,視線落在身前得意洋洋,踱著步子盤旋的白鶴身上。
李桐屈指招來雲霧做團,近來參悟的三十六小道雲禁法心頭流轉。
法力一催,便讓其性質轉變,如若銅丸
噔的一聲,打在它的腦殼上。
讓它似是飯後散步一般的動作一滯,兩個翅膀胡亂扇動。
像是在這瞬間,被打懵了一般。
不過下一刻,它就飛快的恢復過來。
雙翅一展,落到青松枝頭,小眼睛瞪著李桐,一副疑惑的樣子。
看著它那不知悔改的模樣,李桐失笑。
繼而一點旁邊那兩個看熱鬧的小東西,笑罵道:
“你們兩個,卻也不是什麽好貨。”
“近來山林多變故,打劫的事情少做些,免得又被人尋上門來,我可給你們擦不了屁股。”
聽到這話,見著白鶴吃了苦頭,正在幸災樂禍的松鼠與木客,頓時掩去了笑容。
板起一副面容來,表示你在說什麽,我不知道。
李桐懶得揭穿這兩個小東西的裝模作樣。
畢竟不管它們兩個用什麽方式尋回來的那些奇花異草,終究還是落在了他的口袋裡。
此時提醒,
只不過是因為近來不大太平。 讓這兩個家夥,略微注意一下。
行事莫要太過大搖大擺了。
正要起身回轉已然是開鑿好的煉丹室中,再煉上幾爐丹丸練手。
便在這個時候,許長青急匆匆的跨過懸空獨木橋,站定在他的身邊。
“老師,這是周叔送上來的信。”
許長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往日即便有再要緊之事,也會上山親自稟告李桐的周不二。
今天,竟然極其反常的將傳信交在他的手上,叮囑他快快送至自家老師手中。
便飛快的轉身離去,好似是有什麽離不開他的大事一般。
盡管心頭奇怪,但許長青不敢耽擱。
立馬就放下手中之事,返回山崖。
此刻,聽聞他言語的李桐面色微微一變。
拆開信封,粗略一掃。
一時間,心頭赫然出現了一種莫名的荒謬感。
前幾日,他方方生出擔憂。
誰能想到,這僅僅只是幾天,就成為了現實。
“事情,太過巧合了些。”
放下信件,李桐眉頭緊鎖,心中思緒不斷。
即便東來山脈深處,因為那一場動蕩所溢散出的靈機生了亂子。
這些世代生活於大雪山之地的雪狼族群,卻也不會輕易的涉足人類生存之地。
更別說,闖入城中,殺戮凡人。
“這背後,定然有些蹊蹺所在。”
心頭一道,李桐放下手中書信,做出了安排:
“長青,你帶著孫元盯好山中雲霧迷鎖,若有異動,便來尋我。”
既然雪狼群能夠出現在虎踞城, 乃至於留仙山下村莊當中。
那它,或者其它的妖族就極其有可能出沒在留仙山的周邊。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定然是東來山脈深處出現了什麽重大變故。
外加他目前所不知曉的某種外力推動下,導致它們走出深山。
不然的話,不說其它。
單單是山中的豐厚的靈機,妖物們就不會輕易放棄。
聽到李桐略有些嚴肅的話語,許長青也漸漸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不比往常,這次可能是真出了大事。
“是,老師,我一定會約束師弟,做好該做的事情。”
神情逐漸凝重,話語沉沉不見輕浮。
看到此般態度的許長青,李桐緩緩頷首。
對於這個還尚且是頂著記名弟子的門徒目前表現,他十分滿意。
臨了,又叮囑一句:
“我需下山走上一遭,看看周不二所遇的麻煩。”
“如果在這個時間裡,有妖物闖山,切記不要莽撞,讓白鶴下山來尋我就是。”
許長青點頭稱是,但心中卻是升起一股急切的念頭。
他想要快快修行,感應入道。
因為,唯有到了那時。
他才有能力,助自家老師一臂之力。
而非是像眼下一般,面對危機之時,只能乾看著,出不上一丁點的力。
這種一如當年面對人販子時的無力感覺,讓他覺得糟糕透了。
沒有注意到自家弟子此時的心裡活動。
處理完山中瑣事,李桐飄然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