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虎踞城暗處漸起的波瀾相比。
留仙山一如既往般的清淨與安然。
許長青、孫元,兩個小人上山也有了些光景。
經過冬日嚴寒的操熬,消去了幾分往日裡在世俗打滾沾染上的浮氣。
身體強健了幾分,精神面貌也是和之前大有不同。
變得更為沉穩的同時,亦也有幾分十三四孩童該有的朝氣顯露出來。
修行入道的法門李桐早已傳給了許長青,他習練的也不錯。
甚至於,對於靜松樁還產生了自己獨特的感悟。
於前幾日衍生一氣,正式步入通脈修者的行列當中。
同他相比的話,不怎合適修行松鶴延年功的孫元。
反倒是不知怎麽就和時時來山中的孫猴兒看對了眼。
在知道了孫元這一情況之後。
他毫無顧忌的便將自己所修行的白猿養身功手把手傳授給了他。
別說,這法門卻是著實與他相合。
無需靜坐練功。
只要每日蹦蹦跳跳的,於山林間采集晨露,洗練雙目,便可衍氣通脈。
孫元每日習練,樂在其中。
只是,方改正過來的一些姿態又複歸原樣。
這下子,變得更像是一隻大馬猴了。
近開春以來,兩個小人就很少看到自家老師的身影。
聽說是在閉關。
他們不懂,也不敢去問。
只能隔著一條雲深霧繞的獨木橋,遙遙望著斷崖邊。
期盼著他能走出來,同他們說說話。
可惜,大抵是沒什麽希望的。
倒是白鶴會在每日的環遊後,落到他們身邊的大樹上,靜靜看著他們勞作。
許長青會學著李桐模樣,拿些山中堅果之類的嘗試投喂它。
但這家夥高傲的很,除了李桐本人,幾乎對誰都是愛答不理的。
往往像是監工一般打量幾眼他們的動作,覺得沒有偷懶。
便又會拍打著翅膀,施施然的飛走。
“沒有人煙的留仙山,還真是清冷啊!”
許長青靠在屋外窗邊,看天外雲卷雲舒。
這似乎,是他閑暇時分唯一可以消磨時光的事情。
“真也不知道,往常過去的那些年,老師是怎樣過來的......”
“你說呢,孫雲。”
他隨口向倒掛在樹上孫元一問,本沒有想從他口中得到答案。
卻冷不丁聽他激切的說道:
“仙,老師是仙人!”
許長青先是一愣,繼而眉頭舒展,露出一抹笑容。
遙看著那雲霧遮掩當中的斷崖小屋,低低道了句:
“是啊,他老人家是仙人啊!”
搖搖頭,似乎在為自己以凡俗的心態揣摩一位仙人的生活而感到荒謬。
正欲起身再度進行今日未完的勞作,開辟出一塊幾畝方圓的水田。
便聽山下,傳來一陣中氣十足的呼喊。
“桐哥兒,我又來了。”
許長青撇撇嘴,姣好的面容山閃過一絲不耐。
他有些不喜此人時時便來打擾老師的清修。
但無奈的是,似乎李桐並不怎麽厭煩他的樣子。
倒是孫元對於他歡迎的緊。
此刻一聽到他的聲音傳來,便是興奮的一溜煙跑下山。
迎接去了。
......
叮!
酒杯撞響。
依舊是老地方,兩個老相識對坐暢飲。
一般情況下,孫猴兒來找李桐喝酒的時候。
說話的那一方,通常都是他。
李桐隻做一個聽客,很少說話。
今日,亦也不例外。
只不過今日的話題,與往日略微有些不一樣罷了。
“桐哥兒,我要走了!”
一杯火辣酒漿入肚,孫猴兒摸了下嘴唇,如是說道。
“入深山,闖妖穴。”
“若兄弟這一行能夠活著回來,想來也能和桐哥兒你並肩一同,站在這山巔,看這雲海起伏了。”
李桐聽懂了話語內所蘊含之意,抬眸看了看了他。
見其眼中滿是躍躍欲試,一如當年去山中除妖之前那般。
便知曉他心意已決,無人能夠勸說。
舉杯輕碰,一切盡在不言中。
目送著他在夜色下遠去留仙,消失於一片林木當中。
“那便,助你一路順風,心想事成吧。”
心中如是一語。
李桐轉身下山,往山崖而去。
過去的三月時光,他看似閑暇,實則多有忙碌。
往後的日子,亦將如此。
所以他沒有什麽太多心思去關注外界的動靜。
即便蘇末終於不甘平靜,開始有所動作了。
那始終於他無關,不是嗎。
比起這個來,近些時日逐漸陷入一種水磨境地的修行。
方才是,讓李桐有些微微苦惱的地方。
一魄屍狗的鎖拿與洗練很是容易,這讓他生出了修行這一關也不過如此的錯覺。
可如今,三月苦工方方洗練不到一層的二魄伏矢。
真正的給他上了一課。
讓他明白了,為何會有如此多的修士苦苦打熬精神一輩子。
臨了臨了,卻也見不到神胎孕育是個什麽模樣。
也讓他知曉了,為什麽屍狗魄是最七魄當中最容易鎖拿與洗練的,而非其它。
實在是因為,它太菜了啊!
略過它之後,每洗練一魄,難度都是呈指數級上升。
簡直就難以想象,若無外力幫助情況下,又有幾人能突破陰神大關?
所以這些時日,他在修行之余便在琢磨著到底有什麽靈物是可以輔助修行的。
將一些符合此地生長環境的擇取出來,記在一旁。
準備過些時日,那毛侖再不露頭的話。
那便進東來山裡,走上一遭。
全當做踐行一下每一位地仙傳人,都所必須要有過的經歷--進山采藥。
當然了,他不會做那種沒有底氣的事情。
出門是探索搜尋靈藥,是為了提升自己的實力。
而非是去闖蕩龍潭虎穴的,什麽妖妖怪怪那是謝絕不進,看見了就會繞道走。
什麽以弱勝強,跨境界殺敵,那是他應該做的事情嗎?
不斷積累,以絕對的實力碾壓對手,方才是我輩修行中人所持的堂皇正道。
行險之法,不屑為之。
心中揣摩著往後的發展方向,李桐正欲遁入內景地當中。
忽聽窗外嘭的一聲。
白鶴從窗中抬頭而入,將一隻碩大的田鼠甩在他的桌面上。
目光往那好似嚇呆了田鼠身上一掃,忽的色變:
“念頭分化,禦物做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