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我神主,百病即去,神力灌頂,大道暢通。”
“奉我神主......”
不見天日的昏暗屋舍當中,縷縷輕煙環繞於朦朧燭火之上。
仿若古老祭祀吟唱著供奉神靈的禱詞,於看不見全貌的屋舍當中不斷的回蕩。
不斷的灌入那飽受疾病痛苦折磨,消瘦到好似只是人皮覆骨一般的存在的耳中。
讓其麻木而空洞的雙眼裡,傳來一絲隱約可見的波動。
“奉...奉你為神,便能...削去這般折磨嗎?”
氣若遊絲的聲音於毫無人色的嘴唇當中緩緩疑問而出。
“奉我神主無量神尊,而非是我。”
女聲解釋,語氣裡有幾分不耐。
“好,那便奉你為神。”
“別人,我不信。”
......
薑末有些倦意的從暗室當中走出。
勸人皈依信教這件事情,遠沒有她想象當中的那般簡單。
即便有著那股隱藏在迷霧當中力量的支持,使得她於短短時間內以堪稱血腥的方式掌握了松鶴園。
但想依靠血腥與武力改變一個人的信仰,那幾乎是短時間內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無奈的她,隻好另尋蹊徑。
只是而今看來,效果似乎並沒有想象當中的那麽好。
“聖女!”
正在沉思當中,忽然有一白紗遮面的侍女輕聲喚她。
“信使傳信,讓您盡快......”
“停!”
正說話間,就被蘇末一聲呵斥打斷。
她緩緩走入庭院當中,仰頭望去東來峰的方向。
眼中,一縷難以掩去的傷感之意流轉而過。
“雲爺爺,這便故去了嗎...”
視線垂下,打量著懸於手腕上,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的兩顆明珠。
一股難言的悵惘情緒升上心頭,幾欲是讓她禁不住落下一絲淚痕。
但好在,還是被她強行壓製了下去。
“聖女,信中所言之事緊急,還請您.....”
“我知道了!”
蘇末冷聲回到,拂袖間再度走入暗室當中。
那面上不愉的侍女未曾看見,其眼底抑製不住的冷色。
......
“沙沙沙!”
於庭院當中,響起腳踩在積雪上發出的聲音。
很細微,若不是李桐在幾近脈絡貫通的修為加持下耳聰目明,否則根本就聽之不到。
“來了。”
神色冷靜,但還是下意識的握緊手中的短棍。
在白鶴示警之後,他快速的回返到了沉屙堂中。
沒有貿然的去往雲管事的住處去和此人打照面,而是悄然的隱藏在自己的屋舍內裡。
於種種布置當中,靜靜等待來者的到來。
這是他必然所要面對的事情,逃之不去。
與其日後再生出許多波瀾,李桐決定在今晚便做個了結。
三年了,也該是時候。
思索間,便見窗前倒印出一個黑影,緊接著一根細細的竹管捅破了窗紙。
“迷香?”
李桐失笑。
無論來人是不是王野,在他面前玩毒藥簡直都是班門弄斧。
“且再看看,他究竟要做什麽。”
心中有底,李桐悄然隱於屋中茂盛的植物之後。
即便他自持正面搏殺也有將王野打死的實力,但是卻也沒有那個必要。
作為一個注定要走上長生之路的修者而言,
時刻保持清醒方才是萬全之策。 “要進來了。”
李桐屏息靜氣,隱於暗處,淡然的看著一切。
吱呀!
於靜僻當中,任何一絲響動都如若驚雷。
但好在,屋外風雪呼嘯,沒有讓來人過多注意。
視線裡,一個黑袍罩身但依舊能看出身材分外消瘦的人影探了進來。
他像是有恃無恐一般,先是打量了床鋪上一眼,似乎在確定李桐有沒有察覺。
繼而略帶不屑的掃過屋中的一應藥材,這才不緊不慢的在房間中搜尋起來。
“王野!”
“沒錯了,就是他。”
李桐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個分外熟悉的身影在自家的房間當中,翻來倒去。
同時,還有閑情拿他現在的舉動和當初周不二比較起來。
不過很快的,他就搖了搖頭。
不是一個檔次。
做賊這方面,周不二萬全可以當他的祖師爺。
很快的,王野就搜尋完了屋中其余之處。
自然,沒有找到任何他想要的東西。
在此期間,那本《松鶴園手劄》被其拿起來翻閱了一次,但很快就不屑的扔下。
“咳咳!”
他似乎負了傷,此時輕咳出聲。
“該死的蘇末,要不是你我也不至於淪落到親自做一賊人的地步!”
“還有你這渣滓般的存在,為什麽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去死呢!”
自言自語著,王野面色猙獰。
沒注意到,自從他入門之後,一股極淡的草木清香就一直被他忽視。
李桐在陰影處,似是在看場默劇一般,打量他小醜也似的舉動。
心中浮現出一個念頭:
“看來, 他和蘇末也不對付,是前幾日大清洗當中的漏網之魚?”
他笑了,有幾分幸災樂禍。
王野在屋中別處搜尋無果之後,很快的就視線放在了床鋪之上。
“難道是被這小子隨身攜帶?”
皺眉,似是極其不願意在李桐身上摸索,仿佛那樣會髒了他的手。
可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自然沒有退去再找人代替的道理。
他凝著眉頭,伸手就要將床上的被子掀開。
但,下一刻,便聽一聲慘叫聲傳來。
於黑暗當中,一縷碧綠色幽光若隱若現。
那是青木針,李桐老早就布置在了床上,等著他來。
順便提上一句,上面淬了毒。
王野吃痛,飛快的收回被刺了一個小洞的手掌,但同時間肩膀一沉,沒了知覺。
“混帳東西!”
他雙眼圓睜,憤怒的嘶吼,同時雙腳飛速在地面上倒騰,想要退出此地。
不得不說,他這步伐真難看,就像兔子蹬腿一般,毫不美觀。
頓時間,就讓李桐失去了對於凡俗輕功步伐之類東西的美好想象。
“來都來了,王藥師就要不要著急走,那樣會顯得我招待不周。”
他從黑暗當中走出來,手中短棍一點即回,沒有絲毫追擊的意思。
看著此刻已經打開房屋大門,將要衝出去的身影。
笑眯眯的輕念了一句:
“倒!”
王野驚恐的發現,他驟然失去了雙腿的知覺,癱倒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