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子彈打進胸口,韓信知道自己又要掛了!
相比較第一世被呂雉套麻袋以簽子刺死,這一世死得倒也乾脆利落,唯一讓他鬱悶的是,又一次死在女人手上?!
是命麽?
瞳孔漸漸渙散,倒下之前,他看到那個女人的也中槍倒地!
還好,是同歸於盡!
…………
破了洞的茅草屋頂,一束陽光斜斜照進!
稻草鋪的床榻上,韓信呆呆看著橫梁上正在捕食的小蜘蛛,半響沒回過神。
這裡是他年少時的家,自從母親過世後,他就不再打掃過房子,三年前一隻大蜘蛛在此織了張網,他見證了它的捕食、交配、繁衍、死亡。
第一代蜘蛛壽終正寢,第二代繼續重複著同樣的人生!
不,是蛛生!
眼前這一只是第三代了!
抬手摸了摸完好無傷的胸口,被子彈打中的疼痛已經消失不見,再看看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房間,韓信漸漸回過神,右手重重擰左邊胳膊,疼痛讓他眉頭微微一皺。
不是做夢?又重生了?第三世?
這一回不是胎生,而是重回兩千多年前,自己的少年時候!
前兩世的記憶和這世記憶在腦中重疊,若是沒記錯,今年應該是公元前218年,秦始皇二十九年,離秦朝滅亡還有9年,離劉邦稱帝還有16年。
他歎了口氣,神情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上一世他投胎到現代,劉邦呂雉夫妻已作古兩千多年,復仇無望之下,他已經慢慢放下對二人的仇恨,老天卻又把他丟回秦朝,想做什麽?
復仇?
這麽長時間過去,再想起來,似乎也沒那麽恨了!
扶秦?
篡漢?
胡思亂想間,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韓信從榻上坐起,看了看這個家徒四壁的破房子,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什麽兵仙?
自己現在既不是威風赫赫的楚王、淮陰侯,也非家底厚實的軍三代、富二代,只是個人人厭惡的蹭飯少年,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整日不是埋頭兵書就是掛著把破劍到處蹭吃,家裡能賣的東西都被他賣光了,唯一值錢的只有幾卷兵書。
他拿起一旁的外衣,走到架子前,用衣服把書卷盡數包起來,這些東西對現在的他來說已經毫無用處,與其過幾年被官府搜走焚毀,不如拿去換點人脈和金錢。
外面太陽已經升得老高,裡中幾個半大的小孩剛割完草回來,看到韓信從院子走出來,紛紛跟他打招呼。
“阿信哥!”
“阿信哥,何時再帶我們玩排兵布陣?”
“阿信哥,我給你帶了吃食……”
一個男孩放下背上的一捆草,走到韓信身邊,從懷裡摸出塊東西塞給他,韓信低頭看了眼手中這團摻著豆子和稻殼的飯,又看向這群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孩子,把飯團遞還給男孩。
“日後不必再留食!”
他淡淡說了一句,背著書簡往裡門方向走。
韓信平時也是如此,性子冷淡,喜歡獨來獨往,若非帶這幾個孩子用泥人玩打仗的遊戲,他們也不會和他親近。
男孩對韓信的態度已經習以為常,只是覺得他今日身姿挺得筆直,不再含胸低頭,整個人看起來和往常似乎有點不一樣。
男孩在後面追了兩步,著急地問道,“你不吃我給你的飯團,是不想帶我們玩了嗎?”
韓信頭也不回地說道,
“老時辰!” 自母親過世後,整個淮揚裡,只有這幾個娃娃對他還算友好,其他人見了他不是裝作看不見就是冷嘲熱諷。
身後傳來孩子們的歡呼聲,韓信腳步一頓,忽然想到什麽,轉身回去把書簡又放回屋裡,出來從男孩手裡拿過飯團,在他驚訝的目光中塞進嘴裡,對男孩道,“小壯,幫我跑趟南昌亭,請周亭長來趟集市。”
他停頓了一下,“就說……我在市肆中與人私鬥。”
“你要跟誰打架?柴小屠嗎?”
柴小屠是柴屠戶的兒子,名叫柴勇,和韓信同歲,長得人高馬大,平時就喜歡找韓信麻煩,小壯知道韓信其實想揍他很久了,奈何長期吃不飽,身體遠不如對方強壯,故而一直隱忍不發,今日是不想再忍了嗎?
小壯黑瘦的臉上滿是擔憂,“那廝壯得跟座小山一樣,你打不過他,而且我聽人說,私鬥犯法,會被抓去剃頭髮。”
“無事,去把人叫來便是!”
韓信向來言出必行,小壯怕他真和柴小屠打架,見人已經出了裡門,也顧不得地上那捆草,急急忙忙往西邊南昌亭跑去。
…………
“韓小兒?”
市肆裡,柴勇剛刮完一隻狗的毛,看見韓信從攤位前經過,以為自己眼花。
“這小子平日見到乃公唯恐避之不及,今日竟敢招搖過市?”
柴勇瞅著韓信的背影自言自語。
他右手一拋,剃毛尖刀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鬥, 斜斜插進案板中,柴勇快步趕上去,高大碩壯的身軀擋住韓信的去路,抱著雙臂斜眼看他,“韓小兒,今日又要去誰家蹭吃蹭喝?”
“與你無乾!”
同往日一樣的話,不過往日韓信是低微怯懦不想惹事的語態,今日卻是挑釁味十足,柴勇聽出來了,瞬間炸毛,“小子膽肥了,敢跟乃公如此說話!?”
他擼起袖子,一隻手便要來揪韓信胸口衣領,韓信身子一側,躲開對方的手,冷眼看他,“想打架?”
“打架?”
柴勇被他這不要命的態度惹笑了,他一臉鄙夷地上下打量韓信,“你這瘦如柴棍的身板能否挨得住乃公一拳?若是不小心打死了,乃公這命可比你金貴得多。”
他雖然不太懂秦律,但殺人償命的道理還是知道的,而且自己只是看不慣這小子成日到處蹭吃的無恥行徑,無聊時拿他玩樂逗趣而已,犯不著殺人。
柴勇拍了拍長滿濃密黑毛的胸膛,又叉開雙腿,笑道,“你若有種便拿劍刺我,我死了,日後自沒人找你麻煩;若殺不死,來,從我胯下爬過去,我賞你副狗腸子吃,往後每來鑽一次,我便賞你點吃食。”
二人這番爭執引來一群吃瓜群眾,有人起哄道,“韓信,你便鑽一鑽,狗腸子雖臭,好歹也是肉!”
“哈哈哈,可不是,反正你也不要臉面,柴小屠既要周濟,你也不必再去給周亭長增加負擔。”
“日日在別人家吃飯,也不見你害臊,鑽個胯又何妨?快鑽吧!”
“鑽過去!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