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組成的五人陣,只有簡單的防和攻兩個指令,一天下來已經配合很熟練了,長矛兵在盾牌兵的掩護下,兩兩往坡下殺去,弓箭手則退到西邊,堵住賊子一側的出路。
這群由刑徒和蠻夷組成的烏合之眾,根本不是訓練有素的秦軍的對手,幾乎在雙方正面對上的一瞬間,便有幾個賊人被長矛刺於坡下。
韓信也跟隨著所在小組的隊友衝過去,一矛刺中一個越人大腿,那人跌進一旁荊棘叢中,疼得嗷嗷大叫,松提著刀盾過去,拿劍比劃了幾下,想刺又不敢刺。
他隻參加過幾次更卒訓練,並未上過戰場,在南昌亭狐假虎威嚇唬一些小民還行,真正讓他殺人,心裡還是犯怵的。
不只是松,這一百多人裡除了五十名縣卒和個別上過戰場的,其他都不怎麽敢殺人,膽大點的敢劃拉一下賊人胳膊、後背,膽小的隻敢以盾牌抵擋。
這個問題在韓信組編小組時就考慮過了,故而每個組裡面,縣卒持長矛充當主要殺傷力,亭卒和普通青壯持刀盾,主掩護,大組合裡又有更小的二人組合。
亭卒雖不主攻,不過作為秦軍中的一員,總是要見血的,韓信一矛刺穿面前賊人的胸膛,高聲喊道,“二三子,秦律有言,生擒群盜一人,等同斬首一級,賞金七兩!”
這些楚國人對秦國沒有多少感情,甚至有點厭惡秦國嚴苛的律法和繁重的徭役,跟他們說保家衛國,沒人會出大力氣,但只要提錢,普遍犯有窮病的亭卒們立刻就會跟打了雞血一樣,有使不完的力氣。
金一兩值576半兩錢,7金就是4千多的錢,松聽到這麽多錢,雙手立即不抖了,心裡也不犯怵了,雙眼開始冒光,看著這些賊人就好像看到金光閃閃的金子,他一刀砍翻一個想從背後襲擊韓信的賊人,敵人溫熱的鮮血濺到臉上,好像衝了熱水澡一樣舒服,松大吼一聲,“我有七金了!”
金錢的驅動下,亭卒和青壯們也爆發出了驚人的殺傷力,一會兒功夫,先頭下來的幾十個賊子已經死傷大半。
後面跟著的短發男見情況不妙,急吼吼地帶人往西面逃,然而那處一側被流入水潭的溪水擋著,一側是山坡,道路狹窄,荊棘叢生,還有弓箭手在那邊候著,哪有那麽容易逃脫,他們為官兵選擇的埋身地,最後卻成了困住自己的牢籠。
除了少部分從布置有漏洞的東面逃生,其他盡數被擒殺。
夜裡看不清敵我,韓信並沒有派人去追擊個別漏網之魚,而是讓人清點人數,救治傷兵。
活的死的都拉下來,清數下來,一共斬首63,生擒38,秦軍戰死3人,受傷8人,其中有一個是腹部貫穿傷,在這個醫療落後的年代,也算是死人了。
這個戰績讓梁軒心裡樂開了花,剿滅如此大的一個賊寇團夥,兩級爵是肯定的,左尉的位置也穩當了,如果穆聲被調走,說不定他能直接升任右尉,而這一切都是韓信帶給他的。
自從把指揮權交給韓信之後,梁軒再沒有發過一道指令,方才一番戰鬥下來,他心驚膽戰的同時也暗自慶幸。
如果沒有韓信,他就這樣帶著隊伍大大咧咧進來,後果可想而知,沒擒到賊事小,死傷慘重事大,這個罪責如何能不讓他心驚膽戰?
暗自慶幸當日聽了管家的建議,把這麽個軍事奇才一起帶過來。
機智、靈敏、冷靜、果決,他覺得,韓信對付這些賊寇就跟玩兒一樣,依此子才能,
便是讓他領千把士兵上大戰場,亦可玩得轉。 “奇才!當真奇才!”
梁軒心情十分愉悅,走過來拍了拍韓信肩膀,“阿信,此次剿賊,你當居首功!”
聽梁軒對韓信的稱呼都變了,一旁李百將目光一暗,心裡很不舒服,他和梁軒原本都是張右尉的手下,自梁軒當上左尉後,自己一直盡心盡力幫助他,都沒聽他如此親近地叫自己名字。
李百將已經能預料,將來韓信必會頂替自己,成為梁軒身邊最得力的部下,依韓信功勞,這一次起碼能得個二級上造的爵位,自己混了這些年也只是個上造。
周護一臉欣慰地看著韓信,自言自語,“從前我總說讀兵書沒用,沒成想一出師就派上大用場了!”
松和伯名等人則是滿眼的崇拜,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不太相信韓信會指揮作戰,沒想到他真能帶他們賺大錢!
面對梁軒的誇讚,韓信謙虛地低下頭,“信不敢居首功,今日能順利剿滅賊寇,全賴左尉信任,否則信縱是有再多本事亦是枉然!”
這不是正規戰場,沒有軍法吏,所有人的功勞都是梁軒說了算,雖然他不會虧了任何人,但他有權利給他想招攬的人多一些好處,韓信這句話沒有明顯站隊,不過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梁軒看他的目光越發滿意,朗聲笑道,“好!好!你是千裡馬,本尉便是那伯樂,待本尉將功績上報,一個簪嫋少不了你。”
他又看向其他人, “二三子皆有功,皆有賞!”
“謝左尉!左尉英明!”
眾人歡天喜地,隻覺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氣,在李百將的指揮下,有的去附近砍柴生火;有的在水潭邊清理出一塊空地,搭建營地;有的負責收割首級,看管俘虜,梁軒也沒閑著,簡單啃了些乾糧,開始審問俘虜。
那個越人首領死在亂戰中,短發的刑徒老大被生擒,梁軒一通盤問下來才知道,這群人都是泗水郡、東海郡和九江郡一帶的囚犯,去年伐越時,被押送去南方修路。
自啟程那日起,他們就知道這一趟是有去無回,既然早晚都要死,不如放手一搏,隊伍走到廬江郡番陽縣附近時,刑徒們在材的策劃下,殺害押送官差,又劫掠了番陽縣的兩個裡聚,開始逃亡之路。
路上他們遇到一群被秦軍擊敗的越人,兩夥同樣無處容身之人便聯合起來,佔山為賊。
這夥賊子原本有近兩百人,在廬江郡的時候,被番陽縣令吳芮剿過一次,死傷好幾十,剩下這一百多一路往北面逃亡,劫掠九江郡歷陽縣的時候又被剿了一次,不久前逃進張八嶺山區,眾人無以為繼,便去劫掠就近的洪澤鄉。
逃到現在,實在有點逃不動了,臨近家鄉,好些人也想回家看看被自己連累,罰做隸臣妾(奴隸)的父母妻兒,首領材更想佔據淮陰縣造反。
不過這些人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就算縣中卒兵和青壯多被派去南越,淮陰縣城也不是這區區百來人能攻下的,更何況這裡還有尊大神,沒有把他們團滅,那是大神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