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夏日炎炎。
每天忙碌於大街上推銷產品,直到十二個小時後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軀體回到那二十平米的小出租屋。
吃了外賣,在自備的大木桶中泡了個澡,洗刷去一整天的疲憊之後張致銘播放起了音樂,這是他這如同行屍走肉的生活中唯一的精神供應。
歌曲是隨機播放了反方向的鍾,記得周董曾在一次訪談中說過有緣之人可以逆轉時光,回到過去。
“穿梭時間的畫面的鍾”
“從反方向開始移動”
“回到當初愛你的時空”
“停格內容”
“不忠”
疲憊了一天的張致銘聽著音樂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十四年前的高三畢業時,那時候天空很藍,白雲悠悠。
八月初,末伏,烈日炎炎。
許多高三學子最後一次重返母校,領到了各自的錄取通知書後或相約遊玩宴會,又或者各回各家,而有一個少年正躺在足球場的草地中央,他似乎是在小憩,如墨般濃稠的劉海隨風飄蕩。
漸漸地,風勢越來越大,將足球場裡的雜草給吹的颯颯響,也將在草地上午睡的少年蓋在臉上的數學作業本給吹飛。
白雲掠過天際,將太陽給釋放出來,溫暖刺眼的陽光像海潮般湧來,沒了作業本擋臉哪怕張致銘是閉著眼的,也被太陽灼的有些難受。
“銘哥,你醒啦。”
張致銘有氣無力的坐起身來,撓了撓頭微微側頭朝右側說話聲發出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身旁有一個他這輩子也無法忘記的面孔,他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王小歡!
王小歡不似記憶中的那樣滿肚肥腸,此時的他五官清秀,高高瘦瘦的像是一根風一吹就倒的細竹竿,也可以稱之為細狗,他坐在草地上笑嘻嘻的開口和張致銘說話:
“銘哥,什麽在學校操場睡最後一場午覺簡直無聊透頂,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我們就去打CF唄,我昨天新練的盲狙,正好今天試試水準如何。”
王小歡沒有注意到張致銘已經黑沉的臉,依然自顧自的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看起來激動無比。
“或者我們去跑飛車也行,不過你得把你的維納斯給我耍兩圈十一城,我老早就想嘗試一把神車的極致體驗感。”
王小歡興致勃勃的說個沒完,然而迎接他的不是網吧,不是盲狙,更不是什麽維納斯,而是沙包大的拳頭。
“玩尼瑪!”
張致銘奮力一拳打在王小歡的臉上,直接將王小歡給揍倒在地。
此刻張致銘的眼裡只有恨意,就是這個畜生,害的他傾家蕩產,從一個富家公子哥,淪為一個在大街上四處推銷保健品的推銷員。
他本是一個身家近千萬的車行老板的獨子,在張致銘大學畢業後他的父親意外去世,沒有過任何工作經歷的他對於突如其來的責任倍感壓力山大。
有許多事張致銘沒有經驗,做不來,但他又不敢相信外人,他家三代單傳,都是獨生子,也就沒有了叔伯兄弟可以倚靠。
這時,他想到了他多年來最好的鐵哥們王小歡,給出高薪聘請王小歡來助自己一臂之力,並將財務這個十分重要的位置在王小歡適應工作之後交給了他。
當時的張致銘天真的以為王小歡就是最值得自己去信賴的人,絕對不可能辜負自己的,最多就是能力上有些不足,會對自己造成一些損失,但這些問題都不大,
他只要王小歡一直秉持著對自己的絕對忠心就行。 然而,事實證明,張致銘錯了。
王小歡擔任財務總監的第三年就私自使用車行的名義貸了高額貸款,又將車行所有的錢全部卷走,帶著母親還有妹妹逃往海外。
至此張致銘就再也沒有見過王小歡這個人了,也再也沒有聯系到過,無論是自己打電話也好,去找他親朋好友也好,還是去報警也好,通通沒用,這個人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隻給張致銘留下了一屁股的高額債務。
那些債務張致銘賣了車行還有一系列的售後服務公司,以及他家的房產才勉強能夠將其還完,但是還完之後也宣告了張致銘變得一無所有。
他的夢想,他的生活,一切所需要經濟物質來維持的東西都在一瞬間破滅,那時候張致銘的世界都失去了色彩,變得灰暗。
他想要借酒消愁,卻已經窮的連喝酒的資格都沒有。
最終為了生計,不得不開始找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掃大街,當保安,進工廠打螺絲,甚至是去工地搬磚他都乾過。
每當張致銘在烈日下暴曬的時候,他都會想到在遙遠的海外,王小歡或許正肆意拿著他的錢吃喝玩樂,到處揮霍。
如今罪魁禍首王小歡出現在了眼前,哪怕只是夢中,張致銘都勢要將他挫骨揚灰。
趁著王小歡還沒反應過來快速飛起一腳猛踹在王小歡的胸口,張致銘忍不住罵道:“艸尼瑪的王八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哎喲,你幹嘛!”
王小歡被張致銘突然這兩下給揍的腦瓜子嗡嗡的, 還未等他完全清醒,又看到張致銘直接抄起一塊石頭,看那架勢像是要把他給活活乾死,他的表情從驚訝轉變為憤怒,大聲罵道:“張致銘,你發什麽神經啊,我是王小歡,你最好的兄弟王小歡啊!”
“老子打的就是你王小歡!”
張致銘將手中的石頭高高舉起,朝王小歡扔去,幸好王小歡躲閃的及時,不然指定已經見血了。
“狗日的張致銘,老子要和你絕交。”
“老子現在就要殺了你。”
看著張致銘往後退了幾步之後快速助跑而來的飛踢,王小歡絲毫不懷疑張致銘所說的話的真實性,這發了瘋的神經病,明明剛剛還好好的,現在是真的想要殺了自己。
身體自我的求生欲綻放,王小歡緊急一個驢打滾堪堪躲開了張致銘的大腳,飛快的爬了起來慌亂的朝著其他地方跑去。
王小歡一邊跑一邊問道:“張致銘,我到底是哪個地方得罪你了,你說啊!”
身後的張致銘緊追不舍:“那你別跑,站住說啊!”
王小歡:“煞筆才不跑,老子幹嘛要聽你的,你以為你是誰啊?”
張致銘:“有種的你回來單挑,看你今天死不死。”
陽光不燥,微風正好,兩個容貌十八歲左右的少年,從校園到校外你追我跑,直至夕陽西下。
事實證明人類在遇到生命危險時,速度超越以往的自身極限是完全能夠做到的,恰如此時的王小歡在逃跑的途中路過一個拐角就完全沒了蹤影。
“靠,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