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墳地處於江陵王家寨的鹿角山,按照於春嬌的說法這裡是她姐夫家的地,姐夫的爺爺奶奶父母和姐姐姐夫一大家子人都是埋在這裡。
到了墳前,王小樂默默的拿著順路買來的鐮刀去清理墳邊的雜草,張致銘和於春嬌在墳前蹲下撕著燒給逝者的紙錢。
於春嬌問:“我姐夫一家很慘對吧!”
張致銘沒回答,這種情況,誰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才是對。
陽光下,於春嬌眯著眼,遙望姐姐的墓碑:“其實,我們倆家都很慘吧,於家也比我姐夫家好不到哪裡去。”
王小樂說道:“媽,不慘的,我們會變好的。”
“樂樂。”於春嬌深吸了一口氣,盯著她:“你忘記我從小給你們說的了麽,在這裡千萬不要叫我媽,你們真正的爸媽在這裡呢。”
“我錯了,小姨。”王小樂沉默。
雖然於春嬌這麽說,但王小樂還是更傾向於她,因為父母過世的時候她都還不怎麽記事,完全記不得,記憶裡一直都是跟著於春嬌過日子的。
這時候於春嬌又說:“我其實和樂樂的情況差不多,只不過我是我姐姐帶大的,她年長我十三歲,自父母過世後就輟學種地供我讀書吃飯,但是那時候的農村也不安寧,我們家沒有人,姐姐經常會遭到村裡痞子的欺負。”
“她怕等我長大了也會和她一樣受到欺負,於是她在我還在上小學的時候就選擇了嫁給了村裡的大痞子來保護我們,事實證明,姐姐的選擇是對的,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敢說過我們姐妹倆的閑話,而姐夫也因為姐姐的緣故拋掉了原先的惡習,開始老實過日子,總得來說家裡雖然窮,但還算幸福。”
於春嬌說話的聲音逐漸有些哽咽,語句也變的不太通順,但這個時候她在笑著,想來是年少時的回憶太美好,那時她應該是真的覺得幸福。
“第二年姐姐就有了第一個孩子,名字的由來是希望孩子能夠歡歡樂樂的,所以叫做王小歡,之後呢又有了樂樂,本來樂樂應該是叫王小樂的,但那時候我覺得什麽歡歡樂樂的太土了,然後姐姐姐夫也覺得我的學歷比他們高應該聽我的,就讓我來替樂樂起名,結果我起了個不好聽的王秋梅,還沾沾自喜,樂樂該恨死我了吧。”
“沒有,我覺得王秋梅很好聽啊。”王小樂的工作量很大,要清理六所墳的雜草,頂著大太陽汗如雨下。
張致銘主動走過去從她手中搶過鐮刀,示意她去撕紙錢。
於春嬌把路上買的水遞給王小樂,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她說:“王秋梅不如王小樂好聽,我起名差你媽差遠了,就連教育人,方方面面也都不如你媽。”
紙錢已經撕完,於春嬌將其點燃,隨後又點香祭拜。
隨後跪倒在墳前磕頭,王小樂見狀也趕緊跟著跪下來,張致銘還在賣力的揮舞鐮刀砍雜草。
這時候,於春嬌的眼淚流了下來,她抽泣著說:“姐,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信任,我沒把小歡教好,對不起。”
王小樂沉默著跪到於春嬌身邊,去攙扶住她,好讓於春嬌有個倚靠的地方。
紙錢燒起來的濃濃煙霧熏過來,王小樂立刻捂住口鼻閉眼躲閃,而於春嬌的視線依舊集中在姐姐的墳墓上。
姐,以後今天只能帶樂樂來看你了。
還有我的丈夫。
丟下了小歡是我的不對,但是我沒有辦法,小歡我真的盡量去教了,沒教好。
我怕他跟我一起去人家家裡住,他會偷拿人家東西。
對不起了,姐!
如果小歡能和樂樂一樣乖的話,
那該有多好,阿銘那麽好,對他也一定會很好很好的。可惜,沒如果。
“春嬌。”
看著母女倆跪在地上,王小樂曉得躲,於春嬌卻硬頂著被煙熏,張致銘忍不住喊了一聲。
於春嬌應了一聲。
隨後就看到張致銘拿著不知道從哪裡摸來的小紙殼走過來,跪在她的身邊,給她扇風把熏著眼睛的煙霧給扇走。
張致銘一邊扇著一邊嘮叨:“煙熏有錢人是沒錯,但你再有錢也不是這個熏法,還有咱姐姐姐夫要是看到你這樣,指定說你哭的不真誠。”
“噗嗤!”
原本這麽嚴肅的場合,被張致銘這麽一逗,王小樂沒忍住笑了出來。
而於春嬌也是強憋著心裡的笑意,浮現出一股子似哭似笑的表情。
就好像是你明明打算立個人設,新學期要做一個高冷的男神。
但是你的二逼朋友不僅自己二就算了,還非得拉著你一起變二,成天在你面前逗你嘻嘻哈哈,讓你把持不住。
這個比喻並不恰當,但很符合當前的情況。
忍無可忍。
於春嬌左右手齊出,掐了張致銘和王小樂兩人一人一爪子。
這點勁張致銘根本不怕,甚至覺得於春嬌就是在撓癢癢,但王小樂差點繃不住,倒吸了大口大口的涼氣,還不敢說話。
王小樂心說,這算不算是找回了被霸凌的感覺?
但是這次沒人幫她,她也不希望有人幫她,隻想著盡快讓媽媽開心起來,然後燒完冥貨回家吃飯。
王小樂早就餓了,她的飯量一向不小,在學校裡面吃營養午餐也得乾滿滿的一大飯缽,今天隻吃了區區一頓早餐而已,現在都下午五點鍾了,感覺人都要餓暈了。
見女兒疼了,於春嬌也沒舍得再掐,很快就松開了。
張致銘問:“心情怎麽樣了,別再難過了,姐姐見了你傷心,心裡也不好受的。”
“嗯,我知道。”於春嬌抹了把眼淚,隨後站起來換了個位置躲煙霧。
這下張致銘才放心的繼續去除草。
在體力的支持下張致銘的動作很快,用了十幾分鍾的時間就把六所墳的雜草全部砍了個乾乾淨淨,隨後又到處去晃悠,從路邊撿了個小桶,把這些雜草一點一點的丟在小桶裡面給燒了個乾乾淨淨。
做完一切的事情的時候天色已然近黃昏。
在回家的路上,於春嬌和王小樂都累的睡著了,但張致銘神采奕奕。
因為他知道,這一趟絕對沒有白來。
肯帶對象回家那不一定是真瞧上了,但是要肯帶對象去給自己最重要的人上墳,那就是打心眼裡的認可了。
張致銘很滿意,說句沒良心一點的話,要不是怕於春嬌會生悶氣,他現在就想哼著小曲唱著歌。
墳地很遠,足足兩個小時的車程才回到了家裡邊。
今天於春嬌太累,張致銘勉勉強強的給她放了一天假,自己開車去外面的餐館點菜,然後打包帶回家和她們母女倆一起吃。
於春嬌沒什麽精神氣,吃完飯後就回臥室躺著去了。
王小樂洗完碗快,有想要說的話,但又支支吾吾的說不明白。
張致銘等了半天也都沒聽清她究竟在說個啥,於是乾脆問道:“樂樂,你想要說什麽你就直接說唄,我又不會把你給吃了。”
“那個,我,我想玩遊戲....”王小樂低著頭,戳手指:“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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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樂的後半句,相當於啞巴說話,以至於張致銘只聽見了前半句,沒有完完整整的聽到她的一句話。
而張致銘自己也忘記了,說過要和王小樂玩遊戲這回事。
於是張致銘笑道:“你想玩就去玩唄,這種事情不用過問我,去吧去吧!”
說起遊戲,張致銘想到一件事情,他十七八歲的這兩年,好像花不少錢買了國外的遊戲,應該有許多遊戲大作給王小樂玩,不用擔心她玩的不夠盡興,張致銘自己也蠻有興趣的。
但是那些個遊戲現在張致銘暫時沒有心情去玩,因為他正在忙著回信息呢,今天忙了那麽久,柳詩詩和白婕的消息都還沒回。
見他似乎沒有要和自己一起去玩的意思,王小樂有些失落的說:“那我自己去了。”
“快去玩吧!”張致銘揮了揮手說。
“哦~!”
王小樂一個人上樓去,在遊戲室裡面翻找著新遊戲出來玩, 昨天的時候她把張致銘所有的遊戲都按照名字給歸了類。
其中看著就是戰鬥打架型的堆了好幾堆,情色類的遊戲又區分開。
王小樂打算今天把三個遊戲給玩通關,第一個是《詭父》,巨作,都不用介紹了,昨天王小樂已經深有體會。
第二個是《妻子的女兒》,王小樂昨天玩了一會兒,感覺劇情有點平澹,實際上和女兒相關的正經故事沒有多少。
最後一個是《十八歲,我家女兒有點甜》,光聽名字就很刺激,根據簡介介紹,將會有不少的大尺度內容,還禁止十八歲以下玩,以免被影響了正常的人生價值觀。
王小樂對這個遊戲很是期待。
“不知道繼父和繼女會產生什麽樣的情感糾葛呢,希望不要再有其他無關緊要的角色出現,比如媽媽什麽的無聊角色就不要出現了。”
王小樂將門反鎖,隨後興致衝衝的把遊戲電視打開,握起手柄,準備開始今天的玩樂。
樓下的張致銘並不知道王小樂到底是玩的什麽遊戲,他根本不記得自己究竟都買過些什麽了,還以為王小樂玩的是他以前玩的那些經典遊戲,比如坦克大戰,超級瑪麗什麽的。
所以張致銘並不知道,他的一時疏忽,將會對一個孩子的身心健康造成多麽大的影響。
這個疏忽,以後也不知道會對張致銘本身的生活造成什麽樣子的影響。
只能說,請關愛孩童所玩的遊戲是否健康綠色。
就在張致銘悠哉遊哉的聊天的時候,他接到了一個預料之中的電話。
“摩西摩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