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場景虛虛實實交替變換著,果園的色彩漸淡,校園的色彩漸漸鋪展開來,隨之傳來了鈴聲,兒歌聲。
校園的聲音越發清晰,校內的風光越發迤邐:在清麗的早晨伴著兒歌舞著操;在吵鬧的教室裡聊著天;在安靜的課堂上,挺直身子,舉起手來回答問題;在課間觀察小螞蟻,或看小人書,或吹著風,在花壇邊上看著花發呆,或花掉每天父母給的五角錢買糖吃……
然後,跑著回家,跳著回校,也許因為心情歡愉、期待滿滿,路上的風景變得很快,夏日的陽光感覺很溫暖。
夏天裡日月輪轉不斷,星光盛大燦爛。
世界的美好閃爍眉眼間,勾起小女孩墨蘭憧憬的心。
這份心情吸引著墨蘭學習,引領著她看見更大的世界:學習語文,墨蘭知道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也明白了榕樹之大,可以是一個世界;學習數學,墨蘭知曉了父母辛苦工作的回報有大概多少,也發現了浪漫世界的理性;學習英語,墨蘭隱約察覺外面世界的廣闊……
學習期間,墨蘭收獲了知識、心境、經驗,以及一個很好的朋友。
這個朋友是個小男孩,陽光,淘氣,也很善良,名字叫做唐進。
他總是和墨蘭一起玩耍,學習,也總是和她爭奪著年級一二名的寶座,甚至有兩次巧合地考了並列第一。
默契、歡聲、淚水陪伴著兩人的成長,一直持續到五年級的一段時期。
日子本應該平靜地流淌,可是,大海上總是有風浪的,風平浪靜只是時間忽視個人時短暫的安逸。
同往常陽光普照的日子一樣,放學鈴響後,同學們三三兩兩結伴回家,墨蘭也不例外。
和她同行的是個親戚家的小男孩,黝黑健康的皮膚,淺淺扎根的頭髮,身上散發著陽光的味道。
這一路上有說有笑地聊著天,不知不覺就聊到了班上男孩女孩之間的曖昧關系。
墨蘭好奇地問到:“那你有喜歡的人嗎?有的話會是誰呢?”
“是你”,男孩的聲音罕見地變得細若蚊蠅。
墨蘭皺了皺眉頭疑惑道:“不好意思,你說誰來著,我剛剛沒聽清。”
“我喜歡的是你呀!”這次男孩捏著衣角勇敢說出口來。
但墨蘭有些驚慌失措了:“別開玩笑了,一點也不好笑。”
一邊說著,一邊眼神閃躲著。小男孩沒有再說什麽,只是緊咬著牙口,堅定著自己的目光,期望著眼中的光能衝破那層朦朧的膜照進某人的心裡。
不過,墨蘭接受不了。
她轉身逃走了,什麽話麽也沒留下。
她的心亂了、慌了,眼神帶著憂傷與惶恐,腳步越發急促,喘氣越發急促。
墨蘭最終徑直離開了,她不懂這是種什麽心情,這心情有惶恐、有失落、有惋惜、有內疚、也稍微帶著同情,這是多麽複雜而酸澀的心情,年少無知的女孩不懂,只是心裡沉沉的,想沉沉睡一覺,希望著明天一早什麽都沒有發生。
而生活卻不愛開玩笑,男孩與墨蘭自那以後漸行漸遠,再也不能像朋友一樣說說笑笑。
同時,墨蘭也有意無意地遠離了唐進那個默契的好朋友。
這個初夏,情感的初體驗者逃走了,害怕地逃了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