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玲輕掩面容,笑意盎然,只是讓聽見的人都覺得毛骨悚然。
“姐姐,你……在笑什麽?”這聲音聽起來年齡較小,讓人忍不住看過去。
這讓周玲稍稍收斂了笑容,只是手上的銅鈴依舊在輕微晃動,在發揮著應有的作用。
“沒什麽,姐姐只是想到了解決惡靈的辦法,才忍不住笑的。”
“真的嗎?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歡呼聲接連響起,但又很快變低。
聽到得救的消息,她們難掩心中的欣喜,但遲滯的思緒也在這一刻變得活躍。
如果把惡靈引了過來,讓周玲因此陷入困境,說不定會讓她們唯一的希望就此失去。
“各位,我們先行離開,定會想辦法讓你們脫離苦海。”周玲再次許下諾言,而後晃動銅鈴,控制林開跟著她移動。
處於周玲背後的林開,原本呆滯的眼眸變得清明。
幸好他先前留了個心眼,意識到可能會有惡靈擁有控制類的能力,便放了一張凝神卡在物品欄中。
沒想到周玲竟然是個反骨仔,一直以單純熱血的形象示人,就連被困在地牢之中的女子都被她真誠的話語給騙了。
人心叵測,果然不是在說假的。
有惡靈在明處肆虐,還得防著壞心的人在暗中作祟,這趟夢境試煉的難度可真高。
似乎是察覺到背後有人在注視,周玲狐疑地向後查看。
可她見到的只有林開無神的瞳孔,並沒有發現奇怪的地方。
“你,到前面去開路,快點。”她語氣不善,搖晃了下銅鈴,驅使著林開往前走。
被指使著往前走,林開也不惱怒,假裝失去神志,盡量讓身體放松下來,慢吞吞地往前走,任由周玲指使自己的動向。
身後跟著一個亦步亦趨的惡毒女人,讓他有些如芒在背。
雖說現在可以直接反抗,但仔細想想,好像並沒有必要。
現在情況不明,他也沒有什麽明確的目標,隻好看看這個女人想要做些什麽。
爬上陰暗潮濕的階梯,泥土的味道迎面而來,而牆壁上鑲嵌著一個個燈盞,裡面有火光在悄然躍動。
踏上台階,越是往上,空氣便越是清新,想來是已經快到地面了。
根據這段時間的路程,可以判斷出這個地牢離地面並不算遠,甚至應該是藏於花顏閣的周邊區域。
零碎的月光灑在石階上,給幽暗的地道內增添了一縷別樣的光芒。
伸手撥開面前的雜草,他的視野也隨之變得廣闊。
這裡是……花顏閣的後院?
從一株樹木的樹洞內走出,看見的是花顏閣獨有的琳琅牆面。
若不是聽見那流淌的水聲,他也無法直接將地牢出口與後院聯系起來。
“哼,原來出口是在此處,居然在此地做這種勾當,簡直比我還要貪婪。”周玲的說話聲從背後傳出,此時聽來倒是有幾分惡毒在裡頭。
如今這後院只剩下她與一個傀儡,哪裡需要做出那副扭捏的姿態給別人看?
不過,怎麽一路上都暢通無阻的,惡靈呢?難道是聚集到哪裡去了?
周玲柳眉微皺,踩在窸窣的草地上,行至林開身前,觀察著四周。
眼見機會來了,袖子內硬邦邦的木筆就此落下,林開將其握於手中,蓄力之間就要砸向她的腦殼。
“哎喲喂……hetui,老夫就不信了,今晚還爬不過去!”
突然出現的說話聲讓林開嚇了一跳,
手忙腳亂地將木筆收回。 帶起的風讓周玲回頭一看,卻只見到林開不曾變化的傻愣表情。
周玲沒多想,因為現在有更加吸引她的人出現了。
一個白頭髮的腦袋率先從牆頂處冒出來,一雙眼睛正滴溜溜地轉著,像是在打量裡面的景象。
見沒有人在這後院之中,他的雙手在牆頂上一拍,然後……極為吃力地站直身子,整個人坐在牆上喘著大氣。
周玲躲在樹後,看著對方身上的灰色道袍,若有所思。
這突然出現的小老頭,應該是過來除去惡靈的。
畢竟正常的老頭可不會穿著道袍大半夜翻牆,進入一個存在惡靈的地方。
心中覺得麻煩,她並不打算去和一個小老頭有過多接觸。
懾心鈴一次性也只能控制一個人,再來一個人,雖說能造成影響,可只會讓控制人的效果變弱。
周玲果斷放棄了與道袍老者溝通的想法,但在看到對方從牆的另一邊拎起來的東西後,又兩眼放光。
那是一個灰撲撲的大布袋,光聽提起布袋時發出的聲音,就能讓人對裡面的東西產生幻想。
如果說髒兮兮的布袋會讓人生厭,可再加上對方的身份,這大布袋中裝著什麽東西,就足以引人遐想了。
她不自覺笑出了聲,惹得林開脊椎發涼。
銅鈴輕輕晃動,她低聲招呼著林開跟上去。
“呀,老爺子,您爬這麽高作甚,小心摔下來,來,我來幫您~”周玲臉上洋溢出熱情的笑容,直奔道袍老者的方向疾步走去。
看她這般熱情的樣子,當真像是一個擔心老人家從牆上掉下來的善良女子。
林開心中一歎,隻好裝傻充愣地跟著上去。
雖然沒有見過被銅鈴控制的人是什麽樣的狀態,但依據對方沒有半點懷疑的樣子,應該是被他蒙對了。
正坐在牆頭的老者明顯沒料到會有人出現,當即嚇了一跳,面色發白。
直到看清是一個笑靨如花的女子後,他才放松下來:“沒事,老夫只是打算坐在這裡看月亮,你看這個月亮,有那麽大……”
老者舉起手,對著月亮指了指,結果不知在何時,剛剛還很大的月亮就已被烏雲遮掩住,透不出半點光亮。
他尷尬地哈哈笑著,而周玲也是被他這一操作整不會了,臉上掛著僵硬的笑。
清脆的鈴響傳入耳中,老者被這聲音吸引到,循著聲音找過去,便看見了周玲手中拿著的銅鈴。
“這,莫不是懾心鈴?相傳早已遺失,擁有震懾人心神之效用,怎會在你手上?!”他橫眉瞪眼,怒目圓睜,像是看見了不該出現在此處的東西。
老者看向周玲,那張笑顏並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人。
但她手中的銅鈴可不曾停過,而有一個目光呆滯的男子,正動作僵硬地停在她的身後。
“這傻小子,莫不是被你用這懾心鈴給控制住了?你這女娃子,看不出來,心眼怎麽這麽黑!”
老者怒斥著周玲,提著他的布袋,直接從高高的牆頭上輕輕松松地跳下來。
周玲的假笑徹底僵住了,她怎麽也沒想到,僅一個照面,這個小老頭就說出了連她都不知道的事。
這懾心鈴果然與她所試驗出來的一樣,擁有控制人心智的效用。
不過這老頭居然能一眼認出這寶貝的來歷,還能毫不猶豫地跳下來質問她……
周玲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忌憚,面對道袍老者的步步緊逼,果斷退到了林開的身後。
林開:“……”
他的內心波瀾漸起,但表現出來的依舊是那副被控制的傻愣模樣,連老者看了都心生同情的那種。
“你,上去擋住他,快去。”周玲推了林開後背一把,同時瘋狂晃動她的銅鈴。
林開也沒想到,跟著這人出來,第一戰居然是對付一個老頭。
他隻好扮演一個被控制的人那樣,傻愣愣地衝上去,打算直接橫在老者身前。
看見這一幕,周玲差點緩不過氣來:“你用那支筆,筆!用身體擋做什麽,你是不是傻!”
在怒罵之下,木筆被林開取出,默默攥緊。
他直接高高舉起,準備直接將心中的憤怒化作力道,砸向老者舉起的……大鐵錘上?!
為什麽一個布袋裡能藏著一柄長度與重量均能嚇死人的黝黑鐵錘?
為什麽這老者舉起這柄大錘子還能這麽輕松?
這不科學!
林開用木筆擋下了老者砸下來的鐵錘, 但稍後便是心中大定。
這鐵錘的力道並不是很大,只是讓他雙腳稍稍陷進泥土裡罷了,似乎是老者有意控制了力道,不願傷害被控制的他。
見林開被製住,周玲隱約覺察到危險,手中的銅鈴都快搖出重影來。
她也不再掩飾,氣急敗壞地說道:“你個傻子,你不是符咒師嗎?快用你的能力!”
林開握住木筆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但還是假模假式地在身前勾勒出作用不明的紋路。
周玲見狀,心中一喜的同時,雙目凝重地看向舉起大鐵錘衝過來的小老頭。
誰能想到剛離開地牢沒多久,就遇到了這麽個硬茬。
但沒事,她知道林開的能力有多強,起碼能擋住這個二話不說就發起攻擊的瘋子。
一念至此,周玲直接繞開一個圈,向林開靠近的同時,想將那個小老頭也一並引過去。
只要他正在使出的符咒能力有效,那一布袋的東西就是她周玲的了~
就這麽想著,她雙眼直視前方,看向林開,卻與他清明的眼眸對上了:“怎麽可能……”
周玲的身軀止不住地往前跑,而那枚符咒已然成型,在林開凌空祭出後,便徑直朝她飛來。
她的動作頓時止住,也讓老者就此停下,好奇打量著向周玲走去的,神色間平靜,可怒意內斂的林開。
只見他再次舉起堅硬如鐵的木筆,在周玲驚恐的注視下狠狠砸落:“我傻?再傻也沒你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