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開謹慎地觀察四周後,沿著牆邊小心地靠近那座老房子。
只是這動作在林欣看起來有些偷偷摸摸的,搞得好像他們是來做賊一樣。
林欣有些無語,她在走到這裡時有觀察過兩邊,都是一些老舊的屋子。
大門破損且向內開著,裡面倒落著各種東西。
雖然門前還掛著白色燈籠,但能很明顯地看出,這些房子早就沒有人住了。
更何況他們在這條路上走著,都沒有見到一個人出現。
“有必要表現出如臨大敵的樣子嗎?”林欣無奈地喃喃自語。
她理了理自己因慌亂而變得凌亂的頭髮,讓自己顯得精神一些。
身上的衣服鞋子沾上了泥水,她也不在意。
能夠離開那棟老房子,都足夠她開心的了,哪裡有心情在意衣服被弄髒了,只是這些汙漬卻將她襯出一種利落感。
她就這麽大搖大擺地走在路中間,越過鬼鬼祟祟的林開,直接伸手將門打開。
在跨進門檻的時候,林欣順便伸出頭,對直愣愣看著她的林開喊了一句:“別磨嘰了,快點進來。”
林開無語地看了眼四周,發現並沒有人出沒。
他有些汗顏地抹了把並不存在的汗水,進入屋子的同時,順便把門給關上,隻留下一條小縫。
剛剛的行為在林欣看來可能是小心得有些過分了,但這座房子看上去像是陷阱一樣,他小心一些也沒問題。
林開暗自安慰了下自己,轉而看向房子內的布局。
微弱的光從已經發黃的小窗戶中透過,讓空蕩的屋子內顯得昏暗。
這地方似乎通風不好,一進來就能聞到一股特殊的霉味。
屋子正中擺放著一張方桌以及兩張椅子,但上面布滿灰塵,似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人擦拭。
右手側的牆角處擺放著一個牌位,由於屋子內有些灰暗,林開連它的外形都看不大清。
這裡的東西少得可憐,連一點現代的影子都沒看到,似乎和他先前所猜測的有些符合。
是那些東西會引來怨靈嗎?
一念至此,他忽然感到了一陣令人安心的氣息。
但還沒來得及細細感受這股莫名的氣息,就被林欣的呼喊聲吸引了注意:“林開,你過來,這裡有人。”
他左手側的牆邊擺放著一張小床,借著林欣點起的燭光,一個看起來行將就木的老人就這麽出現在他的面前。
“嘶。”林開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
畢竟他們進來的時候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他還以為這裡沒有人。
老人躺在床上蓋著被子,如果沒有光亮,僅憑老人微弱的呼吸,她在陰影中的身影很難被人發現。
“奶奶,您怎麽會在這裡?沒有人來照顧您嗎?”林欣將點亮的蠟燭放在床邊的小桌子上,讓燭光能照亮老人的面容。
林開現在很想知道,林欣是怎麽在昏暗的地方找到蠟燭和火柴的,這不科學。
但現在的側重點明顯不是這個,他也只能暫且忘記這個令人好奇的問題。
林欣的嗓音很溫柔,聲音很小,生怕太大的聲音會讓老人受刺激。
老人的臉上爬滿了皺紋,和林開見過的皺紋臉凶手不同,這位老人臉上帶著一股滄桑之感。
花白的頭髮凌亂地散落,床鋪被褥似乎因為在昏暗潮濕的環境中而發出霉味。
老人聽見有人的呼喚聲,慢慢醒轉。
她的眼睛有些渾濁,
帶著特有的沙啞聲線,聲音微弱地說道:“你們……是昨天被帶過來的人吧?” 老人臥在林欣支起的枕頭上,看上去有氣無力的樣子讓人心中一緊。
聽到老人主動提出他們的來歷,林開的第一反應是有戲。
林開他們曾在村子裡走動時,見到劉鵬和徐彥的身影。
還沒等林開主動跟劉鵬二人打招呼,就見他們被幾個村民抄起棍棒驅趕。
村民的眼神與語氣像是在看一個命不久矣的人,不知因何原因被追趕的劉鵬二人從他們藏身的地方路過,發出的慘叫聲可謂是將慘字貫徹到底。
當時林開就默默地轉身離開了,已經有勇士犧牲了自己,讓他們獲得了情報,他只能在心裡祝他們平安。
“您知道些什麽嗎?能告訴我們嗎?”林開的語氣很是誠懇。
燭光在他的眼瞳中熠熠生輝,為他的雙眼蒙上了一層溫暖動人的光亮。
老人似乎被這話打動,雙唇微顫,準備開口說話。
只有林欣皺著眉頭,看著突然畫風不太對的林開,腦海中第一時間閃過的念頭,竟是‘這貨的形象有這麽好’?
聽見老人開口,林欣隻好試圖把剛剛顛覆她三觀的一幕忘掉。
老人一開口,濃烈的滄桑之感撲面而來。
她的聲音帶著特殊的感染力,將林開他們的思緒帶入她的話中。
“我姓張,是家裡最小的孩子。約莫是六十年前,當時家中還算富裕,家姐即將成婚,只是在成婚的當天卻不幸殞命。”
短短的幾句話就道出了一個不幸殞命的女子,這讓林開不禁想到了界域的名字——鬼新娘。
老人咳了幾聲後,接著說道:“成婚當天,村子裡比往常熱鬧許多,村子裡的人幾乎都對這場婚事感興趣。”
“可拜堂時,大門外卻衝進來幾個女子,吵鬧著說新郎和她們有染,並許諾了終身。”
“家中因這場婚事顏面掃地,父親震怒,當場就想悔婚,打算先將新郎抓起來。”
“新郎知曉被抓到的後果,便以家姐的性命做威脅,將她帶至村外想要逃離,卻被村民圍堵在了村口。”
“知曉無法逃離,那殘忍的混蛋在自刎之前,就將無辜的家姐一同殺害,絲毫不念及曾經的情誼。”
說到這裡,老人是止不住的哽咽。
林欣輕輕拍著老人的後背,對她所說的往事深感同情。
隻停頓了一會兒,老人就繼續說著:“家道因此中落,我也苟延殘喘至今。只是家姐離世後的幾年間,村中一直有人莫名死亡,死狀極其淒慘,且都有嫁衣留下。”
“村民都認為是家姐的怨靈作祟,請來了一位天師,用家姐與那混帳的畫像作為封印的容器,在村中做法。”
“自此,村子裡也和平了許多。但家姐的性子我最清楚,斷不可能做出殘害人命之舉。”
“奈何我人微言輕,因家道中落,也被村民所排擠,苟活在已故天師的居所中。”
“只是在天師離世後,村子裡又開始出現死亡,只要家中存有某種東西,就會引來怨靈的出手。”
“因此,村裡人尋了一個古老的法子,將村外的人引進來,用特殊的方法,將他們作為怨靈發泄的羔羊。”
“因我極力反對,村裡人便將我排除在外,私下做出那種勾當,而村子裡也因此不再有人成為怨靈的目標。”
老人斷斷續續地講了一大段的話,林開他們也沒忍心打斷。
她的樣子看上去像是早就想將這樁舊事告知他們,只是礙於身體原因,只能待在這個陰暗潮濕的屋子裡。
即便身體再虛弱,老人依舊在將她所知道的事一一告知。
聽完老人所講的往事,林欣震驚的同時,憤怒的臉色出現在臉上:“原來都是這些村民搞的鬼,難怪我們會遇到這樣的事。”
林開則是一臉凝重,食指輕輕撫過鼻梁,有些疑惑地說道:“張奶奶,方便說一下新娘和新郎的名字嗎?”
從老人的言語中,死亡的人只有參與婚事的兩人。
雖然從當事人的口中說出的話,難免會有一些偏差。
但從老人說的話中可以得出,如果是新娘怨恨纏身,她的怨恨對象根本就不會是大槐村的村民,而是將她殺害的新郎。
而新郎被村民圍堵而死,反倒是最有可能怨恨村民並且殺害他們的人。
現場留下的嫁衣,也可能是新郎用來嫁禍給新娘的東西。
畢竟看到嫁衣,就會聯想到新娘,這很合情合理。
而他們這些外來人會被陷害,作為替罪羔羊,也是因為怨靈會將使用某些東西的人作為目標。
這也是為什麽村子裡都沒有趨近現代的東西,反倒是瓦房內保留著以往的東西。
根據老人所提供的信息,林開已經想明白了很多東西。
只是老人一直沒有說出新娘和新郎的名諱, 是說出來的話會出事嗎?
只見老人微微點頭,毫不猶豫地出聲,只是氣息越來越弱:“當然,家姐叫做張婉兒,而那個混帳,就叫,叫……”
話未說完,老人的瞳孔就失去了焦點,雙手無力地垂落。
整個過程極為迅速,讓他們反應不過來。
可從老人剛剛的舉止來看,並不像是即將步入死亡的人,怎麽會……
又一次見到有人在面前失去生機,林欣顫抖著身子站起來,握住了林開的手臂。
她的臉色很難看,在燭火的映照下好像失去了血色。
林開自然也被這一幕嚇了一跳。
突然失去生機的老人就這麽安靜地臥在床上,昏暗的室內不知何時變得陰冷。
正當他們向後退了幾步時,一聲巨響打斷了他們接下來的動作。
一個碩大的身軀撞入屋內,殘破的大門撞在牆上發出巨響。
慌張的劉鵬身後跟著依舊高冷的徐彥,就這麽巧合地和林開他們進了同一間屋子。
徐彥背著的畫卷似乎對他很重要,這種時候都不離身。
外面傳來亂糟糟的聲音,急促的腳步聲與棍棒揮動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一群赤膊大漢堵在了門口。
天知道劉鵬他們是怎麽引來了多少人,才能成功將產生退意的林開二人堵死在這裡。
無語的林開看著滿頭大汗的劉鵬,幾度張開的嘴又屢次合上,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偏偏罪魁禍首劉鵬還發出了無辜的問候:“你們怎麽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