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頭髮一綠一黑,但面相上酷似兄弟的兩人,每人手中牽著一個孩子,踩在林中的積雪上,卻又如履平地一般,穩步前進著。
獨孤鑫也算是時隔多年之後的故地重遊,他一邊走著,一邊向父親和兩個孩子介紹著這片森林中,一些與內陸森林不同的魂獸。
當然,也僅限他當初見過、聽說過的那些了,這個世界上的魂獸種類實在是太多了,更別說是人跡罕至,基本沒什麽資料的極北之地,他也經常有叫不上名字的時候。
就當他又一次,被小朋友的“爸爸/老師,那個又是什麽?”問倒的時候,他卻突然面色一變,看了獨孤博一眼。
獨孤雁她們兩個還以為獨孤鑫生氣了,卻聽獨孤鑫笑道:
“雁雁,依然,你們說,要是在荒郊野外,或者森林深處獵魂時,有一個人偷偷摸摸地跟著四個人,那是為什麽呢?”
獨孤雁和孟依然似乎很適應這樣無頭無腦,突然的發問,兩人想了想,獨孤雁道:
“要是他魂力比我們低,那說明他怕我們,我們可能目標和他重合,又或者,他只是另一個強者的探子。我們可以直接把他揪出來,好好問,慢慢問。”
孟依然補充道:“要是他魂力比我們高,還那麽鬼鬼祟祟,那就說明他不懷好意,自己要小心注意,最好能通知長輩和老師,要是沒辦法,那就只能想辦法制造混亂,趁機逃掉。
要是逃不掉,最好能在他真實傷害到我們之前,先報家長的名字,讓他去和家長交涉,避免自己收到傷害。要是連…”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傑傑怪笑聲打斷了,一個身裹皮草,臉型尖銳的中年男子出現了,正是偷偷跟來的代瑟慶。
“小姑娘們倒是還挺聰明,那你們不妨說說你們的家長叫什麽名字啊?搞不好還是伯伯的故人呢?”
說吧,說出你們的靠山,然後讓我招惹不起,最後在你們最放心的那一刻,再讓你們死去,這樣才能欣賞到天驕們臉上最好看的那種表情啊。
獨孤雁和孟依然明明是兩個小孩,面對惡形惡狀,笑聲尖嘶難聽的代瑟慶卻半分沒有害怕的樣子,顯得很是鎮定。
代瑟慶卻也不意外,這樣年紀的小孩子來魂獸森林,而且還是極北之地,肯定是有守護者隨行的,看來這兩個年輕人的魂力必然不低啊。
但二十幾歲的樣子,哪怕娘胎裡修煉,能比老夫半生修煉出的魂聖等級高嗎?
他惡笑了一聲,白黃紫紫黑黑黑七個魂環出現在他的身上來回律動,隨著雙腿並攏化成一條蛇尾,身上開始長出一片片鱗片,本就尖銳的下巴更尖了。
隨著武魂附體,魂聖等級的魂力威壓向他面前的四人壓製了過去,不論大小,一視同仁。
黑發男子身上出現了黃黃紫紫黑五個魂環,魂力綻放,頂住了威壓,護住了自己身旁的兩個小姑娘。
傑傑傑,他就知道,二十多歲是個魂王已經很了不起了,雖然還是沒有他的等級高,但果然是個天驕。
雖然黑發男子的武魂和他類似,也出現了一條蛇尾,甚至還有若有若無的威壓,但他反而更興奮了。
一個大境界的壓製之下,足以讓他輕松送這位具有同類武魂的天驕去死,一念及此,他開心得用舌尖刮了刮嘴角。
“咦?”
似乎看清了代瑟慶的武魂,獨孤鑫發出了疑惑的聲音,甚至疑惑得歪了歪頭,就想不明白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種人,
蛇類武魂?他怎麽敢的啊。 呵,嘲笑我的魂環嗎?我老代的痛苦,你們這些一路順風順水的天驕,又怎麽能明白呢?
就在代瑟慶胡思亂想,心理準備好了《天驕的999種死法》準備用於實踐時,一個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
“跪下。”
是那個綠發男子發出的命令,簡直可笑,他以為他是誰?這是他的宗門勢力裡嗎?難道所有人都聽得他吩咐?他們憑什麽如此頤指氣使!
但代瑟慶的身體,卻似乎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聽話地跪下了。
哦不,因為是蛇尾,所以他是趴下了。
他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明明,已經殺了那麽多所謂的天驕;明明,以為已經把曾經的屈辱忘得一乾二淨……
難道,我就那麽賤?
“站在原地不許動,無論發生什麽。”
那個聲音再度傳來。
他的身體又把自己擺回了站立的姿態,然後,本就心驚膽戰的他,看到了更令人心驚膽戰的東西。
黃黃紫紫黑黑黑黑黑。
九個魂環,安靜地浮動在那個綠發青年的身體周圍。
他竟然,招惹了一名封號鬥羅?
而且,封號鬥羅的手段都那麽讓人難以理解、防不勝防嗎?
獨孤鑫上前,在這個撞到上槍口的倒霉蛋身上一陣搜刮,除了給他留了一件單薄的裡衣以外,什麽沒剩下。
他也想反抗,但哪怕是對自己全部身家的渴望,都驅動不了他自己身體的一絲一毫。
看著面前兩個小丫頭,接過魂導器檢查時熟練的樣子,分明是兩個手熟的。
而她們眼中的光芒和面上的表情,他也似曾相識,這不就和自己收集戰利品時一模一樣嗎?(舔包抽卡開盲盒)
行…行家啊…
看著眼前一行四人檢查完戰利品,繼續往林中走去後,代瑟慶似乎松了一口氣。
好歹,命保住了。
生死之外無大事,就當破財免災了。
但思想歸思想,身體歸身體,他哪怕心中盡力了,卻身體卻還是一動不動。
他才明白,他並沒有被放過,而是不想讓他在他們面前死,那樣太難看,怕髒了眼睛。
這是哪?
魂獸森林!
而且還是極北之地的魂獸森林。
不說森林裡那些性情凶猛的魂獸,就說這樣的天氣,他哪怕是魂聖,但不吃不喝、沒有補充之下,他的魂力又能為自己禦寒幾天?
但是很快,他就不用思考自己在寒冷中能撐幾天的問題了。
一只不過千年左右的雪虎,從一側林中跑了出來,正要鑽向另一邊時,突然停下了腳步。
它左右打量著一動不動站著的代瑟慶,在代瑟慶的魂力威壓下瑟瑟發抖,但雖然威壓再強,一動不動的他仍然造成了雪虎莫大的興趣。
哪怕身體不能動,但魂力的運轉卻在那名封號鬥羅離開後恢復了正常,代瑟慶原地釋放出了自己的第一魂技, 一道黑色毒液從他口腔中的腺體分泌,從微張的口中射向了前方。
隨著毒液腐蝕地面,腥臭的氣息隨之發散開來,驅趕走了雪虎。
但很快,遮天蔽日的腐屍蠅就循臭而來。
這種魂獸天性嗜臭,而且每一隻都帶有可怕的腐蝕性劇毒,更是成群出沒,多食腐食,甚少攻擊活人活物,否則恐怕會被魂獸和魂師兩個世界一起絞殺。
但今天不同,代瑟慶剛從口中噴出有味道的毒液,難免有些殘余,所以這些腐屍蠅有的停在了地面的那攤毒液上搓著小手。
另一波則是成群結隊地,從口中鑽進了代瑟慶的身體。
消化道的蠕動和魂力的自發反應絞殺了一隻又一隻,但每當一隻腐屍蠅死去,它體內的毒素就會釋放出來,將其他的腐屍蠅刺激得更加瘋狂。
在代瑟慶的感應中,他的身體已經被腐蝕出了一個又一個的空腔,但也有好消息。
隨著這些空腔一個又一個的出現,他的身體似乎終於醒悟了。
雖然腿(尾巴)還是好像落地生根,但其他部分卻變得漸漸地能夠慢慢挪動了。
但終究還是來不及了,他就那麽站著被蛀成了一具腐屍。
就和他的人生一樣,發爛發臭。
新的蛆蟲又從這座“新巢穴”中汲取血肉,慢慢成長,直至成長為新一批的腐屍蠅,再前往下一處“好地方”築巢。
雪一直沒停過,兩塊寶石般晶瑩的魂骨,在那攤爛肉中冒出了頭,又被白雪覆蓋,只有微弱的光芒仍在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