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字巷口,警戒森嚴。
大雨如注,在地面上匯成涓涓細流。
朱常淓負手而立,看著地上躺著的任天安,弩箭扎透了他的心臟,一擊斃命,精準狠辣。
對手身後了得,絕非等閑之輩。
“參我,帶回去讓仵作驗屍吧。”朱常淓擺擺手道,清人的諜子們已經按捺不住了,他們想要在城中製造混亂與恐慌。
張印立迅速帶人清理了現場,將屍體運回知府衙門。
幾架馬車趕到,內閣諸臣不緊不慢地從上面下來。
馬士英一眼便瞧見了潞王,迅速帶著幾人上前行禮。
“監國,清軍急攻,城中的蛇蟲鼠蟻,不足為懼。”馬士英安慰道,他害怕朱常淓亂了陣腳。
殊不知,始皇帝什麽陣仗沒見過,就這點小事,他的心中毫無波瀾。
他只是在想,朱重八的錦衣衛看來還是不可或缺的,若不是湖廣事急耽誤了組建黑冰台,清理這幫諜子的事情他就會交給張煌言。
但他知道,對方這是急了,牛三交給自己的那封空白名單,看來威力十足。
見現場已經被知府衙門的人清理,閣老們撲了空,只能抓住張印立詢問前後事宜。
朱大典獨自站在一旁,地上的水打濕了他的靴子,挪了挪地方,卻瞧見雨水中還殘留著血絲。
他吞咽著口水,有些緊張,扭頭看了看站在巷子牆邊的潞王,腦海中正做著思想鬥爭。
他覺得,任天安的死是個警告。
猶豫半天,朱大典來到了朱常淓面前。
“監國,臣有事稟報。”
“說。”
朱常淓見朱大典吞吞吐吐的樣子,來了興趣。
“杭州城只有三面易攻,北城與東城皆有重兵把守,臣以為這些清軍諜子若是想與敵軍裡應外合,定會選擇守備較弱的鳳山門,聽說劉良佐部已經運動到了城東,孫嘉績所部主力多數布置在了東邊。”
“那朱尚書的意思是?”
朱大典佯作沉思,見潞王一臉真誠,便大聲說道:“臣以為,當加強城南守備。”
“哦?看來朱尚書心中已有定計,直說便是。”朱常淓點點頭說道。
“臣認為,可調張總督標營駐守南城,畢竟孫嘉績所部皆為義軍,沒有老將坐鎮恐怕......”朱大典皺著眉頭,話沒有說盡。
不遠處的馬士英聽見了朱大典的話,投來了意味不明的目光。
朱大典也注意到了馬士英,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隨即便扭頭等待著潞王的決斷。
朱常淓明白了朱大典的意思,這是想調陳洪范去南城駐守,雖然他對朱大典的動機有些懷疑,但是朱大典說的其實也有一定道理。
孫嘉績所部義軍說句難聽的,在始皇帝心中那就是烏合之眾,若是清軍像今日這般猛攻,說不定轉瞬間就會分崩離析。
今日北城若不是方國安所部奮力廝殺,楊廷麟及時救援,險些就會支撐不住。
然而,朱常淓心中清楚這還只是清軍的試探罷了,進攻的都是降將,清軍八旗主力還縮在後面養精蓄銳呢。
今日,可是守城大戰的第一日,就已經凶險至此。
“此事,你去安排吧,調陳洪范鎮守鳳山、錢塘兩門。”
“臣遵命!”
朱大典心中大喜,拱手行禮後便轉身朝著馬車走去。
另一邊,幾位閣老也了解完了詳細情況,來到了朱常淓面前。
“監國,此事非同小可,臣等以為當大索全城,徹底清理城中汙垢。”高弘圖眉須全白,美髯上沾滿了水珠,此事一出,他最擔心的是城中的糧倉武庫,特別是搬到吳山的火藥局。
這些可都是杭州城的命脈,絕對不容有失,所以一定要把城中的隱患清理乾淨。
“是啊,臣附議,城中重地還需加強守衛,以防偷襲。”薑曰廣也附和道。
“監國,可否按圖索驥?”黃道周有些奇怪的問道,牛三既然給了名單,為什麽不按照名單抓人呢。
“閣老們的意見本王明白了,諸位先回吧,此事,本王會著人辦理。清丈後方田地,才是內閣的第一要務。”朱常淓笑道。
“臣等遵命!”眾人齊聲道。
待幾位閣臣走後,朱常淓在附近的街巷中轉了起來。
“李寶啊,你冷嗎?”
“奴婢......不冷。”
李寶一驚,不知道潞王為什麽忽然問他話,瞬間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冷就是冷,不要對本王說謊。”
盡管雨聲很雜,可朱常淓的聲音卻清晰地穿透了李寶的耳朵。
清脆的耳光聲瞬間響起,李寶狠狠地抽打著自己的嘴,邊打邊說道:“殿下,奴婢錯了,奴婢該死!奴婢記住了,以後再不敢了!”
“記住就好,你辦事認真本王很滿意,但你不說實話,本王不喜歡。”
李寶趕緊將油紙傘王往前遞了遞,將朱常淓全部遮住,自己則走在雨中。
兩人就這麽,一直走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