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蒙面的貞子站在門口。
面前擺著五具被拚湊好的屍體。
沒皮的甚至連皮都穿好了。
屍體旁邊那個酒店服務員雖然戴著口罩,但從露出的眉眼與語氣可以感覺出,他在笑。
一時分不清誰才是更可怕的那個。
“他們就是你們認為的聲音來源嗎?”貞子撩起頭髮,原本全黑的眼睛表面出現了些許白色蛛網狀裂紋,看起來依舊極為滲人。
剛不小心崩了沉默寡言人設的衛左沒出聲。
陸雙鯉一本正經道:“是的,但為保障您的權益,請您先嘗試在房間裡入睡。”
“不用了,我相信你們酒店的服務質量。”
“至於這些屍體……”
貞子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口中咬斷。
“哢嚓、哢嚓。”
骨頭被嚼碎的聲音響起,明顯吃得很香的女人含糊道:“我會處理的,你們可以離開了。”
【您已獲得“真子”的好評×1】
【您當前已獲得好評:1】
【您當前的生命值為10/10】
嗯?原來是真子而不是貞子嗎?
被陸雙鯉拉住手臂離開的衛左側頭看了眼在他們從房間裡離開後,一步步走進門內的真子。
真子敏感地偏頭,正好與他視線對撞。
“再見。”
眼睛表面白色裂紋越來越多的女人無聲開口。
衛左心臟猛地顫了顫。
與恐懼無關,而是陸雙鯉先前提到的客人與服務員之間那條看不見的線忽地扯動了一下,可從表面來看,他分明已經完成了對方提出的要求。
商品售出後大多會有售後服務。
這也有售後服務嗎?
心臟處的沉悶讓衛左有點呼吸不暢,他暗暗深呼吸了幾次。
“怎麽了?不舒服嗎?”陸雙鯉覺察到身邊人的異樣,連忙放緩腳步,擔憂詢問道。
衛左搖頭輕聲道:“我沒事。”
“你騙我。”
陸雙鯉臉上寫著“我不信”三個字。
他眉頭緊鎖,有些生氣地說:“為保障酒店客人的權益,客人有一次更改評價的權力,在沒有使用這次權力前,服務員還是和該客人綁定著。”
“我和你說過服務員在酒店裡地位很低,客人是能通過線影響到服務員的。”
陸雙鯉點了點衛左心臟位置。
“我能感覺到,真子絕對不會是什麽對服務員友好的客人,所以你剛才應該是這裡不舒服。”
他目光深沉地盯著青年:“為什麽要撒謊?”
衛左莫名有種被下套了的感覺。
沒等他開口,陸雙鯉垂眸,聲音裡有淡淡的委屈:“你總是這樣,是不信任我嗎?”
這話一出。
問題突然上升到了很嚴重的地步。
難得感到無措的衛左正準備出聲,卻被剛辦完事情回來看到這場面的五八打斷。
它陰森森地說道:“這些話絕對不可能是這個只有蠻力的蠢貨想出來的,夏不冬那個烏漆嘛黑的肯定對他做過培訓!”
氣氛被五八破壞的一乾二淨。
似乎自從知道夏不冬讓陸雙鯉進來副本守株待兔後,五八對幾個舍友的好感就蹭蹭往下掉。
尤其針對夏不冬與陸雙鯉。
用它的話來說:“他們是系統還我是系統?用得著他們來看著你?是覺得我看不好你?”
衛左當時很想告訴它,舍長他們又不知道你的存在,
但想了想,沒有去火上澆油。 五八犯大病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等這陣子過去,就好……應該就好了吧?
在腦海中安撫好宛如吃火藥的五八,衛左又跑去安慰失落小狗陸雙鯉:“沒有不信任你,只是我覺得不是什麽大事,不想說出來讓你擔心。”
陸雙鯉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衛左輕飄飄一句話,就讓他重新展露笑顏。
青年注視著這個曾經救過自己數次性命的朋友,認真道:“不要對我撒謊,我會傷心的。”
專業潑冷水的五八“呵”了一聲。
氣氛再次被破壞的一乾二淨。
當然由於它是在衛左腦子裡說話,所以只是衛左單方面的氣氛被破壞。
“嗯。”
衛左應了一聲,隨後不解風情地補充道:“我盡力。”
好在陸雙鯉對他相當寬容,面對這種回答也能開心地笑起來:“我只是說我,對室長他們你可以隨便撒謊,我幫你圓,他們就不會傷心了。”
其他四個人聽到這句話都要哭了。
對時不時犯病的陸雙鯉也相當寬容的衛左摸了摸他的頭:“我替室長他們謝謝你。”
幸好我們寢室裡還有像我這樣的正常人。
陸雙鯉忽然問:“今晚你是睡員工休息室,還是回0407?”
衛左毫不猶豫地答道:休息室。”
他總覺得真子女士今晚會來找他們。
於是陸雙鯉帶著衛左回到了員工休息室。
掛著0615牌子的休息室裡,陸雙鯉邊解開繩索把棺材放下來邊說:“我看棺材裡什麽都準備好了,今晚你就睡棺材裡,這兒的床睡著不舒服。”
衛左看著陸雙鯉輕松擺弄棺材的動作,再次感到了匪夷所思。
“當初室長和何文加起來都搬不動這棺材,你背了一天,累不累?”
他狀若無意地提了一句。
陸雙鯉平靜道:“我獲得過幾次屬性點,但一直沒用,聽室長說你背著棺材,而且棺材可以離開你,就把那些屬性點全加在力氣上了。”
“衛左,隔岸者曾經讓我親眼目睹過你的生命線變成一條直線。”
“但我當時什麽都做不了。”
“就算後來筆直的生命線再次活躍起來,我也還是覺得很難過,難過到快死掉了。”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件事,我知道你不會願意將這種事告訴我們。”
陸雙鯉走到坐在床邊的衛左面前,像當初好幾次蹲在躺病床上閉著雙眼昏迷不醒的衛左旁邊一樣蹲在他面前。
他低頭將額頭貼在衛左膝蓋上。
聲音幾不可聞。
“所以我從昨天發現自己能輕松接過你背上的棺材時就一直很開心,我害怕自己一時衝動後也不能幫到你,我很慶幸能在這個副本裡為你做些什麽,我知道欠你的永遠也還不清……”
“所以求你,不要比我先死掉。”
衛左摸著陸雙鯉的頭髮。
他剛開始救人只是為了應付五八,救人時心裡毫無波瀾,甚至會覺得麻煩。
但後來,心臟的跳動頻率就不再受他控制了。
活過來不止是夏不冬他們,還有衛左。
夜色逐漸深了,時間指向十二點。
“鈴鈴鈴——”
“鈴鈴鈴——”
仿佛帶著衝天怨氣的電話鈴聲在員工宿舍裡全方位無死角地猛然炸響。
貼在牆上的電話自動接通。
真子飽含憤怒與恨意的尖銳聲音讓人覺得她似乎下一秒就要穿過那個電話,親自來到這個房間裡撕碎兩個服務員。
“為什麽!為什麽我還能聽到聲音!”
“你們沒有完成我的要求!你們欺騙了我!”
“去死!去死!去死!”
伴隨真子怨恨聲音而來的是從員工宿舍門四邊不斷滲出的黑紅血水。
血水不斷往二人身邊延伸過去。
今晚沒有蓋上棺材蓋的衛左從棺材裡離開。
心臟如刀攪般疼痛,喉嚨發癢,他沒忍住咳嗽了兩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陸雙鯉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但這人完全不在乎自己,隻死死看著衛左。
衛左一邊按住因為他受傷而狂躁的陸雙鯉一邊對著電話道:“真子女士,能理解您的心情,我們會盡快趕過去為您處理這件事,請您在房間裡稍作等候。”
興許是他的話起了作用,電話那頭變得平靜。
片刻後,一道陰森嘶啞的聲音傳過來。
“三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