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面鎮今晚迎來了史上最大的一次危機。
沒人知道為什麽以往對無面鎮居民無比友好的白霧裡會突然出現可怕的殺人怪物。
那怪物像是白霧中的幽靈般,當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無面鎮居民背後時,就會像收割稻草一樣輕松割掉對方的腦袋。
沒等別人反應,它便消失在了茫茫白霧中。
無面鎮的居民不斷痛罵詛咒著怪物,但這場殘忍的殺戮卻始終沒有停止。
“阿嚏!”
又聽到一句惡毒詛咒的衛左打了個噴嚏。
他揉揉發紅的鼻尖,大衣兜裡的黑色招財貓從有無面鎮居民開始詛咒衛左開始,溫度就一直沒有下去過,甚至持續升高。
“居然真的除了那個以外全都有實體。”衛左隨手又削掉一個無面人的腦袋,嘀咕道。
黑沉沉的夜,一輪皎潔的明月懸於空中,如霜似雪的月光洋洋灑灑地鍍在無面鎮每一塊磚瓦每一寸地皮上。
從遠處吹來了柔和的夜風,萬籟俱靜。
有人行走於白霧中,形如鬼魅,手起刀落。
為方便削腦袋,五八二次改造了那把已經擁有了永不折斷屬性的手術刀。
這下,這把手術刀完全不像是手術刀了。
“殺我的人在這裡面?”
衛左站在無面快遞站門口,額前的碎發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哪怕已經殺了近半晚上的無面人和無面怪物,他看起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乾淨。
五八回答道:“能量點在裡面,錯不了。”
衛左整理了下圍巾,莞爾一笑道:“也對,我腦袋不就是在這裡面掉的嗎?”
“走吧。”衛左不急不緩地走向快遞站,優雅從容,殺意在深邃無底的黑眸深處翻湧。
“等下,打boss怎麽能用和打小怪一樣的武器呢?哥給你換個。”五八邊說邊掀起棺材蓋,一把短刀被拋了出來,正正好落到了衛左腳下,深深插到地裡。
“再歪一點,還沒見boss我就先交代了。”衛左笑著抽出短刀。
借著月光打量,短刀總長約25cm,通體呈灰黑色,還略帶一點青,刀身薄如蟬翼,鋒利異常。
【物品:鵲羽】
【品質:a+級】
【簡介:斬金斷玉,削鐵如泥。】
【備注:沒有刀鞘,如不是擁有者刻意,它絕不會傷主。】
【系統評語:它叫鵲羽,只是因為它是鵲羽色而已……】
“鵲羽?好名字。”
衛左隨手撩起大衣,把短刀別在腰間。
走進快遞站,撲面而來的寒氣沒能讓衛左的腳步減緩哪怕一瞬間,直到快遞站裡那扇門忽地被人推開,衛左停在了原地。
“小衛啊,怎麽這麽晚還不睡覺啊?又跑出來吃宵夜?能給李叔也帶一份嗎?”
朝衛左走過來的李叔笑容溫暖又真摯。
衛左一動不動。
李叔拍了下衛左的肩膀,大咧咧地說:“還是買許記燒烤,這回多烤幾個腰子,嘿嘿。不過年輕人啊還是要少吃宵夜,你看你瘦得,最近是不是又一日一餐了?李叔跟你說……”
全身上下都結著薄薄白霜的李叔不斷散發出凍人寒氣,宛如一個製冷機站在衛左旁邊。
兩分鍾後,大衣上也掛起白霜的衛左動了。
他任由李叔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神色自若地走向42號快遞櫃。
表面覆蓋著堅冰的快遞櫃被暴力破開。
“哎呦!”李叔嚇了一跳,
緊張道,“小衛你這是做什麽啊?怎麽還撬別人快遞櫃呢?你要是有啥難事和李叔說,李叔難道還能不幫你不成?” 衛左沉靜地看著快遞櫃裡面。
頭、頸、四肢、軀乾,全都在。
快遞櫃裡那顆白天不翼而飛的頭此刻閉著眼睛呆在軀乾上。
忽然,頭顱緊閉著的兩隻眼睛像白天那樣眨了眨,他睜開眼死死盯住衛左,抿唇露出活人基本不可能做到的誇張笑容,臉部表情完全扭曲。
“小衛啊,怎麽這麽晚還不睡覺啊?”
“小衛啊,你在看什麽呢?”
兩個一模一樣的聲線響起。
森森冷氣緊貼著衛左的背部,面前的頭顱嘴巴張大成不可思議的弧度,牙根都看得一清二楚。
“李叔,你腦袋裝反了。”衛左垂眸淡淡道。
衛左面前的李叔表情有些驚慌:“裝反了嗎?那小衛你可以幫李叔裝回來嗎?”
衛左身後的李叔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小衛你可真會開玩笑!你是在和李叔講鬼故事嗎?”
截然不同的反應。
“李叔,我是一個溫柔友善的人。”
“但我不是什麽有耐性的人。”
衛左逐漸對李叔的遊戲失去了耐心,從進門開始,沒有看到五八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進入了一場幻境裡面。
不,應該是在快遞站外時,他就進入了幻境裡。
轉身,抬腳一踹的同時鵲羽掠過。
“咕嚕——”
李叔的腦袋掉落在地上,衛左定睛一看,發現那腦袋不管左看右看都只能看到後腦杓。
壓根就沒有臉。
衛左再次扭身看向快遞櫃裡的李叔腦袋,鵲羽剛落到腦袋正上方——它就消失了。
周遭事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破碎。
眼睛像是進了灰塵,又癢又疼,衛左不由得閉上眼。
再睜開眼時,衛左赫然回到了快遞站外。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進入過快遞站。
五八沒發出聲音,衛左摸了下身旁的棺材,滾燙的溫度讓衛左產生了他剛才是不是把手伸進了岩漿裡的錯覺。
衛左重新把蛛絲系上,拖著棺材往快遞站裡面走去。
沒有疑問,也沒有困惑。
想到五八進入這個副本後兩次提到它像中病毒了一樣,程序卡卡的,衛左再猜不出來是逃生遊戲在搞事情,就枉被這遊戲針對這麽久了。
【無夢】
【注:無面小鎮的原住民,能夠製造幻境和侵入別人的夢境。經常會被當值神秘寄件人的無面鎮居民請去幫忙給玩家們製造噩夢以降低玩家的精神值。】
【系統留言:它製造的夢境裡沒有顯示時間的鍾表,可通過這個判斷自己是否在夢境裡。】
經過快遞站的大門時,一行信息被棺材投影出來。
“這也太敬業了吧?”衛左調侃道。
可惜無人回應他。
快遞站裡的那扇門剛被打開,衛左就看到撐紅傘的紅裙無面女牽著一個無面小男孩站在走廊裡。
“你果然是一個有趣的人類。”無面女道。
面對割掉自己腦袋的仇人,衛左聲音顯得出乎意外的平靜:“我也這麽覺得。”
無面女不語,手中握的紅傘開始緩緩傾斜。
“左、左子,快、快上……”
突兀上線的五八話都沒說完,衛左就已經如浮光掠影般來到了無面女左邊,一隻手緊緊抓住她握著傘的左手手臂,另一隻執著鵲羽的手直接朝無面女的手腕處用力往下劈去。
“噗通!”
手掌和傘同時掉落在地。
衛左順勢彎腰撈起兩樣東西,然後迅速轉身朝棺材跑去,棺材蓋一掀,手和傘往裡一扔。
乾淨利索,任誰都要誇聲這動作真熟練啊。
失去了紅傘,無面女的身體轟然潰散。
“怪不得要在暗處割我頭,啟動這麽慢,等你發力黃花菜都涼了。”衛左看似在笑,語氣裡卻半點溫度都沒有。
他的仇人可不止無面女一個。
“跑什麽?”衛左把妄圖逃跑的無臉小男孩硬生生拖回來,問道,“這是你媽媽嗎?”
無面小男孩驚恐地拚命掙扎著。
衛左笑了笑:“真可憐啊,這麽小就沒有媽媽了。對了,小朋友你知道嗎?有句話叫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別怕,我這就讓你們母子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