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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老不死》第52章 此生自身最遺憾之事
  在寢室的桌子旁邊坐下,薑祁把汝窯筆洗放在一邊,將另一個盒子打開。

  “忘了給這件寶貝換個盒子。”

  薑祁一拍腦門,王老頭的演技確實不錯,為了符合一個莊稼戶的特點,連盒子都是普通的木盒。

  這在薑祁看來,顯然是侮辱了這件寶貝。

  按照李同的說法,這跟根筆杆別說八十萬了,要是在拍賣會上,再加個零都不配當低價。

  這玩意屬於無價之寶,各大拍賣會也好,私人藏家也好,至少古董圈子裡沒有類似的東西。

  所以,那個王老爺子的同伴,開出三百萬的價格,壓根就沒有指望薑祁能賣。

  人家是為了在其他人面前找存在感。

  看,我就是那個把無價之寶當廢品賣的憨批團夥,快來跟我搭訕,興許我手裡還有類似的東西。

  混古董圈子的就沒有蠢貨,既然薑祁這裡的損失已經無法挽回,肯定要在別的地方找補回來。

  至於說直接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來找薑祁的麻煩,先不說古董圈子的規矩。

  薑祁自己也很好奇,這個團夥手裡還有沒有類似的東西。

  甚至內心還挺期待對方來撞自己這個槍口。

  搖搖頭,把這些無所謂的心思甩出去。

  薑祁調整了一下內息,將玄炁和真氣恢復到最活躍的程度。

  沒辦法,實在是被姚廣孝的十八子給整出後遺症來了。

  蘇軾所在的時代,比姚廣孝還要早,靈氣也更加的旺盛,出么蛾子的幾率也不小。

  更何況,薑祁算是看明白了,神州五千年的史書之下,還藏著一個光怪陸離的神秘世界。

  薑祁現在都在懷疑,史書中描述那些帝王出生時的異象,也許不是編的......

  當時沒有想起來問朱元璋還是個問題,是薑祁這兩天最大的遺憾。

  “呼......”

  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薑祁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謹慎的拿起桌子上的白玉筆杆。

  薑祁很小心的注入一道真氣,沒反應。

  “看來真氣不行,那麽......”

  薑祁換成了黑金色的玄炁,注入了白玉筆杆之中。

  “嗡!”

  一聲嗡鳴,白玉筆杆震顫,發出迷蒙的白光,慢慢的籠罩了薑祁的視線。

  薑祁靜靜的等著,對於這個流程,已經經歷過兩次的薑祁表示輕車熟路。

  而且,這白玉筆杆比前兩次溫柔太多了。

  短刀是一言不合就入夢,直接把你拉進古戰場,一比一完美還原沙場血戰。

  而十八子就更過分,不僅一言不合就拉進幻境,用的還是薑祁自己的真氣,被迫自產自銷就離譜。

  再看看人家白玉筆杆,你不動,人家就不會一言不合打擾你,就算激活了,也是一點點的展示奇異之處,留下了充足的反應時間和做心理準備的時間。

  不愧是大文豪,跟倔強武夫和攻心毒士就是不一樣啊。

  薑祁如此感歎著,瑩白光芒逐漸充盈視線。

  蘇軾的執念幻境,來了。

  ......

  嘉佑三年。

  湖心,小亭,微雨,黃昏。

  青梅烹煮綠蟻酒,佐酒小菜列八疊。

  石桌旁烘爐騰微火,蒸鍋中有鮮魚一尾。

  石凳有四,卻只有二人對坐。

  從薑祁的視角去看,坐在自己對面的,是一位青衫齊整,英俊文雅的男子,

正端著酒杯,道:“敬兄長。”  薑祁視角的這位,也伸手端起杯子,這手很好看,骨節分明,纖長卻不顯得柔弱,指肚圓潤,根有肉。

  二人碰杯一飲而盡。

  對面那人一邊斟酒一邊說道:“兄長年前高中進士,本是正該少年風光之時,怎的生辰之賀,卻隻喚愚弟一人來這湖心小亭?”

  薑祁不受控制的張口,笑道:“年少輕狂,自以為天下文人皆可一試,誰知殿試僅為乙科,同年之中居為末流,哪來的顏面吹噓?”

  聲音中帶著年輕人的活力,以及三分自嘲。

  “那我比兄長還差,豈不是應該羞愧投湖?”

  “投湖之前,先滿飲此杯!”

  二人相對而笑,再次舉杯飲酒。

  薑祁聽著對面的年輕人,以及自己附身的這位對話飲酒,哪裡還猜不出這二人的身份?

  附身的是蘇軾,面前的自然是蘇轍。

  酒過三巡,蘇轍有些微醺了,從袖子中摸出一個盒子,笑道:“生辰賀禮,敬贈兄長。”

  蘇軾也不客氣,拿過盒子便打開,裡面靜靜的躺著一根白玉毛筆,上面刻著一行蠅頭小字:弟轍敬贈,賀兄誕辰。

  “好東西,看來這是可以陪伴為兄一生的愛物。”

  “兄長不過二十余,現在談一生,有點太早了吧?”

  “人之一生,不就是白駒過隙?來來來,飲酒飲酒!”

  ......

  這一段幻境到這裡就結束了。

  薑祁整開眼,很顯然,這只是其中一段,算是再現了這根白玉毛筆的來歷。

  “開始第二段吧。”

  薑祁再次注入玄炁,眼前被迷蒙的白光充盈。

  真是人性化啊,還分段的,充分考慮了持有者的精神承受能力,不愧是東坡先生啊。

  薑祁如此感歎著,再次進入幻境。

  “嘩啦啦啦!!”

  海潮聲不絕於耳。

  海邊不遠處有一個小亭子。

  枯槁的手不複年輕時的圓潤,但更加的有力,就好像是遒勁的老松。

  手中握著溫潤的白玉毛筆,落在紙上,是恍若天成的行書。

  薑祁通過蘇軾的眼睛,看到了紙上的內容。

  “己卯冬至前二日,海蠻獻蠔。剖之,得數升,肉與漿入水,與酒並煮,食之甚美,未始有也。取其大者,炙熟,正爾啖嚼,又美吾所煮者。海國食蟹螺八足魚,豈有厭?每戒過子慎勿說,恐北方君子聞之,爭欲為東坡所為,求謫海南,分我此美也!”

  已經不複年輕的蘇軾放下白玉毛筆,抬頭眺望海潮,笑道:“子由吾弟,昔年湖心小亭得贈此筆,一語成讖,怕是真的要伴吾一生。”

  話音落下,薑祁眼前一黑。

  再睜開的時候,海潮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眼前古拙沉靜的寺廟。

  依舊是那白玉毛筆,只不過握著它的手,跟上次相比更加的枯槁,也顯得不是那麽有力。

  年近花甲的蘇軾提筆。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

  寫罷,蘇軾停筆,抬頭看向窗外的月色,灰暗而迷蒙,就好像他那已經如同風前燭,雨中燈的生機。

  “此生遺憾甚多,為己身所慮者卻隻得其中一二。”

  “也罷,吾命已不久,便自私一些。”

  “未曾嘗盡天下美味,為此生自身最大憾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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