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身為歷史系的大牛,要說沒有接觸過墓葬那是扯淡。
而這個祭壇埋在地下,勉強也算。
是以,一進來,李同的氣質就變了。
只見老爺子眯著眼睛,四處打量了一圈,身後跟著一群狗腿子,那氣勢,著實有淵渟嶽峙的宗師氣度。
“不錯,有點價值。”
李同打量了一下祭壇,大致的信息便判斷了出來。
大佬一個微微的點頭,身後那一幫人便喜笑顏開,頓時覺得這三天沒有白忙活。
“老師,那論文......”
武思源一副蒼蠅搓手的架勢,諂媚的問道。
“問題不大,你們操刀,初稿發給我就是了。”
李同答應的很乾脆,因為他知道,武思源不是為了他自己。
這個祭壇的發掘如果寫成論文,二作是李同著名,而一作卻不是武思源,而是明武陵維護小組。
這是武思源在給自己手下人謀福利,畢竟能跟李同一塊著名一篇論文,是鐵鐵的資歷,在學術界可能有點歪門邪道的意思,但在體制評價裡,含金量可就不一樣了。
李同也樂的幫自己的得意門生站台。
見大佬點頭,那一幫維護小組的人頓時曉得==笑的更加狗腿子了。
“轉轉吧。”
李同背著手,一馬當先的踏上了祭壇,回頭招呼了一聲薑祁,說道:“薑祁,你跟著我。”
“來了老師。”
薑祁有些意外的點點頭,跟在了李同身邊,他注意到,李同身後很多人向自己投來羨慕的目光。
當然,也夾雜著質疑和嫉妒,這是人之常情。
畢竟,這是李同擺明了對薑祁的特殊待遇。
這是言傳身教的架勢。
“小師弟,好好聽好好學,老師親自教導的機會可不多。”
武思源正兒八經的說道:“不要覺得你考了個冀州狀元就可以吃老本,跟你一樣強的還有九個呢。”
“明白,我會的,師兄。”
薑祁笑著點點頭。
然後就沒人嫉妒薑祁了。
世界就是這麽現實。
“先來看看整體。”
李同恍然未覺,自顧自的指著腳下的祭壇說道:“這個祭壇,整體是一個八卦的形式,毫無疑問是道教的風格。”
“這也跟碑文上,抬頭是龍虎正一大真人德爾內容相吻合,這個祭壇的科儀,是以道教的方式為主。”
“思源。”
李同說著,喊了一聲武思源。
“在呢。”
武思源恭敬的答應。
李同腳尖點了點祭壇,問道:“以這個祭壇最高處為基準,埋在地下多深,算過嗎?”
武思源被問的一愣,搖搖頭,道:“沒有。”
“測一下,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一尺六,也就是五十厘米左右。”
“是。”
武思源雖然疑惑,但還是指揮著維護小組的人做了個簡單的測量。
很快便得到了答案,從這個五米高的祭壇頂端到地面水平線的高度,確實是五十厘米左右。
“老師,您是怎麽知道的?”
武思源有些驚奇,這種數據,他這個挖掘負責人都沒在意。
“你們說呢?”
李同笑眯眯的把問題拋了回來。
李漁低著頭,眼睛眨了眨,卻沒有說話,而是隱晦的看向薑祁。
所有人都在思索著。
薑祁突然挑了挑眉毛,
試探性的說道:“您的意思是,八寒八熱?” “嗯,不錯。”
李同滿意的點點頭。
“小師弟是說......”
武思源先是有些不解,而後反應過來,說道:“佛教記載中的八寒八熱地獄?”、
“沒錯,老師指的應該是這個傳說。這個祭壇的佛教元素也體現在這裡。”
薑祁點頭道:“祭壇埋下一尺六,一寸一地獄,可這是以祭壇最高處為基準。”
“而多爾袞被鎮壓在祭壇之下,也就是說,八寒八熱地獄之下連佛陀都無可言說的煉獄,才是多爾袞的歸宿。”
“由此可見,朱慈烺對多爾袞的恨意之深。”
薑祁在這感歎著,眾人卻驚歎的看向李同。
這就是大佬的含金量嗎?
打眼一看就看出了藏得這麽深的信息。
“好了,剩下的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就是常規的科儀祭祀之類的迷信手段,等全部挖掘出來,我再來看。”
剛剛裝了一筆的老爺子很滿足,隨意擺擺手,便朝著來路返回。
正如李同來之前說的,這個祭壇有些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價值並不是很高,新奇東西也就是這下面壓著多爾袞的骨灰。
而這骨灰的研究價值也就那樣,要是屍體還好一點,但一堆灰能看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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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李同這一趟,也就是來旅遊散心的。
“你們繼續工作。”
武思源甩下一句話之後,便跟上了老爺子的步伐。
薑祁和李漁也跟了上去。
出來之後,薑祁看向李同,說道:“老師,我想留下來看一下具體的挖掘過程,不知道可不可以。”
“開開眼界不是壞事,但你得問你師兄,這裡他是頭。”
李同擺擺手,對薑祁好學的態度很滿意。
“這有什麽不能看的,當然可以,想上手都沒問題。”
武思源痛快地點點頭,反正又不是什麽古墓,剩下的挖掘過程也是排水和表面清理之類的。
“謝謝師兄。”
薑祁點點頭,重新鑽回了祭壇所在的大坑。
李漁顯得有些意動,想要跟上去,但被李同拉住,硬拉著她去補覺。
這丫頭已經兩天沒怎麽合眼了。
不情不願的李漁被爺爺拉走,武思源也跟了上去。
......
另一邊,薑祁重新來到祭壇所在,身後背著的短刀再一次振動起來,比上一次幅度更大。
薑祁回手扣住了網球袋,好一會才安靜下來。
但薑祁知道,這短刀快忍不住了。
昔日主人的執念所在,就在祭壇之下!
“小薑同學,你怎麽沒走?”
有維護組的人看到了薑祁。
“開開眼界。”
薑祁微笑著應付了一句,擺出對挖掘過程很好奇的架勢來。
他現在就是要等,等到晚上,等到祭壇沒人在。
短刀的奇異之處,不能暴露。
時間過的很快,到了晚上六點,維護組的人也快要下班的時候。
薑祁正想著用什麽理由讓自己被“落下”。
這時,祭壇處卻下來了幾個人。
領頭的是一個穿著中山裝的男子,板著臉,神色冰冷。
“你們誰是管事的?”
男子環顧四周,從懷裡摸出一個證件本,打開。
“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