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檀潤青看來,無論常遠之還是林嘉醴,都剛接觸,誰也不知道他們當中的哪一個會不會就是下一個江與平或者宮平山。
而柱子就不一樣了,自己在他和二嘎身處絕境的時候伸出過援手。
這些日子接觸下來,發現他們兩個都是非常懂得感恩而且忠誠的人。
所以才決定試著培訓柱子,如果他有天賦當然最好,不行的話也不勉強。
兩天后便到周日,是衛戍司令部那個代號叫‘山貓’的潛伏特務去美佳咖啡廳跟日本特務‘河馬’接頭的日子。
一早檀潤青便把常遠之和林嘉醴叫到辦公室,給他們安排任務。
下午他本人將假裝成‘河馬’進美佳咖啡廳等候‘山貓’出現。
這次“山貓”只是來接受河馬指令的,所以暫時還不能抓,下回等他拿了金陵布防圖來交貨之後再人贓並獲。
下午吃過飯,檀潤青把常遠之和林嘉醴叫來又對了一遍行動細節,然後大家才分頭行動。
今天檀潤青穿一身灰色全羊毛嗶嘰面料的西服,頭戴一頂黑色禮帽。
禮帽的帽沿上用同色線繡了一朵梅花,進了咖啡廳之後會掛在衣帽架的最高處。
“山貓”也會有一頂同樣的帽子,看到同款帽子後會將自己那頂留下,而把檀潤青那頂拿走。
帽子裡藏著‘河馬’給‘山貓’的指令,讓他弄一份金陵衛戍司令部的布防圖,並約定下次見面的時間,地點仍然在美佳咖啡廳。
約定見面的時間是下午兩點鍾,一點四十五分檀潤青就出現在美佳咖啡廳門外。
他看到常遠之和手下幾個人穿著便衣分散在附近各個街角,有的扮成賣煙的小販,有的擦皮鞋。
林嘉醴則拿著相機藏在對面一間出租屋裡等著,‘山貓’交換了帽子一離開,檀潤青就會出門給他發信號讓他拍照。
今天只是給‘山貓’指令,所以只能拍照跟蹤,不能抓捕。
柱子拉著黃包車也在美佳咖啡廳門口假裝等客,這是檀潤青昨天提前交代過的。
不過並沒有告訴他要做什麽,隻讓他今天下午到美佳咖啡廳門口等著,自己可能會需要用到他。
柱子已經知道檀潤青是特務處的人,即使檀潤青沒說他也能猜到讓自己到這咖啡廳門口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所以非常警覺。
進了咖啡廳之後,檀潤青隨手把頭上的黑色禮帽脫下來掛在離門口不遠處供顧客掛大衣和帽子的木架上。
然後走到角落找了個空位坐下,要了一杯黑咖啡。
這個位子面對門口,可以很清楚看到那個衣帽架和進來的每一位顧客。
檀潤青一邊喝咖啡,一邊假裝無聊地觀察進進出出的顧客,但是一直都沒有發現任何人碰觸自己那頂帽子。
一直到外面天都黑下來了,那頂帽子仍然掛在衣帽架的最高處。
檀潤青看了下時間,已經傍晚六點鍾,看來‘山貓’今天不會再來了。
於是他起身出去,給外面的常遠之使了個眼色,讓他進咖啡館盯著。
對面屋裡的林嘉醴看到組長出來,以為‘山貓’已經來了,連忙準備拍照。
檀潤青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繼續等候,自己便上車先走了。
今天是周末,他決定去金陵女中看看泉澤芳在不在。
如果在的話,得接她出來一起吃個飯。
既然在張凌天和黎為民面前表示過把泉澤芳當成未來老婆來追,
就得付諸行動才行。 張凌天和黎為民都不是吃素的,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他們看出破綻。
更何況黨務調查處特務已經找到張凌天了,自己如果不把戲做足會很麻煩的。
到了金陵女中門口下車,檀潤青徑直往裡走,但是被看門的老頭攔住了。
老頭說這是女中,為了學生安全,非本校師生不能隨便進去,訪客要由受訪者本人出來領才能進去。
檀潤青隻好告訴他自己找泉澤芳,老頭讓他等一下。
然後請剛從外面進門的一位女生幫忙捎話進去。
那名女生回頭看了檀潤青一眼,發現是個器宇軒昂的帥哥,眼神瞬間亮了。
“我是泉澤芳的同班同學,請問你是她什麽人?”
“男朋友,不過你進去先別告訴她是我,我要給她一個驚喜。”
當然,檀潤青心裡清楚,泉澤芳看到自己絕對不會是驚喜,很可能是驚嚇。
不過那女生原本火辣辣的眼神倒是暗淡了下來。
十幾分鍾之後,泉澤芳終於出現在檀潤青的視線裡。
她今天穿了一件寶藍色陰丹士林旗袍,外面套一件淡紫色呢大衣,烏黑的秀發讓她那張有著精致五官的瓜子臉更顯白皙。
看到檀潤青,原本興衝衝的泉澤芳表情瞬間一滯。
她心中暗暗叫糟, 這個狗特務怎麽來了?
今天早上余德水已經打電話用暗語告訴自己,‘金魚’確實暴露了,那天在福昌飯店跟蹤他的人是黨務調查處的特務。
只是現在還不知道這個叫檀潤青的特務處特務為什麽會知道‘金魚’準備跟人接頭的時候被人跟蹤,而且還懷疑泉澤芳跟‘金魚’接頭。
這姓檀的如果真的已經知道‘金魚’的身份,而且懷疑泉澤芳跟他接頭,為什麽不抓她,難道真的僅僅是為了得到她?
余德水覺得有可能是黨務調查處跟特務處之間的矛盾造成的,畢竟這兩個特務組織一直明爭暗鬥,喜歡互相拆台,姓檀的不願意把泉澤芳交給黨務調查處也不是不可能。
上級原本在想辦法把她調走,但是介於她現在還是學生,如果學業沒完成就突然離開就等於不打自招。
而且那個叫檀潤青的特務處特務如果真的已經懷疑她是紅黨,極有可能會派人暗中監視。
所以現在不是撤離的最佳時機,只能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
上級決定不到萬不得已暫時不給她派任務,讓她留下繼續把學業完成,畢業之後再順理成章離開。
這樣那個姓檀的特務處特務即使懷疑她也拿不到實質證據,沒有理由抓她。
畢竟她年齡還小,當時派她跟喬清河假扮父女,目的也只是為了掩護喬清河,並不需要讓她做什麽。
否則一個單身的中年男人會顯得特別扎眼,身邊帶個正在讀書的女兒就顯得自然多了。
可惜喬清河犧牲,這一計劃沒法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