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江太守李術?討逆將軍不是給過他三千人鎮守皖城麽,怎麽能一人未到?”周瑜失聲道。
孫權卻只是點了點頭,好像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一樣,“先兄遇刺後,江東六郡多有叛逃之人,我之前就致信李術要求他扣留廬江郡中的‘亡叛’者,李術卻並不領命。”
……
與此同時,李術也在廬江郡公開表示“有德見歸,無德見叛。”以孫權無德為由,成為了江東六郡內第一個豎起反叛大旗之人,一時間其他五郡群情激奮、民心惶惶。
將軍府內,孫權和張允兩人對坐。
“將軍,允怎麽總覺得府內隱約有什麽東西在悲鳴。”張允感覺自從他進了將軍府之後就莫名的有些身體不適,自己從前好像並沒有過耳疾。
孫權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並沒發現有什麽異常,張允也沒再糾結,兩人說起正事來。
“張家主可知廬江太守李術叛亂?”
“允有所耳聞,將軍早早屯兵吳郡,可謂是先見之明,如今將軍兵鋒一至,想必那李術也翻不起什麽浪花來。”張允自然是聽說了此事,也知孫權這幾日恰好調兵在吳郡,如果沒有其他勢力介入,平叛只是時間問題。
孫權壓低了聲音:“張家主有所不知,我之前欲提拔令公子與張家一些其他族子,但是苦於他們名聲不顯又無尺寸之功,恰逢此時李術反叛,剿滅李術易如反掌,若是張家有意,可以派些族中青俊來賺些軍功。”
張允聞言眼睛一亮,作為世家家主,他如今所念所憂無非是子孫,雖然也不擔心自己兒孫和族中青俊未來沒有官做,但如果能親眼見到的話……想到這裡,張允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將軍,可是我兒年幼,族中青俊也難以服眾,這怕是有些不好吧。”
“張家主當局者迷,並不用令公子親至,只要親衛是你張家的,功勞不是任由張家瓜分?這可是平叛一郡的功勞,若是換了別家,我給都不給。”
張允見孫權有些微怒,連忙賠笑,心想:既然不用我兒去,想必他孫權不是要以此來脅迫於我,至於族中其他青俊要是混得軍功,一一任職,我張家哪裡還用依附他人?
起初張允還有些懷疑孫權的動機,但是思來想去都找不到對自己張家不利之處,此時又聽孫權說想混得軍功都不用自己幼子親至,更是再無擔憂,畢竟他和孫權已經交好很久,這些時日孫權視張家為肱股之臣,兩家盟好是江東人盡皆知之事。
“多謝將軍,允這就回去和族人商議,不會誤了將軍平叛。”張允在向孫權道謝之後,邁著大步匆忙回府去了。
允剛走,內室中轉出二人,正是將此番對話全部聽得的周瑜和魯肅,魯肅開口讚道:“張允年事漸高但子嗣年幼,在自己還未老之時見到自己幼子建功,應該沒有誰能拒絕這種事情,若說將軍是想讓張家入局,明顯是已經成功了。”
魯肅話鋒一轉,又說:“將軍是要將此事傳到朱、顧兩家那裡麽,平叛一郡的軍功如今竟然能被子嗣所得,張家背後勢力應該也很難忍得住吧。”
周瑜卻搖了搖頭:“不可,若是張家已經依附顧家或朱家,那族中必然也會被顧家或朱家滲透,世家豪族不會允許手下依附的世家暗中培育勢力,所以此事不必擴散,張家內部自會泄露。”
孫權笑道:“公瑾哥所言極是,想必豪族世家都是如此。還有一個緣由,如果我們將此事散步到顧、朱兩家,
他們未必會信,甚至會覺得其中有詐反而提醒張家,但要是通過自己在張家暗藏的探子得知的信息,他們定會深信不疑。” 見周瑜瞪著眼睛盯著自己,孫權奇道:“我說錯了何事嗎?”
周瑜搖頭感歎:“從前討逆將軍曾自詡孫武後代,瑜隻當是笑談,如今見到仲謀行事,瑜得以一窺兵聖風采啊。”
孫權有些臉熱:“其實先兄幼時也是如此,其余孩童的吃食,若是主動奉上他必不敢吃,只有他自己偷來搶來的吃著才放心。”
話音剛落,幾人相視大笑,周瑜甚至笑的眼角都滲出淚來:“可真拿伯符沒辦法。”
他緩了緩情緒,又說:“仲謀此計,可讓我等知曉張家背後勢力究竟為何人,想必沒人會拒絕白送的軍功,背後之人也定會派來青俊部曲,瑜隻提醒仲謀,這些青俊可不能輕動,不說傷不到江東世家根本,也會因此徹底與吳四姓對立。”
孫權點了點頭,他也並未打算對這些提不動刀劍的世家子下手,因平叛士卒不宜太少,加上還會有一部分是吳四姓的私兵,所以孫權和周瑜事先已經將此事告訴了朱治、程普這兩位孫家最信任的,也是手中兵士最多的將領。
在聽到二人要幫張家拿軍功所以多征調些兵士、且把鎮守吳郡的要職交給自己後,程普拍了拍胸脯應承了下來,朱治沉默了片刻也點頭同意,至此,平叛一事的人選軍士、鎮守吳郡的將領都已經安排完畢。
除去鎮守會稽的凌操、防備山越的賀齊、南拒劉磐的太史慈無法參與平叛,孫權又調了陳武、董襲兩員將領隨軍,出於對吳郡防守的考慮,孫權讓黃蓋與韓當固守吳郡,以防受襲或是世家在內部作亂。
平叛的軍隊共計兩萬人,以中護軍周瑜總領,陳武、呂蒙、董襲分為左、中、右三部,孫權帶著魯肅隨軍親征,軍隊誓於城門之外,整備好衣甲器械,在周瑜的禁喧命令下無人開口。
孫權身著甲胄,他之前出征都是便衣,此時以江東之主的身份隨軍自然不能如之前一般隨意,他站的久了,略有些疲累。
城中忽起煙塵,周瑜粗略看去約有四五千人,下馬同孫權並立在一起,悄聲講軍隊數量告知了孫權。
孫權眉頭微皺,也沒料到這些豪族世家派出的私兵會有這麽多,這些人甲胄樣式各不相同,除去少部分軍士軍紀還算嚴明以外,剩余之人一眼望去隻比最初的黃巾要強上一些,勉強算不上是烏合之眾。